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俱寂,蘇櫻雪從昏迷中醒來,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道盡了悲歡離合,像極了她現在的人生,她原本以爲自己就那樣死去了,沒想到自己又活過來了,想着是墨宸宇救的她,突然很慶幸自己還活着,她艱難的起身,準備下牀活動一下。
靜笙睡在旁邊的牀榻上,她聽見動靜,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已經醒過來的蘇櫻雪,臉上很是不屑,然後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蘇櫻雪感覺身體很是虛弱,提不起力氣,所以只能又重新躺了下去。
墨宸宇躺在牀榻上輾轉難眠,他捏着皺起的眉頭,心裡亂作一團,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爲何而亂,爲何而煩,突然,他又想起了蘇櫻雪,他痛恨自己又荒唐又可笑,爲什麼老是想着不該想的人,但腦子和心又不受自己的控制,他起身喝了一杯冷茶,想讓自己清醒些,不要再胡思亂想。
這注定是一個讓所有人難以入眠的夜晚,北沫雪躺在牀榻上想着白天與墨宸宇同牀共枕的畫面,不覺噗嗤的笑了起來,她抱緊了被子,又將臉埋在被子裡呵呵呵的笑着。
擁擠的房間裡,李文翰靠牆傻傻的坐着,他感覺不到淚已經從他眼角滑落了下來,他回憶着與蘇櫻雪初相遇時那驚鴻一瞥,瞬間照亮了他枯燥無味的人生,他不知道是不是相遇太美,所以纔有了暗夜裡的相思,纔有了心痛的淚水,還有那苦苦的期待。
“喝藥了,”靜笙端着藥湯不耐煩的推了一下還未睡醒的蘇櫻雪。
蘇櫻雪睜開眼睛,看着趾高氣揚的靜笙,然後緩慢的起身,“謝謝,”她接過藥湯一飲而下。
“你說同樣是婢女,爲什麼我要伺候你?就憑你勾引了王子殿下嗎?”靜笙翻着白眼,滿臉的嫌惡。
蘇櫻雪明白了什麼叫躺着也中槍,她也不甘示弱的接話道,“這點確實不如靜笙你做的好,我還應向你多加學習。”她回想着靜笙在北焱牀榻上的那一幕,現在反倒來中傷她。
“你...,”靜笙被蘇櫻雪懟的無言以對,怒氣衝衝的她正準備舉手給蘇櫻雪一耳光。
北焱悄無聲息的走進房間,看到靜笙舉手的動作,呵斥一聲制止了靜笙,“你想幹什麼?”
靜笙慌張的放下已經舉起來的手臂,連忙退到了一邊。
蘇櫻雪連忙起身行禮,她幾乎是從牀榻上摔下來的,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王子殿下。”
北焱準備上前攙扶蘇櫻雪,但又看到蘇櫻雪後傾了一下身體,他又停止了要做的動作,尷尬的笑了一下說:“你有傷在身,看到我不用多禮,快起來吧。”
“謝王子殿下,”蘇櫻雪緩慢的起身,剋制着五臟六腑的不適感。
“今天可有感覺身體好一點?”北焱平生第一次如此關心一個女人。
“已經好多了,多謝王子殿下關心,”蘇櫻雪對北焱那色眯眯的眼神看的直哆嗦,有種想快些逃離的衝動,她已經儘量做一個卑微的侍女了,爲的就是讓北焱不要對她產生濃厚的興趣。
“那就好,好好休養,”北焱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靜笙,“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早膳可有準備好?”
