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恩和的話在蘇錦年的心上紮了根,她忽然頓悟,自己活了二十二年,竟然都沒弄明白愛情和婚姻的真諦,將二者徹底混淆了,愛情的所謂忠誠,只是因爲還沒有那張紅色的結婚證束縛,而婚姻的不夠忠誠,是因爲還不知道那張紫色的離婚證的厲害。 她無精打采的跟着席恩和回了她家,十七層的複式公寓,四室雙廳雙衛,她一直以爲席恩和住的地方也就是個普通的公寓,可是她沒想到席恩和現在傍的男人竟然這麼捨得花錢,這套高級複式公寓明碼標價三百萬,就算你喊破了喉嚨也絕對不會給你降價,蘇錦年愣了一下,轉頭看着她。 “何正忠給你買的?” 席恩和慵懶得坐在沙發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換了一件寬大的白襯衣,若隱若現的事業線和白花花細長的大腿把蘇錦年看得都心潮澎湃的,席恩和雲淡風輕的擡起頭,“何正忠都五十了,他不出點血鬼跟他呀。” 蘇錦年忽然覺得心裡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有種隱隱約約的疼,她記得上高中的時候自己和席恩和是風靡全校的女孩,可惜她們都愛上了同一個男人,席恩和的世界裡沒有經歷過轟轟烈烈的愛情,她把自己包圍起來,畫地爲牢作繭自縛,有時候也會想要逃,可是那種被歲月束縛的回憶讓她的脆弱在何以軒面前無所遁形。 蘇錦年想過,如果她當初沒有和何以軒在一起,或者她沒有裝聾作啞,而是向寧願荒廢青春的席恩和攤牌,也許成全的是另一種人生,也改變了一個爲情墮落的女人。 蘇錦年想到這兒走過去擁抱着席恩和,她的頭輕輕摩挲着她的下頷,這個姿勢讓席恩和笑了出來,“我覺得真曖昧,噁心死了。” “你愛何正忠麼?” 蘇錦年沉默了很久,漫長的如同一個百年世紀,可是她聽到的只有席恩和此起彼伏的呼吸,沒有回答。 也許愛吧,在這個沒有給予她絲毫溫情的都市,慾望把她的純真便成了物慾橫流的追逐,酒臨肉池,男歡女愛,而何正忠就如同一個帶着天使翅膀的男人,他挽救了被愛情拋棄被生存壓垮的女人
,給了她一席之地。 “想過回去麼?” 在席恩和的記憶裡,那個揮着酒瓶子和拖鞋的繼父還有懦弱的只知道逆來順受的母親,以及漏雨的屋頂,都像是敲痛了她心扉的尖石,把她的過往歲月打得支離破碎,她不願意回去,即使這個社會虛僞冷酷得不給她活下去的機會,她也寧願面對死亡,而不選擇違背信仰的生存。 “錦年,我愛過一個男人,不是何正忠。” 席恩和的聲音特別溫柔,像是春水一樣,帶着點兒凜冽的飛蛾撲火的味道,鑽進蘇錦年的耳朵裡,在心上落下一道疤。 “我知道。” 她點點頭,揚起臉看着席恩和笑,“是何以軒對吧?” 席恩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然後自嘲的笑了,眼眸深處明晃晃的晶瑩在閃動,和慘白的燈光交相輝映,說不出的淒冷。 “你怪我麼?你身邊一直有一個覬覦你老公的女人,還是龜毛的處女座。” 蘇錦年搖頭,恨不得把頭都甩掉了的用力,“正因爲如此,你甘心爲了我放棄你想要的,我才把你當成我的另一條命。” 這天晚上蘇錦年和席恩和整整喝了一瓶紅酒,從清醒着笑到迷茫的哭,年少歲月驚心動魄,青春荒唐得讓她們覺得哭笑不得,竟然只愛過一個男人,而他卻不值得。 蘇錦年夜不歸宿讓何以軒第一次有點害怕,他曾經一直以爲這個女人離開她就不會活下去,他是她全部的勇氣,沒有空隙。 一夜無眠分秒難熬,他看着時鐘在滴答滴答的消逝,忽然覺得狹小密閉的空間裡稀薄的空氣幾乎讓他窒息,牆壁上還掛着他和蘇錦年的結婚照,他瀟灑英俊,她輕顰淺笑。 什麼時候開始,一句話都是一道不能癒合的傷疤,被時間的滄桑掩埋風化,被歲月的無情鐫刻下撕心裂肺的回答。 ——一直都愛你,但是現實太苦。 次日天亮蘇錦年從睡夢中醒過來,席恩和趴在沙發上還在睡着,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拖進臥室,而她竟然沒有醒。 蘇錦年風風火火的洗漱打扮,甚至在匆忙中把席恩和擦腳用的毛巾當成了擦臉用的,以致於那個
光鮮亮麗卻有腳氣的女人的藥膏都蹭在了蘇錦年的臉上。 意料之外的是程佳尚竟然和她同乘了一個員工電梯,理由是幹部電梯壞了正在維修,但是NK公司的技術維修部門幾乎都是吃閒飯的,沒有十天半個月不可能見效,於是蘇錦年心裡哭天搶地的只覺得自己禍不單行,婚姻出現破碎還接連三天早晨都遇到了自己的上司,據說這是工作上要倒大黴的先兆,她別過臉去裝作沒看見他,試圖躲在另一個員工身後躲開程佳尚的目光,可惜他的眼神太好了,一句“咦,錦年你這麼早?”把蘇錦年一張本來就不好看的臉弄得窘紅。 “是啊程總,您也這麼早。” 程佳尚繞過擋在兩個人中間的員工走到蘇錦年旁邊,仔細看了一會兒,“你臉色不好,昨兒沒睡好?” 蘇錦年還沒說話,一旁的員工就看戲不嫌事兒大的來了句,“錦年姐家有勇夫,夜裡肯定睡不好。” 程佳尚沒說話,臉色有點深沉,而蘇錦年被兩個大男人調侃這種閨房私事兒自然也是徹底尷尬了,她說別胡鬧啊,天天上班累死了,哪有那個閒情逸致,你以爲結婚的人還和你們熱戀的一樣啊,黏在一起都嫌不夠。 程佳尚摸了摸蘇錦年的額頭,這個出其不意的動作把蘇錦年嚇了一跳,那個員工也傻眼了,難堪的咳了兩聲,等電梯停下的時候也沒管到底是幾層就躲了出去,程佳尚點點頭,笑着說,“他挺不錯的,很有眼力見兒。” 蘇錦年覺得特別尷尬,自己明明一個有夫之婦也沒什麼過人的魅力,這個多金又單身的上司怎麼總是有意無意的給一些讓她猜不透的暗示呢,莫非他是緋聞狂? “程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蘇錦年猶豫了好半天才仰起頭看了程佳尚一眼,他點頭,脣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你說。” “你有女朋友了麼?” 程佳尚似懂非懂的揚眉,“問這個幹什麼?” “我好奇。” 蘇錦年回答得乾淨利落,他也回答得乾脆爽快。 “目前還沒有,但是我感覺,很快就有了,前提是——我要做小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