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晴天霹靂!老爺子一把就把惠子摟到了懷裡。惠子若是個大閨女、小媳婦、靚女、小丫頭,此時此刻是否應該尖叫?驚訝片刻,嘟嘴賣萌、垂目含羞;矜持一二,甜甜地嗲嗲地含情脈脈地罵一聲:“好討厭”。這荷爾蒙催生劇本怎麼樣?討厭,咋樣評價都與惠子無關,因爲假設壓根就不成立。惠子只是感知到背部和胸部的壓力,及腳底壓力的減輕。我們在加速下沉。
“惠子,咱們下,下地獄嘍(摟?)”老爺子好像很討厭那晃眼又陰森的藍光。他用左手按着惠子的肩膀,翹腳,伸出右手去抓高高在上的腳印,無果。地獄?沒有日月、沒有風雲的世界嗎?太狹小了,惠子伸手即可觸壁。
“海倫,這是哪裡?”
“惠子姐姐,你們正在穿越地獄之門。”
下沉,下沉......老爺子您倒是說點什麼呀?許個願,留下囑託。腳底的壓力在加大,減速了,快說呀,來不及了。
哇,好美的地獄!不僅有圓圓的太陽和彎彎的月亮,還有數不盡的星星,生生息息,各式各樣,千變萬化,各自閃爍着獨特的光鮮,美極了。其中的一個就屬於我們,長啥樣?說不清道不盡,胡蘿蔔、黃瓜、茄子......在瓜果蔬菜類中大多都能找到,太美妙了。“好大,太闊氣了”“深不見底”“嘿嘿,有水,有魚”......“地下龍宮”老爺子像個小孩,高一聲低一聲喊着叫着在狹小空間中撒歡兒。腳印丟下忙碌的紅、綠、藍光躲那裡去了?喂,我們在這兒,接下來去哪兒?唉,不出來也好,老爺子正樂呵着呢。
一隻兔子星星一竄一跳,衝着我們胡蘿蔔星星奔來。哈哈,看清了,是浩然和一凡倆的星星。是來吃我們嗎?沒門兒,我們變成了滿身是泡的賴皮苦瓜了。兔子變猴子,掉頭跑了。
“快,變老虎,變老鷹,去抓他們。”不靈,老爺子發令一概無效。苦瓜睡着了啥也不變,慢悠悠地飄來蕩去,靜待瓜熟蒂落了吧。池浩和董萍的鼻子星過來聞了聞走了,廖明和文莉的蜜蜂星踹了一腳飛了,蔡先生和孫老先生的特大號屁股星放了股煙顛兒了,再無光顧客了。“快變呀,變呀,蠢貨,笨蛋”老爺子手腳並用,惡語相加,但全然妄爲。
小啓慧呀,這裡有好好好玩的遊樂園。文莉呀,當媽的,真該把孩子帶來呀。阿貓啊鼠調皮搗蛋,小巫而已,這裡大巫雲集。
“一毛,小啓慧好嗎?她在幹什麼?”惠子製作了小視頻,以老爺子的名義發給小朋友,白叟黃童齊歡樂。糟糕!出現通信故障。過地獄之門時,還與海倫有過對話,難道地獄要毀滅一切與人間的往來嗎?
“海倫,救星!在哪裡?”
“惠子姐姐,好玩嗎?你家紳士老爺子確實沒有罵娘。語言文明待考究。”小心眼者睚眥必報,錙銖必較,唯錢老先生莫屬。
“老錢把我騙來當吊死鬼兒。那幫孩子也不露面了。那好,老子坐地成佛,面壁打坐圖破壁,世上誰怕誰?”要準備打持久戰?等等,惠子給您扮個座, 馬紮?太簡陋了,來個帶扶手靠背的太師椅。折騰夠了,累了吧,來吧,請坐,長眠小息隨您願。夢中破壁,大刀闊斧一點呦。哎呦,您這哪是打坐呀,臥佛。仰首而寢,哪路神仙能認您的這份虔誠?嘿,小女子要尖叫!您的後腦勺還不舒服嗎?幹啥,枕頭太高?得,給您降低點兒。“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櫺......”喂,苦瓜接着晃呀搖呀。
“海倫,請問你家老先生,這位紳士在此酣睡,安否?”
