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自己會因爲心跳過快而久不能寐的程寄北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滾到了應恪的懷裡, 兩隻手還肆無忌憚地貼在人家胸前揩油,大概是自己的睡相着實太差,應恪不得已伸出了一隻手錮在自己腰間, 兩人氣息交纏, 感覺像是剛結束了一場不可描述一般。
感受着對方噴灑在自己身上的熱氣, 很快程寄北就發現自己起了反應。
爲了尚在熟睡中的應恪的人身安全, 程寄北輕輕地撤回了自己鹹豬手, 又一點一點將應恪的手從自己的腰際搬離,背過身往牀邊挪了挪,一邊不忘給自己的小兄弟加油打氣希望它趕緊偃旗息鼓。
然而不是阿爸不努力, 只怪兒子不爭氣,眼看勝利在望, 應恪忽然長臂一伸, 一個囫圇又把程寄北翻了個面攬到了自己身邊。
前功盡棄的程寄北悲哀地再一次感受了一番身體的明顯變化。
躺在暗戀對象的懷裡卻什麼都不能做簡直是全世界最殘酷的折磨, 程寄北僵在被窩裡大氣也不敢出,只好睜着眼睛數應恪的睫毛。
1、2、3、4、5……自己好像一個變態啊, 如果應恪睜開眼看到自己滿臉癡漢地看着他肯定會嚇壞的吧?……9、10、11、12、13……爲什麼居然會有人能做到各方面全面發展還包括臉呢?……17、18、19、20……好想抱起應恪一個百米衝刺跑回家啊……
然後程寄北看到應恪忽然睜開了眼。
剛睡醒的應恪還帶着點迷糊的睏意,先是與呆若木雞的程寄北四目相對看了一分鐘,然後揉了揉程寄北的呆毛,用早起天然帶高磁的聲音對他打了個招呼:“早。”
程寄北的腦海裡立刻閃過迷妹們經常高呼的“聲音蘇到合不攏腿”,飛快地移開視線背過身去, 小小聲道:“老、老大早。”他感覺牀一沉又變輕, 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眼前視線一暗, 應恪已經繞到了他身邊, 把放在牀頭的手機塞到他手裡:“時間還早,你再玩會手機, 我出去買早飯。”說着又走到窗邊扯了扯微微透光的窗簾,室內的光線又昏暗幾分。
應恪出去之後,程寄北和手機屏保上的卡卡西死魚眼對死魚眼看了老半天,直到手機裡的鬧鈴響起時才恍若夢遊般緩緩地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肉貼肉,儼然已是應恪家常客的程寄北(強裝鎮定地)解決了洗漱,(假裝自然地)走到廚房拿出碗筷放到餐桌上,順便不忘把昨天沒掛好的刀具給排成一家人齊齊整整的狀態。
放下最後一隻湯匙,程寄北聽到玄關處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轉頭一看,手上提着滿滿幾袋早餐的應恪開門走了進來,帶進來一點冬日清晨特有的寒意。
見程寄北站在廚房裡傻傻地看着自己,應恪的表情有幾分愉悅:“起來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啊?睡飽了,想起來廚房還沒整理完……”程寄北侷促地指了指方纔掛好的刀具,“就隨便整理了一下,不如老大你整理得好。”
“這樣很好了,過來吃早飯吧。”
程寄北趕緊順着話走到餐桌前,跟應恪一起把食品袋中的早餐擺到餐桌上,又把應恪手側的豆漿和自己身旁的咖啡給換了個位置,看到應恪坐下之後纔在他對面坐好開始進餐。
因爲是工作日,應恪上午還要上班,爲了不耽誤應恪的上班時間,程寄北動作飛快地解決了早餐準備去書房裡收拾了直播設備就撤。還沒等程寄北的屁股從椅子上挪開,他就聽到坐在對面的應恪不急不緩的聲音:“我送你回去,這裡早上車不好打。”
程寄北看了看錶——已是上午8:00,如果應恪想要送自己回學校,上班勢必會遲到。
“老大你再送我的話上班要遲到了……我讓謝知禮來接我好了,他一個電話分分鐘有十八個司機會在樓下等我。”
“我們這個小區位置不好找,不是老住戶不認路。”
應恪的理由聽上去很充分,雖然程寄北想不出有什麼地方是導航和駕齡二十年的老司機找不到的。
“真要替我省時間的話,你那些直播設備就暫時先放我地方吧,”似乎察覺到了程寄北的不好意思,應恪開口道,“搬上搬下比較費時間,因爲心急磕壞了也不好。”
那豈不是下一次直播又要來你家了。程寄北一句話到了嘴邊又鬼使神差地嚥了回去,生怕應恪忽然想到確實如此用一句“那算了”打發了自己,平白失去同男神親密接觸的機會。
思及此,程寄北又默默地坐端正,舉起豆漿一飲而盡:“那我給謝知禮帶兩個包子回去,他肯定沒起牀。”
應恪指了指明顯買多的一袋肉包:“買多的,我把昨晚沒吃的鮮蝦粥拿去熱一下,你也一起帶過去給他吃吧。”想到上一次如是處理的水果塔,程寄北忽然有點心疼什麼都吃的謝知禮同學。
結果程寄北拎着食物打開寢室大門,等待着他的卻是冷冷清清的空房間,再一摸謝知禮冰涼的鋪子,程寄北這才知道原來室友也出去狂歡了一夜至今未歸。
程寄北把食物放到謝知禮的桌子上,剛想喘口氣,就聽到樓道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啊?晚上吃麻辣香鍋?好啊好啊我來!”對於本人逼近毫無直覺的謝知禮還在替室友編故事,“你說有錢?他當然不來啊!他今晚要去相親,打擾別人找對象是要遭雷劈的。”
“你說誰今晚要去相親?”
