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車門傳來咔噠的聲響,鍾雪宜絕望地意識到,她再次被抓回去了。
卓嶽坐在她旁邊,一張完美至極的五官卻透出與其不符的幾分戾氣。
“你不該擅自行動。”
“你說什麼?擅自行動?”被葉姿的刺激和重新被禁錮的雙重打擊,讓此刻的鐘雪宜情緒幾近失控,她一把抓住卓嶽的手臂,尖聲叫道,“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我還有什麼資格行動?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愛情沒有了,事業沒有了,現在連家人也沒有了,就連她爲之賣命的組織,此刻也像看押犯人一樣禁錮着她。
面對着抓狂的鐘雪宜,卓嶽的反應卻很冷淡,他只說了一句話。
“組織還需要你效力。”
“還需要我效力?”鍾雪宜怪異地笑了起來,“你以爲我進組織的時間沒有你久,所以就不瞭解組織嗎?像我這樣沒有用處的人,不是早就該處理掉了嗎?你別以爲我不知道組織想幹什麼?”
“既然知道,你就應該拿出來。”卓嶽的眼底劃過一抹精光,瞬間卻又斂了起來。
鍾雪宜放開他的手,冷笑着坐直了身體。
“如果我拿出來真正的資料,早就沒有命了,對不對?”
卓嶽眯了眯眼睛,語氣一成不變:“你應該相信組織,你也只能相信組織。”
“是啊,除了組織,我還能相信誰呢?”鍾雪宜的臉上滑過一抹蒼涼,目光重新落回到卓嶽的身上,漸漸變得複雜,“我曾經那麼信任你,可是看看現在,你又是怎麼對我的?”
卓嶽臉色冷漠,淡淡地說道:“組織的利益與個人的感情永遠不能混爲一談,這是我一貫秉承的原則。”
鍾雪宜忍不住發出一陣冷笑:“這話說得真漂亮,我都想爲你鼓掌了!”
她慢慢靠近卓嶽,彷彿是想近距離地觀察他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說道:“那你爲什麼會來國內,難道真的只是爲了給組織效力嗎?難道不是爲了我?”
卓嶽坐在一水兒黑色內飾的車廂裡,彷彿一座無法靠近的冰山,語氣沉冷:“你想多了。”
“我倒是希望是我想多了。”鍾雪宜坐回自己的位置,投向卓嶽的視線漸漸變得怨恨,“你們男人的話就沒有一句可以相信!當初你追求我的時候是怎麼說的?‘Candice,你是夜空最明亮的星星,永遠指引着我的方向。’可是現在呢,自從我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就再也沒有多看我一眼!”
卓嶽眯緊了眼睛,似乎在剋制着什麼,最終卻還是冷靜地開了口。
“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早就被國安局抓起來了。”
鍾雪宜一下子提高了聲音,語氣裡充滿了悲憤。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因爲得不到及時的治療,落下終身的殘疾!”
對於她這種自視甚高的女人來說,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失去自己的美貌,可是現在她失去的豈止是美麗的容顏,甚至連健全的身體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奢求。
她現在連正常的生活都不能擁有了,還有什麼資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沒有理會她怨毒的神情,卓嶽淡淡地說道:“你應該學會知足和感恩,能留下一條命,對你來說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知足?感恩?對誰感恩,難道是你嗎?”鍾雪宜厲聲叫道,似乎恨不能用目光殺死卓嶽,“對你這樣一個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的男人感恩?”
在她糾纏不休的嘶吼聲中,卓嶽似乎漸漸失去了耐心。
“隨便你怎麼想吧。”他揉了揉眉心,神情帶了一點兒疲憊,“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像這樣的擅自行動,我不想再看到下一次。”
“這是擅自行動嗎?”鍾雪宜立刻反駁,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我只是想出來透透氣,這樣都不行嗎?我沒有做任何對組織不利的事!”
