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涇河水府中得到的封神敕令,敕令上有河伯所設的“暗門”。
當日周青斬殺上一任亂石灣河神壁節,就是趁涇河河伯在神誕日前沉睡才動手。
因爲以涇河河伯的神通,能通過壁節體內的封神敕令的“暗門”,進行力量投放。
那樣的話,肯定多生事端。
周青手持敕令,見其在自己掌中上下,迸射金芒,隱有水音,認真看的話,源自涇河河伯的力量深藏於內,那一抹燦金,如河伯的眸子,居高臨下,俯視內外。
一般的水中大妖,肯定不可能像自己這樣洞徹,他們真藉此成爲神靈後,纔會後知後覺。
不過絕大多數的河神,並不會在意。
一方面,此“暗門”在,既是干涉,也是保護。一旦有不好的事發生,他們可求助於河伯。另一方面,敕令中的力量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如果河神在自己的一方水域經營日久,能和河流的意志契合,也可徐徐將封神敕令中的河伯之力洗去,只留下太庭湖龍宮的烙印。
當然了,要做到這一點,非常困難。能夠成功的,鳳毛麟角。
當不想被像河伯這樣所謂的“上神”所影響,或者從上神手中得不到封神敕令的話,在涇河之中走神道之路,只能和竹素一樣,選擇自凝真種,從天地間得封神敕令。
不過到現在爲止,周青沒聽說過,誰能夠走通這樣的路,成爲涇河中的一方水神。
不說陰靈生出靈智,悟出法理,能享香火何等困難,只是剛有自凝真種的傾向,就會激怒涇河河伯,不成神的陰靈,如何抵擋得住涇河水府的雷霆一擊?
也就是竹素,打鐵自身硬,又得太霄宗的支持,抵擋住涇河河伯,乃涇河之中最有希望走通這條路的“野神”,可謂天時地利與人和一樣不缺。可倒黴遇到周青,被周青破壞了成神之儀,也沒有成功。
“暗門。”周青看着掌中的封神敕令,頂門之上,涌出化龍真氣,往下一垂,如龍首輕張,含珠銜玉,把封神敕令收起。
下一刻,隨他運轉《元皇化龍圖》種記載的秘術,一道道的水線進入到封神敕令中,不斷穿梭,到最後,把敕令中太庭湖龍宮和涇河河伯的力量包裹起來。
遙遙看去,裡面瀰漫着光,兩種異樣的力量似被裹進了歷經萬千年的琥珀一般,難以動彈。
《元皇化龍圖》作爲碧遊宮的真功之一,且讓東海龍宮都恨得咬牙切齒,很大一方面,就是此功對水族的針對,是其他玄功無法比擬的。
針對龍宮所發的封神敕令,《元皇化龍圖》中就有專門的秘術進行鍼對。周青現在,就是通過秘術,將封神敕令當做法寶,進行煉化。
一旦煉化完畢,不但能夠封鎖敕令中的異種力量,而且周青還可以借用封神敕令的玄妙,對亂石灣這一片水域的掌控媲美真正的亂石灣河神。
“煉化的話,需要一個過程。”周青對此並不着急,他只需要進行初步祭煉即可。
因爲初步祭煉之後,就能從此封神敕令中提取出自己衝擊凝魂一關所需的“秘藥”了。
正在此時,周青神情一動,他大袖一揮,一枚令牌飛出,懸於殿中。
令牌浮空,無聲無息,須臾之後,開始冒出細細密密的光,再一會,光越聚越多,化爲一柄高舉的紫色華蓋,墜有七彩,搖曳生香,羣星環繞左右,不斷閃爍。
華蓋之下,一名女子的身影如被一支神筆勾勒而出,她裙裾扶搖,剛一出現,四下就出現一種如夢似幻的磁場,讓周圍都變得斑斕多彩起來。
萬魔宗的妖女,邵小云。
她出現後,虛空而坐,看向周青,看着他頂門之上,一圈又一圈的神光升騰,吟唱聲聲,玉顏之上,笑吟吟地,道:“能破壞竹素的成神之儀,從涇河河伯手中拿到封神敕令,真可喜可賀,咯咯。”
