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一愣。
徐半夏現在就像一隻在沙發上打滾的貓貓，慵懶，倦怠，全然沒有白天那般矜持的模樣。
她擡起的手令袖子滑落下來，露出了白皙的胳膊，兩隻手張開，朝着蘇牧，讓人不禁想要將其輕輕抱起。
“別鬧。”
蘇牧說了一句，他估摸着徐半夏可能是睡糊塗了。
剛洗完澡全身暖洋洋的，靠在沙發上的確容易睡着，可現在夜晚還有些微涼，躺久了估計會感冒，就算是爲了徐半夏，蘇牧也不能讓她在這裡睡。
“抱我起來。”
徐半夏不依不饒，聲音軟糯，像是真的沒睡醒，又或者將這一切當做了一場夢境，鬧着脾氣，十分執着。
“......好吧。”
蘇牧沒辦法，只能俯身，任由徐半夏抱住他的脖頸，他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徐半夏。
少女的臉埋進了蘇牧的懷中，兩隻柔嫩的腳一晃一晃的，兩隻手緊緊地摟住蘇牧的脖子，像是一隻懶惰的樹袋熊。
他走上樓梯，想了想，沒有去次臥，而是來到了自己平常睡覺的主臥。
倒不是蘇牧臨時決定當個禽獸，而是次臥的牀沒有收拾過，徐半夏這種性格，肯定無法接受。
讓徐半夏躺下，蘇牧發現這姑娘已經睡着了。
看來今天的確很疲勞。
將被子拉起來，蘇牧將其蓋在她的身上。
途中，徐半夏還試圖伸手去攬蘇牧，但被他靈活躲開了。
“好好睡吧。”
蘇牧關上燈，走出臥室，輕輕關上門。
他回到客廳，關掉電視，收拾了一番，拿上書本來到次臥。
次臥也有牀鋪，只是這段時間根本用不上，有點兒積灰，蘇牧打理了一番，忙活了大半個小時，才總算弄清楚。
他躺到牀上，認真看了一會兒書，到夜晚十一點，蘇牧放下書本，關燈睡覺。
蘇牧的睡眠質量還不錯，這邊是別墅區，平日裡很安靜，不會有什麼吵鬧的熊孩子或者叫賣的小推車——熊孩子都在自家院子調皮呢。
他期望一覺睡到明天早上。
只可惜，事與願違。
主臥裡。
蘇牧離開之後一段時間。
徐半夏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
她有些茫然，因爲家裡的牀顯然不是這個模樣，這裡也不是小區裡，只有被子的氣味，很好聞，令人安心。
徐半夏回憶了一下，怎麼也找不到自己回家的記憶。
驟然，她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與之伴隨而來的是劇烈的心跳，就像週一早上興高采烈地來到學校準備交作業，卻發現自己沒帶作業本來的小學生。
徐半夏立刻坐起身，房間裡倒是沒有其他人。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腦子裡的記憶也逐漸復甦。
“......我睡着了。”
徐半夏的回憶最後留在了紀錄片那憨態可掬的帝企鵝上。
至於自己是怎麼躺到這裡，蘇牧又去了哪裡，她一概不知道。
很快，徐半夏的臉頰變得緋紅，她抱住自己，不知道在那迷糊的時候，她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撲通撲通的心跳之下，徐半夏耳朵都變成了赤色。
可能還有點兒糊塗，可能是某種做都做了的破罐破摔的心情使然，徐半夏下了牀，踩着拖鞋，輕輕離開主臥。
她來到次臥的門口，心跳得很快，在這寂靜的夜晚分外明顯，
徐半夏甚至擔心這聲音會不會吵鬧到裡面躺着的人。
伸手，徐半夏輕輕握住門把手。
她猶豫了片刻，幾度鬆開，又捏緊，才最終輕輕轉動門把手，推開了次臥的門。
徐半夏看到，在窗簾遮蔽了大半的月光，蘇牧躺在牀上，身上蓋着輕薄的被子，他睡覺的姿勢還算安穩，呼吸均勻，顯然正在沉睡。
徐半夏惴惴不安，她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屋子裡，關上次臥的門。
來到牀頭，徐半夏輕輕俯身，看了看蘇牧的睡顏。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伸出手，隔着一定的距離，輕輕從蘇牧額前的頭髮掠過，在鼻尖停留些許，隨即劃過嘴脣，又收了回來。
蘇牧可能是做夢了，他鼻翼微動。
這讓徐半夏嚇了一跳，以爲蘇牧即將醒來。
她立刻挺身，但很快，蘇牧的呼吸又平緩下來，顯然是再度陷入深度沉睡之中。
稍稍放下心來的瞬間，徐半夏心頭一緊，終於意識到自己剛纔做了什麼，剛纔想做什麼。
她耳膜被心跳撞得砰砰作響，整個人呆滯地站在原地，又羞愧，又有些懊悔。
徐半夏輕咬下脣，她看着蘇牧，內心思緒翻涌。
她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有些動心了。
只要待在蘇牧的身邊，她就感覺安心，感覺愜意，這樣的時光，徐半夏希望能夠永駐。
因此，徐半夏纔會這樣主動。
至於之後，她也沒想好。
可沒想到的是，蘇牧以一種相當禮貌的方式與自己保持了距離。
這令徐半夏冷靜下來一點兒後，也對蘇牧產生了一些新的認識。
這是一個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的男生。
不會隨波逐流，也不會沉湎於片刻的溫柔之中。
簡單來說，本來就很有好感了，現在更喜歡了。
倘若蘇牧先前順應徐半夏的想法，真的做了一些親密的事情，徐半夏大概也會開心。
可她知道，那是她要來的。
徐半夏本身也有一定的驕傲。
她清楚，那樣要來的東西，並不是她真正所想的。
她想要的，是蘇牧的心。
不是爲了照顧自己的感受，而是發自真心的，熾烈的想要獨佔一個人的欲求。
徐半夏知道，蘇牧這樣的人，總是會吸引到許許多多優秀的女孩子，或許其中有更多比她更好，更優秀，更適合蘇牧。
她也知道，這世界上有些事可能勉強不來。
這就是戀愛，如同有了軟肋。
但徐半夏也明白。
她偏要勉強。
這就是戀愛，如同有了鎧甲。
想到這裡，徐半夏按捺住了內心之前的過激想法，她輕抿嘴脣，只在蘇牧的臉頰上飛快留下一吻，隨即逃跑般地離開了次臥。
等到徐半夏離開，走廊傳來了輕微的關門的聲音，蘇牧才緩緩睜開眼。
“希望接下來能睡個好覺。”
他暗自感慨，拉了拉被子，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