“你現在的身份很特殊。”卓嶽耐心地跟她解釋着,“你的每一次行動都有可能給你帶來危險,比如那次去燕莎--”
“我那是爲了給你定製禮物!”鍾雪宜憤怒地打斷了他的話,隨之神情變得有些失落和複雜,“而且那件外套,我從來都沒見你穿過……”
卓嶽皺了皺眉頭,語氣彷彿在哄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我現在的身份不適合穿那麼昂貴的外套。”
鍾雪宜冷冷地扭過頭去:“你只是在給自己找一個託詞而已。”
以卓嶽的條件,即使再貴的衣服他也穿得起,一件高級訂製的外套,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卓嶽卻想起那次在自助銀行裡,自己的外套logo被葉姿發現,當場揭穿的情形,一時有種無話可說的感覺。
在他眼裡,鍾雪宜真的越來越陌生了。
她再也不是那個優雅高貴,聰慧美麗的女子,卻變成現在這樣一個歇斯底里的潑婦。
他不否認自己對她感情的消亡也有着她已經殘疾的因素,但是在他心裡,一個真正堅強的人絕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擊倒,他們只會讓這些磨難變成自己的墊腳石,讓自己成爲更優秀更完美的人。
不由自主地,他想起了那個面容倔強的女子,在冰冷黑暗的自助銀行裡卻依然拒絕了他的幫助,寧可孤零零地站在一邊,也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那個小小的身體裡住着一個驕傲堅強的靈魂,如同一株平凡的小草,卻要在堅硬的石縫裡鑽出來,生長出一片美麗的風景。
目光投向窗外,他覺得自己跟鍾雪宜之間,再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他甚至無法理解,自己當年爲什麼會那麼盲目,居然會迷戀這樣一個女人。
直到看到她的真面目,他才知道她是如此的可厭。現在的鐘雪宜就像是一個甩不掉的包袱,讓他越來越沒有了耐心。
……
看着手心裡那一泓綠幽幽的翡翠吊墜,葉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麼快就做好了?”
要不是對那塊自己親手挑出來的祖母綠印象太過深刻,她還真不敢確信手裡捧着的吊墜就是那塊翡翠雕琢而成的。
花紋很簡單,流線的造型,大方又不失時尚,仔細一看才能看出來是一株線條圓潤的靈芝,在燈光下散發着翠綠的光芒,令人一見就愛不釋手。
看她喜歡的樣子,元野微微地笑了。
“怕你等得心急,所以讓工匠加急趕出來的。”
ωωω●тt kan●C〇 “真漂亮。”葉姿伸出手,用指尖小心地碰了碰那塊翡翠吊墜,略帶遺憾地說,“要是再大一點兒就好了。”
知道她一直對這塊翡翠的大小耿耿於懷,元野忍不住樂了。
“這麼大,給寶寶戴不是正好麼?要是再大一點就不好看了。”
葉姿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就把吊墜放回到首飾盒裡。
她剛合上盒子蓋,卻看見元野變魔術般地又拿出來一對兒首飾盒。
“咦,這是什麼?”葉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來打開,一眼看去不禁愣住了,“這……你從哪裡弄到的?”
這是一對兒造型一模一樣的白金嵌翡翠戒指,讓她詫異的是,這對兒戒指上鑲嵌的翡翠也是祖母綠,甚至跟她剛纔拿到的吊墜顏色和光澤都是一模一樣。
“你還記得嗎,那塊翡翠原石是圓形的?”元野把戒指拿出來給她試戴,一邊耐心地解釋,“加工的時候從中間剖開做成吊墜,兩邊的材料正好做成一對戒面,就是這對戒指。”
葉姿恍然大悟,心頭頓時涌起一陣驚喜的感覺。
這麼說,這對兒戒指和那塊吊墜都是用同一塊翡翠做成的。
兩邊的是他們倆,中間的是寶寶。
看着手指上那隻戒指,她心裡的感動無以名狀。
元野握着她的手左右端詳了一陣,忽然低頭親了親她的指尖。
“真漂亮。”
葉姿被他的動作逗笑了,故意說道:“你說的是這戒指,還是我的手?”
“都漂亮。”元野眼角眉梢全帶着笑,深邃的墨眸凝視着她,彷彿怎麼也看不夠,“戒指戴在你手上,這就叫錦上添花。”
葉姿把手抽回來:“切,油嘴滑舌!”
誰知元野卻又把她的手抓了回來,重新握在手心裡。
“這個戒指還有另一個功能。”
葉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說什麼?”
不就是個戒指麼,除了裝飾作用,還能有什麼功能?
元野輕輕按了下戒面,葉姿驚訝地發現那塊翡翠居然微微陷下去了一點,而且沒有彈回來。tqR1
“這是怎麼回事?假冒僞劣?”這是葉姿腦袋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所以她想也沒想就叫了出來。
這翡翠鑲嵌的這麼不結實,以後戴着戴着不就掉了嗎?這質量也太讓人擔憂了。
元野被她的話弄得徹底無語,只好給她做着示範。
“這戒面是個按鈕,只要你按一下,我這個戒指就會有相應的提示,這是我們獨有的一個對講頻道,只要我們之間的距離不大於五百公里,我們就可以通過這個戒指通話,隨時,隨地……”
葉姿試了一下,果然如此。
可是她還是覺得很納悶,這東西雖然設計得挺精緻,可是也沒有太大用處啊。
“這有什麼用,我要是找你的話,打電話不是更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