聽這嬌媚的笑聲,這位萬魔宗的妖女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她看好的所謂黑蛇府主成功拿下封神敕令,成爲了真正的亂石灣河神,以後有機會改變涇河局勢。除此之外,還破壞了太霄宗在涇河的佈局。
一舉兩得,好事成雙啊。
周青看向對方,面上有笑,頂門之上,水行靈氣氤氳一片,瀰漫一白,澄明明淨,道:“樂平河一行,多虧了姑娘所贈的寶貝,不然的話,成功不了。”
雖然他自信,在樂平河中對付竹素,即使沒有鬼天陰令,他也能破壞竹素的成神之儀,可毫無疑問,有了鬼天陰令,省了他不少事。
在涇河範圍內,能儘可能隱藏一些手段,總是好的。
“還是你厲害。”邵小云用一雙美目上下打量坐在高臺上的周青,掩不住她心裡的訝然。
由於各種原因,當時的樂平河上,她是不可能前往的,所以她也沒有親眼見到高臺上的周青如何在太霄宗弟子巫馬施的保護下,破壞了竹素的成神之儀。
但在事後,她還是打聽到,當時太霄宗有兩名弟子在樂平河,其中一人巫馬施甚至已過凝魂一關,實力極其驚人。
面對這樣的太霄宗的守護,還能成功,高臺上的這一位亂石灣水府之主,即將的亂石灣河神,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的多。
見上面的周青不主動講,邵小云也不沒多問。
反正不管高臺上的這一位到底怎麼擁有的這樣的力量,在此時,他力量越強,本領越大,越容易撼動涇河河伯在涇河的實力,有利於萬魔宗在涇河的佈局。
等萬魔宗完成佈局,對方沒了用處,到時候就由不得他了。他就是再神秘,再有古怪,在萬魔宗的手裡,也翻不出浪花來。
身爲萬魔宗化丹境界的弟子,她有這樣的自信。
又說了幾句後,邵小云提到自己的來意,她玉顏上的笑容一點點斂去,開口道:“你壞了竹素的事兒,竹素背後的人不會讓你安安穩穩在亂石灣當河神。”
身爲和玄門明爭暗鬥還處於下風的萬魔宗弟子,邵小云分外明白太霄宗這等上玄門的霸道。他們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肯定會報復回來。
“確實。”周青用力點點頭,他身爲同是上玄門真一宗的弟子,對太霄宗的行事風格更熟悉。畢竟在所有上玄門中,太霄宗的行事霸道,都極爲突出。
如果涇河河伯和涇河水府出面,護住亂石灣水府的話,強龍不壓地頭蛇,太霄宗也只能飲恨而歸。
可實際上,涇河河伯不但不會阻止,反而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太霄宗動作。
這麼一來,太霄宗的報復會非常猛烈。
“伱也不用太擔心。”邵小云見高臺上的周青似乎神情過於凝重,於是笑了一聲,道:“他們要在亂石灣甚至亂石灣水府對你動手的,我不會置之不理。”
在涇河水府,在樂平河,邵小云不敢輕易動作,生怕露出馬腳,被人發現,破壞了萬魔宗的大計。可在亂石灣中,有高臺上的亂石灣河神遮掩的話,就不一樣了。
反正在亂石灣這樣的主場,邵小云等萬魔宗的人可以出手幫一把。
周青對於太霄宗所謂的報復,並不十分在意,他已經拿到涇河河伯所給的亂石灣河神的封神敕令,很快就能從之提煉出“秘藥”,並衝擊煉氣境第三境界凝魂。
而且他還可以隨時迴歸真一宗,到了山門中,不信太霄宗的人還能跟了去?