靜笙差點忘了這一茬,“我這就去,”她平時都是給北焱準備早膳,北焱叫她伺候蘇櫻雪的起居,她哪裡會把蘇櫻雪當回事。
墨宸宇幾乎一夜未眠,他來到花園裡,看着花團錦簇,不知不覺才發現春都已經來了,而自己好像一直都在渾渾噩噩的生活着,沒有追求,沒有動力,他長嘆一口氣之後,用劍斬斷了一片正開的嬌豔的花朵,像是宣泄着鬱結很久的情緒。
“天啓,”北沫雪似幽靈一般無處不在的跟隨着墨宸宇。
墨宸宇收劍,冷眼的看了一眼北沫雪之後,然後繼續練着劍,花園中花瓣飛舞,美的讓人炫目。
北沫雪能感受到墨宸宇對她的冷漠,甚至從未正眼瞧過她一眼,她感覺心裡特別寒冷,連血液都開始寒冷,冷的她渾身開始打哆嗦。
風歌拿着一件裘衣走了過來,“公主,春寒料峭的,小心着涼,”她將裘衣披在了北沫雪的身上。
北沫雪轉頭看了一眼風歌,然後淺笑嫣然,“走,我們去膳房,你經常煮的那個粥還不錯,我也想學,”她與其在這裡陪着一言不發的墨宸宇,不如用行動來感動墨宸宇。
“好的公主,那我們走吧?”
北沫雪又深情的看了墨宸宇一眼之後轉身離開。
墨宸宇見北沫雪離開了,他似乎鬆了一口氣,他將寶劍插在了花叢中,然後轉身離開了花園。
蘇櫻雪坐在臺階上雙手託着下巴發着呆,她期待着,盼望着,只想見到墨宸宇,哪怕只是一個身影。
靜笙拿着掃把憤憤不平的丟到了蘇櫻雪的面前,“幹活,這麼多的差事難道讓我一個人做?”
蘇櫻雪揀起地上的掃把,也能理解靜笙的刁難,同樣是婢女,她怎麼能什麼事情都不幹?雖然身體還很虛弱,慢慢掃個地應該還是可以的。
靜笙正準備離開,無意間看到屋檐底下居然有一個馬蜂窩,她心懷鬼胎的說:“靜默,先把這個馬蜂窩給清理了。”
蘇櫻雪定眼一看,確實有一個馬蜂窩,但這種清理馬蜂窩的事情讓她來做,確實是故意難爲她了,“這種清理馬蜂的事情還是讓侍衛做吧?”她這次多留了一個心眼,萬一被馬蜂蜇了受傷的又是她。
“之前是該侍衛做的,但自從你來了,就只有你做了,”靜笙語氣中帶着不滿。
蘇櫻雪冷冷的看着靜笙,“爲何?”她也不滿的回問着。
靜笙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因爲你來了,王子殿下把其他的侍衛宮俾都譴到其它宮殿當差去了啊,所以你不做哪個做?”
蘇櫻雪恍然大悟,她還想着北焱堂堂的王子,爲何身邊的侍衛和婢女幾乎沒有,她還天真的以爲是北焱節儉的緣故,她不明白北焱到底是何用意,她只知道自己以後當差的時候要多加小心。
“不要在那裡杵着不動了,快點做事情吧?”靜笙不屑的甩了一句就走進了屋子裡。
蘇櫻雪無奈,她放下掃把,艱難的搬來了梯子,累的差點吐血,她爬上梯子仔細觀察了一下馬蜂窩,發現沒有馬蜂飛出,確定安全之後,她拿掃把想要把馬蜂窩掃下來。
北沫雪端着她親自煮的粥想去花園給墨宸宇品嚐,經過北焱宮殿門口時,見蘇櫻雪站在梯子上擡着頭掃馬蜂窩,根本沒注意她,又看四下無人,她就假裝無意的用腳絆了一下梯子。
蘇櫻雪眼看着馬蜂窩快要被她掃下來了,結果突然梯子就倒了下去,她也跟着梯子一起倒了下去,正在她算計着臉着地,地上的鵝卵石會不會讓她毀容的時候,墨宸宇突然飛過去接住了她,在那一刻,她能清晰的聽到墨宸宇的心跳聲,一下子將她推入了回憶中。
北沫雪沒有想到墨宸宇會突然出現,她看梯子倒下來的時候,故意站在梯子的下面,梯子就那樣重重的砸向了她,她手中的一盅粥也倒在了她的手上,痛的她啊的一聲尖叫了起來。
墨宸宇心跳加速的抱着蘇櫻雪,一雙清澈透亮的眸子倒影着蘇櫻雪一人。他就那樣癡癡的與蘇櫻雪目光對視着,壓根沒有顧及到北沫雪,北沫雪的尖叫聲驚醒了他的思緒,他轉頭看着摔倒在地的北沫雪,眼神露出懷疑,他放下蘇櫻雪,猶豫了片刻,然後才上前強忍着觸碰的不適扶起了北沫雪,北沫雪還未站穩,他就快速的將雙手收了回來,這才恢復了身體的不適之感。
北沫雪咬着牙關強忍着對蘇櫻雪的嫉妒,儘量保持風度,她看着被燙傷的右手,雖然疼痛,但看到墨宸宇主動接觸她了,想着還是有收穫,便覺得沒那麼疼了。
這時聽到動靜的靜笙走了出來,“公主駙馬,”然後看見倒在地上的梯子,又開始責備蘇櫻雪,“你怎麼幹活的?”
