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游擊隊的擴編工作進行的很順利,但原計劃擴招的二百五十人被縮減爲一百五十人,原因是繳獲來的武器有一半上交了漳河地委,用來補充其它地方的的游擊隊,合理分配才能使其作用發揮到最大。夏少校也很理解漳河地委的決定,上陽縣游擊隊的實力再強也只是侷限於本地區內,無法兼顧其它地區,只有作到力量均衡分佈,方能更加有效地打擊鬼子,所以漳河地委的決定是很正確的。

爲了使這些新兵能儘快產生戰鬥力,夏少校沒再單獨對他們進行訓練,而是將他們打散編入游擊隊中,和老兵們一起邊實戰邊訓練,這樣或許能得到更好的效果。其實,夏少校何嘗不想按照正規的方式來訓練這批新兵三個月,但現實中他根本不可能獲得這麼長的時間,那怕是短短的一個月趙山也給不了他,最多隻給十五天。

趙山的苦衷夏少校也清楚,上陽縣境內沒有八路軍的正規部隊,游擊隊要獨力面對十幾倍的鬼子和僞軍,其任務相當艱鉅,幾乎天天都發生小規模的戰鬥,人手根本不夠用,要想抽出三個月的時間來搞訓練,無疑是天方夜談。游擊隊所處的環境複雜,面臨的情況也很特殊,按部就班的訓練方法肯定不行,因此夏少校才根據實際情況提出以戰代練,戰練結合的訓練方式,既是變通之法,亦爲無奈之舉。

增加了這一百五十人後,游擊隊由原先的三個小隊擴編爲四個小隊,每隊一百人,配兩挺輕機槍,兩具擲彈筒,人手一支三八大蓋,子彈一百發,木柄手榴彈五顆,在火力上完全可以對抗相同數量的鬼子。另外又將原先的迫擊炮班重組爲迫擊炮小隊,六十毫米迫擊炮增加爲兩門,炮彈百餘枚,都是夏少校在山裡的存貨。

趙山經常在縣委辦公,游擊隊實際上是由虎子來指揮,夏少校既是教官也是參謀,兩人配合的相當默契。擴編後的游擊隊打了幾場小規模的戰鬥,戰果雖然不大,但卻提高了士氣,鍛鍊的隊伍,也證明了夏少校以戰代練的方式卓有成效,可以繼續開展下去。

一個星期過去了,夏少校沒跟任何人提及刀疤虎徐傑臨死前說的話,他現在沒時間去上陽縣城找那個姓董的獵賞人,游擊隊正在計劃着拔掉鬼子的一個據點,這是一次大行動,他分不開身。

正當夏少校和虎子研究具體的作戰計劃時,趙山派通訊員來了,說請夏少校去趟縣委,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夏少校不敢多耽擱,就急匆匆地和通訊員上路了。

縣委的駐地離游擊隊約有四十多裡,大多爲崎嶇的山路,夏少校和通訊員騎馬用了快一個多小時才趕到。縣委駐紮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內,只有十幾戶人家,居住和生活條件都非常簡陋艱苦,但也利於掩人耳目。

趙山在村口不遠處的一戶人家裡辦公,通訊員直接帶着夏少校來到這家門前,兩人拴好馬後進入院內。趙山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夏少校,當即便一臉凝重地把他請進了自己的屋內,然後命令警衛員在院門外把守,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進來。

夏少校也不跟趙山客套,一屁股坐上鋪着破舊涼蓆的土炕,點上煙問趙山:“老趙,你今天怎麼神秘兮兮的,叫我來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趙山坐到他對面說道:“非常重要。你還不知道吧,鬼子已經在冀中平原地區進行大掃蕩了,足足出動了五萬日僞軍,採取的是鐵壁合圍的戰術,想徹底消滅我冀中抗日根據地!”

夏少校點頭道:“我到是聽到了一些消息,但鬼子每年這時候都會進行掃蕩,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趙山連連搖頭道:“這次掃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而且是早有預謀,冀中軍區的損失非常慘重,抗日根據地也遭到了嚴重破壞,還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恢復起來!”

夏少校若有所思地說道:“岡村寧次上任以來雖然發動的幾次掃蕩,但規模都不大,想必是在麻痹我們,目的就是爲這次大掃蕩做準備,真夠陰險毒辣的!”

趙山附和道:“岡村寧次這傢伙確實有不少鬼主意,比他的前任多田駿要厲害的多呀!”

夏少校看看趙山道:“你今天叫我來就是爲了這事?”

趙山擺擺手道:“冀中那邊事咱們是乾着急沒辦法,今天請你來主要是爲了一個特殊的任務。”

夏少校正色道:“什麼特殊任務?”