不過周青肯定不會對下面的萬魔宗妖女說真話,他念頭轉動,想着萬魔宗和太霄宗兩個宗門,思考着有什麼能夠做的文章,面上卻不動聲色,和邵小云說着話。
又一會,邵小云的投影散去,令牌上的光芒斂去,恢復平靜,懸在空中,一動不動。
周青收一招,把令牌重新收了起來,他坐在高臺上,閉上眼睛,專心致志地祭煉封神敕令。
即使有《元皇化龍圖》中記載的秘術,要把封神敕令當法寶一樣進行初步祭煉,也不容易。不過周青天生雙靈,可一替一換,又有造化青池裡的甘霖,可補充三羅道體的澎湃生機,所以祭煉速度比當年碧遊宮的弟子都快得多。
這一日,只聽懸在周青頂門之上的封神敕令一跳,發出一聲長吟,如龍吟一般,所到之處,神光大盛,數以千計的神文跳躍而出,不斷排列組合。
再仔細看,封神敕令內部,交織着肉眼看不見的線條,又好像脈絡一般,貫通上下。化龍真氣沿着線條以一種玄妙不可思議的軌跡運轉,緩慢堅定地調動着敕令中最深沉最本質的力量。
初步祭煉,已經完成。
周青念頭一動,封神敕令,滴溜溜一轉,一道無形的光暈以他爲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在這一刻,他似乎成爲了亂石灣的中心,一縷又一縷的水行靈機涌過來,比以往更快,比以往更多。
置身其中,一圈又一圈的光罩下,亂石灣主河和各大支流,從中浮現,雖模糊,但已經有一種感應。
周青用現在獨特的視角,觀察着亂石灣,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這樣的清晰,離什麼纖毫畢現差的遠,但主河和支流中,一旦有大動靜,就會有感應。而且離他的距離越近,他感應越清晰。
能做到這一步,已非常不錯。
周青修煉的是碧遊宮的真功《元皇化龍圖》,將封神敕令當法寶煉化的秘術,確實非同小可。只初步祭煉,恐怕就不亞於一般河神得到封神敕令後鑽研個十年八年。
更重要的是,亂石灣已經一統,不管是主河還是支流,都是水府的妖兵妖將尋到水脈,進行疏通。整個亂石灣,主河支流全部覆蓋,沒有死角。
有這樣的佈置和覆蓋,才能放大封神敕令的作用。
封神敕令已初步祭煉,接下來,就該從中提取修煉《元皇化龍圖》凝神境界所需的“秘藥”了。
周青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半個時辰後,開始從初步祭煉的封神敕令中“取藥”。
提取秘藥,重在精細和連貫。
反正《元皇化龍圖》這一門功法之中,有着詳細的記載,周青按照上面所寫,專心致志,進行“取藥”。
半天后,周青識海之中,略顯疲倦的一靈沉下,另一靈浮了上來,繼續進行。
此時此刻,殿中的燈光照耀下,可以看到,他的手中,正有千百的細線交織,混成三色。其中一色,燦然如大日,浩瀚強大;其中一色大赤如染,胭脂近水;其中一色白氣嫋嫋,凝而不散。
三色之中,燦金和赤紅瑩瑩一點,看上去是畫龍點睛。最多的還是嫋嫋的白氣,不斷彙集。
“咄。”周青最後吐出一道真言,一枚真文落下,進入到三色細線中。只是一瞬,三色細線以難言的玄妙收縮,裹在一起,形成一顆圓潤無暇半透明的三色丹。
正是《元皇化龍圖》中所記載的,衝擊凝魂一關所需的秘藥,
三才龍蟄玉。
周青拿着剛剛提煉出的三才龍蟄玉,眼瞳之中,映着三種色彩,不斷變化。
只有龍宮中的封神敕令,纔可提煉出如此秘藥。因爲此妙藥的三種最重要的組成,就是龍宮之力,河伯之力,以及河神之力了。
唯有堂堂正正取得河神之位,纔可得封神敕令,取藥三才龍蟄玉。
周青看到這裡,又想到自己當日斬殺上一任亂石灣河神壁節的景象。
對方隕落之後,他身上的神印敕令什麼的,全部煙消雲散。不然的話,直接取其封神敕令,不是能省很多功夫?
可惜,沒有這樣的美事。
不過現在衝擊《元皇化龍圖》凝魂一關的秘藥三才龍蟄玉到手,就是最大的好事,接下來,待道體調整到最佳狀態,就可衝關晉升了。
“回宗門。”周青站起身來,什麼太霄宗的報復也好,涇河水府的陰謀也罷,自己不在水府,看他們怎麼辦。
周青到了外面,喚來老龜,告訴對方,自己有事要辦後,就離開亂石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