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城走上前,“冷少,你自己進去看吧。”悄然後退,將這個屋子都留給他。
走進房間,依舊是原來灰黑的色調,只是在那小女人住進來後,他總覺得那些顏色變得明亮起來,而現在那張白色的大*上,靜靜地躺着一張白紙,他一步一步慢慢挪進,清楚的看見那上面的五個字,“離婚協議書。”
他結婚時候給她的那顆鑽戒也安靜地躺在上面,彷彿她來過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回到原點,可他的心再也回不去了,怎麼辦…
冷峻的身影站在*邊,一動不動,墨眸沉靜着望着那一張白紙,韓城站在外面,冷少就這樣站在那快有1個小時了吧,他也不敢上前提醒,靜默的保持着一段距離,看着那個王一般的男人像是在一瞬間失去了整個世界,滄桑卻傲然的站在那裡,背影裡無盡的沉默…
像是過了好久好久,他突然低沉出聲,“繼續找,把那個女人找出來。”
他不信,她就這樣憑空消失了,沒有任何口信,沒有任何話…眸子裡閃過一絲光芒,她還沒有還他的尾戒不是嗎。
那個他一直戴在身上珍藏最久的戒指…
韓城點頭,撥打着電話馬上開始行動,而冷禹凡又是一整夜,坐在*前的地攤上,靠着*板慢慢的去回想那個淺笑的影像,第一次見面的慌張,到第一次的感動,該死的唐伊夏,你到底在哪裡…
病房裡伊夏幾乎是沉睡了一晚,在冷亦揚送她進醫院後迷迷糊糊的睡了*,醒來就看到他沉逸的背影站在*邊,一瞬,她竟然和那個相似氣質的男人聯想到一起。
聽着後面傳來的呻v吟聲,冷亦揚回頭,她醒了…
全身幾乎都包裹着紗布,伊夏輕輕一動就有痠痛的感覺牽引着神經,冷亦揚坐在她的*邊,低聲說,“身上那些傷沒有事,都是皮外傷,只是那額頭怕是要留疤了。”
淡淡的看着那紗布蓋着的小小一塊,心就像是被人揪着一般。連聲音也不敢說大。
冷亦揚扶着她的身子讓她坐起來,動作輕柔的只怕碰到她的傷口,伊夏淡淡的搖頭,“沒有關係,就讓它在那吧,也好,可以隨時讓我提醒自己這個疤帶來的痛。”星眸裡有些渙散,淡淡的看着自己的手腳,上面都是白色的紗布包裹着。
一瞬間,想起那張冷峻的臉,不由自主地問出聲,“他知道嗎?”
冷亦揚搖頭,“我沒讓他知道,你要他知道嗎?”眸子望着她,等着她的迴應。
“冷亦揚,就說我死了吧。”那對澄澈的眸子望着他,他沒想到。
也好,就這樣吧,就當她死掉了,以後那些麻煩紛爭都可以理她而去,而他也可以答應回到莫詩音的身旁見到他的母親,或者娶白蘭幫助冷氏渡過這次的危機,總之,不管哪一種,都勝過了她。
冷亦揚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卻在一瞬理解了她的決定,“你是真的決定了?”
伊夏淡淡的點頭,伸出右手看着食指上那沒銀色的戒指,淡淡的散發着低調的光芒,她把那個鴿子蛋還給他了,只是這一枚,她捨不得…
握着自己的手埋在胸前,冷亦揚不是沒有看到,那枚戒指他認識,冷禹凡幾乎沒有脫過身,那是他媽媽送給他的,此時,就帶着這個小女人的手指上,她視它如寶…
“我要回冷家拿一下東西,你能幫我安排嗎?”伊夏問冷亦揚。她相信只要他幫忙,冷禹凡便絕對不會知道的,她看得出冷亦揚眼裡對她的喜愛。
冷亦揚點頭,這並不是什麼難事,打了個電話吩咐下去就把一切處理妥當,“等去冷家拿過東西你就來找我,我會給你安排住處。”
冷亦揚和她說,那張柔嫩的小臉只是點了點頭,他以爲她答應了,心裡的石頭終於放下,突然又來了個電話,他必須馬上離開,低聲道,“明天拿完東西就直接過來,知不知道。”
他再次重複,伊夏乖巧的點了點頭,只是眸子放在那枚戒指上不放,向着那張熟悉的臉,不想難爲你,又不想放棄你,對不起,我愛你。
這一句話慢慢的沉入心頭,過了明天就是新的開始。
她沒有想到會在冷宅拿行李的時候碰到了蘭心悠,她20年的媽媽,她現在一身香奈兒站在冷宅的大廳裡,整個屋子只有她一個人,好像她是來找唐心凌的,見到她來,也十分的驚訝。
起身過來問她,“怎麼,嫁給冷三少就不不理媽媽了?”鋪着厚厚的粉底的臉上明顯的算計,從一個女兒身上得到的金錢已經根本不能滿足她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的面孔都變得好假好假,再也不想忍着去僞裝,“媽,我不受你管了,我要離開!”