趙山道:“你先彆着急,聽我慢慢給你說。鬼子在冀中發動大掃蕩後,山西這邊的日軍也蠢蠢欲動了,太原、長治、潞城等地的鬼子最近調動的非常頻繁,並且徵調大量的民夫搶修進山的公路,看來是要對晉東南的抗日根據地大舉掃蕩了!”

夏少校道:“岡村寧次知道八路軍的總部就在晉東南的太行山區,他自然不會放過了,你接着說。”

趙山道:“三天前,縣委敵工科派駐上陽縣城的同志傳回一個消息,說他們搞到一份第26旅團的作戰計劃,很可能跟鬼子要進行的掃蕩有關,準備儘快送出來。可我們第二天便和上陽縣城的同志失去了聯繫,我連派了三組人去上陽縣城打探情況,結果都是一去不返,估計是出事了!”

夏少校皺眉道:“你是說情報站遭到破壞了!”

趙山點頭道:“非常有可能,不然我派去的人爲何一個也沒有回來!”

夏少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想讓我去一趟上陽縣城,對吧?”

趙山道:“對,希望你不要拒絕。”

夏少校道:“我當然不會拒絕,不過爲什麼選我呢,你應該派個熟悉情況的人去呀!”

趙山嘆口氣道:“我懷疑情報站遭破壞是內部人員叛變的結果,你是生面孔,去了不容易引起注意。”

夏少校想想道:“具體任務是什麼?”

趙山湊前道:“查清楚情報站是否已遭破壞,想辦法找到那份作戰計劃,但一切以安全爲重,如有危險可馬上撤離。”

夏少校道:“什麼時候出發?”

趙山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你不用迴游擊隊了,可以直接從這裡去上陽縣城,虎子那邊我去解釋。還有,你需要多少人儘管說!”

夏少校道:“既然是特殊任務,人多了不方便,我一個人就行了。”

趙山知道夏少校善於單獨行動,應變能力極強,人多了反到是累贅,當下便道:“那好吧,你就一個人去,不過千萬要主意安全,我等你的好消息!”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成記藥材鋪位於上陽縣城最繁華的商業區火磨街上,是縣委敵工科的情報聯絡站,雖然繁華的商業區內來往人員複雜,但同樣也利於獲取有價值的情報,有利自然就有弊,豈能兩全其美。

夏少校坐在成記藥材鋪斜對面的茶館裡,邊喝茶邊觀察進出藥材鋪的人員,沒發現什麼異常。他昨天傍晚到達縣城的,在城門口花些錢賄賂把守城門的僞軍,便從容地攜帶三把手槍進了城,隨後先找了家旅店住下,打算第二天再展開行動。

臨來上陽縣城前,趙山已告訴他和情報站接頭的暗號,可他卻並不打算使用接頭暗號。從現在的觀察看,情報站不像是遭破環的樣子,但也不能排除敵人想守株待兔,不然趙山派來的那三組人爲何一個也沒回去呢?

因此接頭暗號萬不可用,想要查出真相,只能是出奇制勝!

夏少校不敢在茶館了待的太久,假設情報站已遭破壞,其繼續營業的目的是想釣大魚,那四周肯定埋伏有眼線,自己不得不防。他觀察了一個小時後,起身結賬離開茶館,在附近的商店裡買了些點心茶葉,拎着東西往前走,儼然一副回家的模樣,融入人羣中毫不扎眼。

夏少校在火磨街上轉了一圈,沒發現有人跟蹤,這才掉頭朝成記藥材鋪走去,準備主動出擊,來個引蛇出洞。他拎着點心和茶葉跨進成記藥材鋪,徑直走到櫃檯前,把買來的東西放到櫃檯上。

櫃檯後站着一名小夥計,十七八歲年紀,見夏少校走近後忙問:“客官,你是抓藥嗎?”

夏少校搖頭道:“我找你們成老闆,快去叫他出來。”

成老闆的真實身份是縣委敵工科的副科長,也是情報站的負責人,趙山對他非常信任,認爲他絕對不會叛變,如果能見到成老闆,那就說明情報站沒有遭到破壞,反之則是已經被破壞了。

小夥計愣了一下道:“您找我們老闆有事嗎?”

夏少校一瞪眼道:“有什麼事能給你說嗎,還不快去叫成老闆出來!”

小夥計好像並不在乎夏少校的威脅,很冷靜地說道:“我們老闆不在,有什麼事情就跟我說吧!”

夏少校冷哼道:“我跟你說不着,快告訴我他去那兒了!”

小夥計眼神漸冷地說道:“我也跟你說不着!”

夏少校不怒反笑道:“好好好,你有種!不說是吧,我走,看咱們以後誰求誰!”

他說完,拎起東西扭頭便走,這小夥計很可疑,一點也不像是個下人,那態度甚至比老闆還牛,看起來成老闆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