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留在這裡嗎?”
徐半夏的話語傳入蘇牧的耳中。
他內心咯噔一下,就像被什麼東西戳中一般,後脖頸一陣雞皮疙瘩,像是溫泉的激流從心底涌起,蔓延全身。
翻涌的情緒如同暴風驟雨,伴隨着徐半夏的視線,來勢洶洶。
換做隨便一個正常的男人,這時候都不可能把持得住,多少得湊過去狠狠地親一下徐半夏那好看的雙脣,然後再做出一些禽獸一般的事情。
但蘇牧是個正經人。
這屋子裡的攝像頭肯定沒開,現在也並非在節目之中,甚至導演和節目組的同學們這時候說不定都已經跟着陳晗與喬永琳到外地拍攝了。
也就是說,現在是《快進到結婚!》之外。
在蘇牧面前的,不是作爲“妻子”的徐半夏,而是真正的徐半夏。
徐半夏說出的話,意味着什麼。
要說蘇牧完全不懂,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少女的心思,就像在雨中的籬笆下綻放的紫陽花,一眼就能看懂。
當一個女生喜歡你的時候,她的一舉一動是掩飾不住的。
當然,反過來說,如果一個女生不喜歡你,那也是能很明顯感覺出來的,騙其他老哥沒問題,別把自己騙了。
女追男隔層紗,老祖宗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看着徐半夏濡溼的雙眸,蘇牧讓自己冷靜下來。
無論是眼前所見,還是那敏銳的直覺,都告訴蘇牧,徐半夏多多少少對自己有點兒好感。
有潔癖的她願意靠在自己身上,願意親自己的臉,額頭,願意和自己躺在一起,這瞎子都看得出來了。
但蘇牧自己呢?
他以前看過一本小說,裡面的主角對世界,對人生都沒什麼追求和希望,但由於長得帥,所以一直有女人投懷送抱,從小開始就在溫柔鄉之中度過。
最後,主角還是無法與自己和世界和解,認爲自己失去了做人的資格,選擇了自殺,這本近似於自傳的小說的作者最後也選擇了類似的方式終結生命。
蘇牧講這個故事,不是在討論自殺,而是對於大部分男生來說,很難抵擋女生的投懷送抱,尤其對方還是個美女的時候。
這是基於千萬年遺傳的本能,沒什麼好羞恥的。
所以,當徐半夏這樣主動的時候,蘇牧只要稍微鬆懈一些,就會沉淪其中,乾柴烈火,巫山雲雨。
那也就不是蘇牧了。
他真的不是這樣的人。
假如今天徐半夏對她投懷送抱,蘇牧就順水推舟了,那明天萬一有別的女生爬到蘇牧的牀上,他是不是也不能顧此失彼,要給對方同樣的溫柔呢?
畢竟蘇牧這麼帥,想追他的沒有三千也有一萬吧,指不定裡面還有幾個富婆,就等着蘇牧給她們刷刷樂了。
蘇牧在另一個世界活了很多年,他很清楚,這個世界上,很多時候的愛情只是將就,只不過是在一個人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對自己有好感的人罷了。
真正兩情相悅是很少的,很難得的。
蘇牧不知道徐半夏是爲什麼會對自己產生好感,當然,這不奇怪,擱這這麼帥的人,蘇牧自己是女生,每天這麼親密地相處,哪怕最開始是逢場作戲也會忍不住心動。
可蘇牧自己很清楚,他現在並不是能夠接受徐半夏心意的時候。
拋開經濟現實問題,在這個世界重獲一次機會,蘇牧想要更加完美一些。
他認爲自己以目前的心境,不能貿然去接受徐半夏的好感。
說白了,蘇牧還沒有喜歡徐半夏到真的想要與她共度餘生的程度,在這種情況下,他的選擇要對徐半夏負責,也要對自己負責。
所幸,時間還有很長。
說不定在某天,兩人洗完碗,一起嬉笑着回到沙發上,打開電視去看那些講述古代文物的紀錄片時,那個“噼咔”的瞬間就會不期而至。
注意到蘇牧眼神裡些微的閃爍,徐半夏感覺有什麼東西好像要從她的手中溜走,她試圖抓住,立刻又說道。
“樓上不是有兩個房間嘛,今天太晚了,我想睡客房。”
聽到徐半夏的話,蘇牧抿嘴苦笑。
“如果你想的話。”
事到如今,他也沒必要那麼絕情,蘇牧對徐半夏多少還是有好感的。
“嗯嗯,我有換洗的衣服的。”
徐半夏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蘇牧總感覺,徐半夏最近撒嬌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要是最開始告訴蘇牧那個有重度潔癖,待人保持距離的徐半夏會這樣黏在自己的身上,他是斷然不會相信的。
徐半夏從布藝包包裡拿出了毛巾和更換的睡衣等,走進了浴室。
很快,浴室的燈亮起,水聲漸響。
蘇牧看着沙發上逐漸恢復原狀的痕跡,他輕嘆一聲。
電視裡又開始放第二部紀錄片,這好像是個紀錄片頻道。
無心繼續看書,蘇牧索性看起電視來,看了一會兒,他聽到浴室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我好了。”
徐半夏的聲音從那邊傳來,蘇牧看到她穿着寬鬆的長袖睡衣,抱着換下來的衣服站在那裡, 頭髮有些濡溼。
“我來幫你吹頭髮吧。”
蘇牧習慣性地說道,忽然又想起這不是在拍節目。
但說都說了,他看到徐半夏也紅着臉微微頷首,便拿起了吹風機。
有了之前的經驗,蘇牧這次駕輕就熟。
電視裡裡播放着的紀錄片正在講述帝企鵝是如何抵禦南極的風雪的,小小的生物在大自然之中執拗地生長着,令人動容。
在好聽的講解聲裡,吹風機將徐半夏的頭髮吹乾,直到蘇牧關掉吹風機,她還有些意猶未盡。
蘇牧放開徐半夏的頭髮,她轉過身,臉頰泛紅。
“我該去洗漱了。”
蘇牧放下吹風機,站起身,清了清嗓子。
“嗯。”
徐半夏微微頷首。
蘇牧從衣櫃裡拿出換洗的衣服,走進還有些潮溼的浴室。
水霧氤氳,浴室裡還殘留着洗髮水和沐浴露混合在一起的香味,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清香。
蘇牧脫下衣服,打開花灑,熱水流淌下來,令他感到放鬆。
洗漱完畢,蘇牧走出浴室。
他聽到電視機裡依舊播放着紀錄片,但徐半夏已經靠在沙發上,手腳蜷縮起來,像是一隻小貓般陷入沉睡。
隔壁的沙發上,真正的小貓夏爾也縮成一團,和徐半夏一人一貓,睡得正香。
蘇牧嘴角柔和,輕輕搖了搖徐半夏的肩膀。
徐半夏睡眼惺忪,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了蘇牧。
很快,她朝着蘇牧伸出了手,尋求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