結婚後她幾乎是每個月都往她的戶頭裡打錢,因爲她說,她嫁給了冷三少就要孝敬她,只是她一直沒和她說,她用的都是她實習賺來的公子。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那道纖弱的身影應聲倒地。
“唐伊夏,你這輩子也別想逃離我。我怎麼也養了你20年。”蘭心悠有些氣急敗壞,聲音顯得急促並且尖銳,可能是氣急了,亦或是爲了彌補那本來就沒有多少的底氣。
伊夏低着頭,看不見表情,柔弱的倒在地上。突然,她笑了,巴掌大的小臉露出了一絲微笑,淺淺的,笑不開。摸着半邊腫脹的臉頰緩緩擡起了頭。
“要還你的我早就還完了,不要指望我爲你再做什麼,我的人生是我一個人的,告訴你,我和冷禹凡已經離婚了,你再也得不到什麼了。”
婦人聽到這話,彷彿一道晴空霹靂,就連厚重的粉底液也遮不住臉上透露出的蒼白,臃腫的身體有點搖搖欲墜。“不可能,冷禹凡那麼愛你。”
初夏彷彿聽到了世紀末最有意思的笑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不知道是在笑婦人,還是在笑自己。美麗的眸子裡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是淚水。滑到嘴邊時,有一股鹹鹹的滋味。“是啊,全世界都覺得他愛我。”
“好,就算你們離婚了,那贍養費呢,冷禹凡不會給你少的。”蘭心悠雖受到了打擊,但是還沒有喪失理智,腦子裡迅速的就開始打起了另一個算盤。
伊夏突然笑開了,美麗的星眸彎彎的劃成了了一道柔和的弧線,“你不知道嗎,我一毛都沒拿。”
婦人沒想到事情發展到如此,伸手拉起伊夏,毫不留情,尖銳的指甲深深的插入了伊夏的胳膊上,白嫩的肌膚上留下一道道深深淺淺的紅印。
“馬上走,趁還有迴轉的餘地,要不讓冷禹凡不離婚,要不你給我要到1億的贍養費。”婦人還在做着最後的掙扎,她不要過回苦日子。絕對不要。那種每天看別人臉色,爲別人服務的日子,她再也不要過。
她每一個處心積慮策劃的陰謀,都讓她嚐到了成功的甜頭,這次卻輸得一敗塗地...
伊夏沒有理她,扯過拉着她膀子的手,衝出了房間。
她連鞋都沒有穿,但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輕鬆,彷彿一個籠罩着她已久的噩夢正在慢慢的散去,只是她知道,有些東西已經變了,改不了的東西就讓它變成回憶吧。
順手拿過放在門關上的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座皇宮似的大宅,坐上了門口她早已叫好的出租。
的士開走,只留下一個身着優雅的婦人在後面叫喊着,顯得有些狼狽。
伊夏一次也沒有回頭,回頭看,那曾經是她一年的家,回頭看,有一個冷峻的男人曾經陪着她的點點滴滴。回頭看,這段把她傷到鮮血淋漓的往事。
有時候,你放棄了某人,並不是因爲你不在乎,而是因爲你意識到他已經不在乎了。現在才懂,原來一個人可以難過到,沒有情緒,沒有言語,沒有表情。
而放棄不是因爲她輸了,而是因爲她懂了。
她的婚姻那麼脆弱,一碰就碎。在她以爲最美好的時候,壞了,徹底的壞了,欺凌的躺在那兒,任人宰割。
你無法準確的意識到,有多少東西正在默默的死去,又有多少情緒在重新構建。
這會兒,冷禹凡應該看到了她放在大*上的那張離婚協議了吧,雖然他說他愛她是騙她,
放棄那些曾經堅持的,離開曾經愛過的,那些巨大的轉變,在這個大雪天,在壓抑的沉默中,無聲息的完成了。
雖然寒冷,會懂的人刺骨的冰冷。但是她遇見了她這輩子最美的冬天。
“冷禹凡,下輩子換你來愛我,好不好。”
坐上那個馳騁的的士,是冷亦揚幫她安排的,司機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小姐,我們要去忠孝路嗎?“他記得叫他來的男人這麼和他吩咐的。
“不,直接去飛機場。”後面傳來女孩淺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