北沫雪故意將受傷的右手露出來,然後又用嘴吹了吹,想引起墨宸宇的注意。
“公主,你怎麼受傷了?”靜笙驚呼起來,又看到地上摔碎的盅罐,便又開始狠狠的責備起蘇櫻雪,“你看?就因爲你不小心,公主都被燙傷了。”
蘇櫻雪美好的回憶被靜笙呵斥聲驚醒,她上前看着北沫雪的傷勢,有些愧疚,“公主,對不起。”
北沫雪用嘲諷的眼神冷冷的看了一眼蘇櫻雪,然後轉頭楚楚可憐的看着墨宸宇,“天啓,好痛,能幫我吹一下嗎?”
墨宸宇有些尷尬,又不知道怎麼拒絕,但爲了北沫雪不遷怒蘇櫻雪,他只能低頭吹着北沫雪被燙傷的手。
蘇櫻雪看着墨宸宇如此溫柔體貼的替北沫雪吹着燙傷,心裡痛的像萬箭穿心,她看見北沫雪正用得意的眼神斜視着她,像是向她顯擺墨宸宇是如何在意她。
風赤站在走廊的柱子後面注視着一切,他怒火中燒,咬牙切齒,自己心愛的女人正在對着別的男人撒着嬌,他從未見過如此小女人北沫雪,他看着背對着他的蘇櫻雪,然後臉色一沉將一顆石子彈了出去。
蘇櫻雪突然感覺後背受到重擊,緊接着喉嚨微微腥甜,像血液的味道,然後一口鮮血控制不住的噴灑而出,順着她的嘴角緩緩的流了下來。
靜笙見狀,徹底懵了,她驚愕的張開了嘴巴,她以爲是蘇櫻雪傷勢未愈,她又吩咐蘇櫻雪做事的緣故,所以才口吐鮮血的,她連忙上前扶住快要倒下的蘇櫻雪,“靜默,你怎麼了?”
墨宸宇見蘇櫻雪吐血,連敷衍北沫雪的心思都沒有了,他衝上去扶住蘇櫻雪,眼神裡滿是心疼和擔心。
北沫雪也沒有想到蘇櫻雪會突然吐血,又看着墨宸宇看蘇櫻雪的眼神,她恨不得蘇櫻雪立刻馬上暴斃而亡,原本她也不是如此狠毒之人,但爲了她心愛的男人,即使再惡毒的事,她都做的出來。
蘇櫻雪纔不想像北沫雪一樣用受傷博同情,她拒絕了墨宸宇的攙扶,然後勉強的擠出了一個微笑,笑的悲傷唯美,“沒....沒事,”她擦着嘴角的血跡,然後轉身準備朝房間裡走。
“天啓,我的手好痛,你快陪我回去包紮吧?”北沫雪上前擋在了墨宸宇的面前。
蘇櫻雪沒有走幾步,感覺步子越來越沉重,眼神開始恍惚,隨後眼睛一黑重重的朝後面倒去。
墨宸宇眼睛因爲擔心而瞪大,他整個人已經懵掉,一陣恍惚,他來不及想別的,越過北沫雪接住了倒下來的蘇櫻雪,看着蘇櫻雪臉色蒼白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消逝一般,他的心臟劇烈的疼痛起來,他開始惶恐起來,甚至懷疑自己愛上了不該愛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