“惠子姐姐,老錢說:安得很!看着苦瓜作樂,心安氣順。還說:他就是不信,臭嘴不吐髒字。”搞不懂錢老先生所說的髒字,到底有多髒。
“惠子,把燈關了,晃眼。說點啥?靜得像地獄。”關燈?真迷糊了。好的,給您老捂上眼睛,齊活兒。
“地獄是個好地方,日月同輝。但它不接受臭嘴不吐髒字的紳士。”惠子就地取材,隨便扯一話題,拋磚引玉。地獄中的各路諸神,請莫偷聽。
“好,我嘴臭。蔥薑蒜、榴蓮、臭豆腐、納豆,對了,還有老北京的豆汁兒。常吃常臭,延年益壽,免受地獄之災。”斷章取義,聊天也走旁門左道。
“嘴臭和臭嘴說的是一回事嗎?香餑餑和餑餑香那個更香呢?顛倒一下,就變味,對不對呀?”別怪惠子啊,是您喜歡拐彎抹角,所以把您帶到文字衚衕裡轉悠。接下來,就看您這老北京胡同串子咋接招兒。嗯?嘴動不出聲,打啞謎?唯心餑主,知道您空嚼餑餑哩,真夠香的呀。
“嘿,跟我玩文字倒立?我吃香餑餑,吃完了再告訴你餑餑啥味,是香是臭?有多香?有多老臭?咱的嘴說了算。”算您有本事,出了衚衕您就要徑直奔地壇了吧,大排檔等着您老大駕光臨。
“嚼一嚼來知香臭。萬能嘴巴吐真知。”讓囉嗦作黃雀發聲,老螳螂先生你還往哪裡跑。
“滾,囉嗦,以後改叫多嘴算了。”武斷,螳螂老先生,腿長勿亂踹,嘴大勿亂咬。您頒佈新綽號,惠子亦照本宣科。
“囉嗦多嘴,請您見諒。您還是快說一說,爲什麼地獄不接受臭嘴不吐髒字的紳士吧。”太陽突然發威,輻射熱劇增。苦瓜轉瞬間變成了火紅的尖辣椒。女媧、炎帝,赫利俄斯、阿波羅,請各位執掌乾坤的大神管管這小太陽,行行好閉閉眼。照此下去,惠子可堅持不了30分鐘。老爺子,快點揭開這句咒語吧。惠子若耗盡了能量,您恐怕要享受所謂“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了。
“風馬牛不相及的屁話,誰說的?”老爺子撥開惠子的遮光手,開燈。希望這下能點亮他沉睡的心智。
“經海倫巧舌,傳地獄真人錢老先生之絕世真言。”惠子無奈,據實情添色彩,藉以增強老爺子語言的爆炸力和骯髒度。Go,破壁。
“什麼褲襠邏輯?陰陽不分。腚溝裡架炮,真當堵住了要塞。他姥姥的,熱死了。”嘣,直搗褲襠最齷齪的臭嘴髒彈已經噴發。後坐力使然,老爺子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狠狠地跺了一腳,尖辣椒隨即微微上下顫悠。接下來,惠子能採取的措施有限,首先用身軀擋住小太陽的輻射,然後爲老爺子的防寒衣內充氣。
“老夥計,嘴上積德呦。歡迎光臨《未知試驗基地》”是錢老先生的聲音。環顧四周,極目遠望,未發現任何蹤跡。小太陽溫和了些許。
“老東西,快出來,放我出去。”老爺子向惠子擠眼。幾個意思?他心中有數了,不時將脫離困境?還是希望得到表揚,表揚他大無畏的英雄氣概?還是他爐火純青的表演?好吧,惠子緊攥雙拳,高頻率輕下手連擊他的胸膛。擊出污穢,騰出地兒來,去容納百川。有容乃大,這是您應有的胸膛。 不錯,看這腰板挺得柳直。好棒,惠子再爲您奉上雙直立大拇指。
“有本事你就再踹兩腳,試試我們的吊籠有多堅固。腳痛不要怪我呦。”自找的罵也捱了,這又讓人毀自家的東西,錢老先生您差不多就行了,該露面了。
“惠子你來”老爺子這是讓惠子出腳呀,反正不是對人,錢老先生說這個尖辣椒是他們的吊籠,也就是我們的牢籠,屬正當防衛範疇。下腳,惠子來一個雙腳起跳,以全身的負荷砸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