,A城又要下雨了,寂寞的黃昏晚暈不停的在天際惆悵,雁過留聲,蘇錦年,你留下了什麼。 她伸出手去接住那飄落下來的細雨霏霏,就如同這場頑強的盛世流年,一直是她的意念,整座城市,沒有放晴過。 給A城留下的,最後的印象,蘇錦年,你要堅強。 她坐在67號登機口,傻傻的朝着窗戶外面張望,旁邊坐着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大概三十多歲,腿上放着的筆記本電腦是海藍色的那種,這是蘇錦年最喜歡的顏色,沒想到還會有男人也喜歡,白色的耳機象牙純淨,他死死盯着屏幕,然後用流利的法語講着什麼,典型的商務人士,但是紳士儒雅,沒有那種讓人作嘔的浮誇。 “唉——” 蘇錦年沒由來的嘆了聲氣,驚動了那個男人,他轉頭看了一眼,眸中竟是那種罕見的琥珀色,挺拔深邃的鼻樑,蘇錦年的腦袋靠在遮陽板上,想着這個男人也是是個中法混血兒。 “小姐,我打擾到你了,是麼?” 男人忽然轉過頭,幽深的眸子緊緊盯着蘇錦年,“你從登機到現在的二十五分鐘裡,嘆氣超過一百聲。” 蘇錦年愣了一下,倉皇的扯了扯脣角,這個男人竟然能一心三用,看着公務報表、和秘書打着電話交待事宜、另外默默數着她的嘆息。 “沒,我在想點事兒。” 蘇錦年託着腮無動於衷,木然的點頭,毫無表情的臉龐。 男人第一次受到如此冷遇,和他這張驚世駭俗的混血臉孔不相稱的冷漠無視,他摸了摸額頭,頗有些尷尬的聳聳肩,沒有再說什麼,低頭繼續電話遠程交待那個還在法國望眼欲穿等着他的秘書兼未婚妻,他離開法國公司到中國尋找合作契機的這半個月裡,幾乎被那個靠着背景進來公司也靠着一副不諳世事純真模樣打動他的女人折磨得頭昏腦脹了。 “唉——” 男人揚眉一愣,這個女孩倒是每一次嘆氣都那麼應時應景,他着
急她就嘆氣,溫婉得像是水一樣。 佯裝思考什麼,側目凝視着蘇錦年,她長得不是那種一眼就讓人驚豔的女孩,但是很清純,秀美的輪廓瘦小柔弱,是中國男人最具有吸引力的外形。 蘇錦年也感覺到他的注視,轉過頭的瞬間四目相視,都是一僵,然後尷尬的笑了一下。 “第一次離開中國麼?” 男人把筆記本合上,靜靜的看着她的臉。 “對,到法國散散心,聽說佛羅倫薩和普羅旺斯這個夏季都打出了最便宜的遊玩路線爲了競爭?我去湊個熱鬧。” “我以爲你是公幹,穿的這麼正式,不過也對,中國女人不都是淑女保守麼,如果你去了法國,而且還是第一次,自己一個人,我想你會被哪裡女人的奔放和浪漫,嚇到你恨不得轉天就回來。” 蘇錦年愣了一下,臉色都變得慘白。 “你不是中國的?” “中法的,我有兩個國籍,但是我更熱愛法國,因爲我父親和未婚妻,都是法國的。” 男人說完哈哈笑着,潔白的牙齒爽朗的笑聲,蘇錦年對他的印象忽然好了起來,尤其在他二話不說直接揚起胳膊幫她把行李箱放在架子上的瞬間,蘇錦年甚至一度感動得想要哭。 純粹的意念被現實擊垮,但是最初的信仰還在堅持,於是被一個小動作觸動,被一個無邪沒有敵意的眼神融化。 飛機起飛一個半小時,越過了中國最遙遠浩瀚的蒼穹,法國邊境還有一段距離,可是那暗濛濛的天空似乎已經到了另一半球的清晨。 飛機上的空乘走下來開始提供免費飲料的時候,蘇錦年已經蓋上了毛毯安靜入睡,耳邊還隱隱約約能聽到自動推車蹭擊地面的聲音,這是她第一次離開中國,第一次來到異國,第二次離開A城。 和最初的預想不一樣,也許吧,就像席恩和說過的,你離開了生養你的故土,會發現這個世界每一個角落,都比你最初習慣的地方還要無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