謝知禮一擡頭,看到程寄北表情兇狠地站在自己跟前,一句“哎喲媽耶”險些摔了手機,他趕緊捂住聽筒小聲地反問程寄北:“有錢你咋這麼早就回來了?”
程寄北陰惻惻地盯着手機上顯示的“班長”兩字,似乎想要把手機看出個洞來:“你先把話給我說清楚。”
謝知禮深吸一口氣放開捂住聽筒的手:“班長對不起我錯了我就是想一個人吃兩人份的麻辣香鍋但是背後說人壞話是要遭報應的我現在先面對我的報應了88。”
程寄北:……
“老謝,麻辣香鍋和朋友,你選哪一個?”程寄北無語地看着室友。
謝知禮不假思索道:“當然是朋友啊。”
節操還是有的。程寄北決定做一個寬宏大量的好人既往不咎:“我給你打包了早餐,你吃了沒?”
“吃了,”謝知禮歡呼一聲撲到自己的桌前嗅了嗅食物的香氣,“但是這並不影響我再吃一頓的熱情。”說着打開保溫盒吸了一口鮮蝦粥,豎起大拇指稱讚道:“好吃啊,哪買的?”
“老大做的。”
謝知禮投來羨慕的一瞥:“老大廚藝這麼好啊,我和他認識四年多了這才第一次吃到。你小子真是好口福。”
“這還不算什麼,老大做的可樂雞翅那才叫一絕。”程寄北有意報復謝知禮方纔的瞎搞事行徑,故意將應恪的廚藝誇大了數倍,“你記不記得《中華小當家》裡那個吃到至尊料理的時候纔會放的BGM?我在吃可樂雞翅的時候腦子裡單曲循環的就是那個。”
謝知禮頓時覺得早上在五星大酒店吃的自助早餐沒那麼香了。
“你昨晚去哪裡了,怎麼也沒回寢室?”程寄北見謝知禮神情懨懨地戳着包子皮,甚至還誇張地打了個呵欠,“怎麼感覺一副被吸了精氣的樣子?”
“噗——咳”謝知禮一口粥直接噴了出來,一邊咳嗽一邊大聲道:“什、什麼啊!我昨晚和蘇答約了一起看你初賽來着。”
“是嗎?”程寄北懷疑地看着室友通紅的耳尖,“你們倆昨晚去網吧刷夜了啊?”
謝知禮下意識地反駁:“哪有哦,我們明明是在希爾頓的套房裡。”想着似乎有哪裡不對,他又補充道:“看直播。”
對於室友和他那個約會對象能夠孤男寡男在一間套房裡清心寡慾地聽地理課,程寄北表示持懷疑態度,然而爲了室友的二兩皮面着想,他還是決定心慈仁善地暫且放過謝知禮。
“哦對了有錢,你進複賽的事穩了,”謝知禮爲了表示自己真的有認真爲室友加油打氣,特地掏出手機翻開和蘇答的微信聊天記錄遞給程寄北,“我磨了好久才問蘇答拿來的數據,他們統計組今天早上凌晨一點新鮮出爐的。”
所以你倆凌晨一點的時候還在一起。程寄北看着室友鎖骨處不易察覺的紅痕,覺得很多事情似乎都有了解釋。
但既然謝知禮自己沒有開口,程寄北還是假裝沒有注意到這些令人害羞的細節,順勢接道:“初賽成績嗎?我排第幾啊?”
小秘密被發現的謝知禮渾然不覺,喜滋滋地晃了晃手機:“第四名!想不到吧?”
居然這麼高麼?程寄北嚇了一跳:“啊?其他分區好幾個大佬都比我高好多啊?我這成績你讓蘇答幫我改的?”
“我爲人這麼正直怎麼可能做得出這種事情?”謝知禮咬了一口肉包,“每個區算法不一樣,你是教學區第一,所以總榜排了第四。”
能夠通過初賽畢竟是一件開心的事情,程寄北向謝知禮道了聲謝,第一時間打開微信和應恪彙報了這一喜訊。
應恪沒有立即回覆,程寄北猜想他是去開會了,他正欲退出微信,視線觸及還停留在昨晚那個表情上的某個對話界面,想着大佬確實也幫了自己不少,便又給應確司廳發了條微信報喜。
時隔半小時,他收到了來自大佬的一句“恭喜”,又過了十分鐘,他才收到了應恪的“恭喜小程師弟”,說着又緊跟一句“剛纔去開會了,抱歉”。
程寄北趕緊回道:“工作最重要,老大您趕緊去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應恪發來一個奮鬥的表情,程寄北竟然看出了一絲可愛的意味,他連忙捂住手機搖頭想把奇奇怪怪的綺念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啊對了,”謝知禮一拍腦門,放下肉包對舉止怪異的程寄北道,“複賽的時候所有選手都要用墨色總部的直播間進行比賽。你到時候替我跟Risa小姐姐要個簽名好不好啊?”
Risa是遊戲區的一個女主播,以犀利的操作和美麗的相貌吸引了一衆玩家粉絲,程寄北就記得她曾在輝煌紀年的競技場中用刺客這一角色打出連擊12斬,操作水平不俗。謝知禮作爲一個遊戲迷會喜歡這樣有顏又有技術的小姐姐顯然再正常不過,程寄北點頭答應地極爲痛快:“成,哥到時候幫你要兩個,一個拿去炫耀一個拿去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