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一詞,來源於意大利西西里一句俗話。原意是世界太危險了,孩子必需有兩個父親才行,因此孩子到達一定年齡之後,孩子父親就會請求當地有威望有權威的人來充當孩子教父,其實類似於華夏的師傅和乾爹等含義,等到那部名聲大噪的《教父》漂洋過海來到東方,成爲了西方黑道文化的獨特符號。
做自己的教父。
靠着一拳一腳威懾省城豪傑的陳蟄熊,完全有資格口出狂言。
膽敢質疑三棱軍刺銳不銳利,起碼得有具備面對千軍萬馬的孤膽豪氣,陳蟄熊每次刺殺著名的黑道頭子,可都是一人一刀單槍匹馬,從不會拉幫結夥趁人之危。僅憑這一點,足夠他在江湖收穫那份偌大的名號,大佬終結者,當之無愧。
說實話,趙鳳聲挺佩服這位身高異於常人的燕趙漢子,不管他師傅是否跟李爺爺有宿怨,兩人是否還未謀面就結下樑子,光是這份氣吞山河的做派,足夠令他心生敬意。
英雄惜英雄?
趙鳳聲還是覺得痞子惜英雄較爲貼切。
兩人趁着難得的清靜,聊了會省城江湖風雲動向。
陳蟄熊望着高聳入雲的鋼鐵叢林,眯起丹鳳眸子輕聲道:“據聽說頭號兇人楚巨蠻因爲煮熟的鴨子飛了,揚言要拿咱們倆的心肝下酒。當然,你只是附屬品,屬於買一贈一的那種,生命安全應該不會受到太大威脅。我的家裡倒是被襲擊了兩次,從監控錄像來看,由楚巨蠻親自帶隊,看樣子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趙鳳聲,如果我死了,錢家的老老少少,可要交到你的手裡了。”
“事態有這麼嚴重?”
趙鳳聲審視着一身皮衣的冷峻男人,納悶道:“不就是一個韓俊辰嗎?姓楚的至於撕破臉皮拼個兩敗俱傷?你在萬林市紮根多年,跟楚巨蠻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吧,如果他真要辦你,也不會推遲到現在才動手,恐怕你手裡有他忌憚的實力吧?”
“混江湖,總會要考慮方方面面的因素,一個人值不值得動,後臺是誰,殺了以後會牽扯到什麼後果,得到手的利益會不會大於出手後的報酬,這都是需要斟酌的東西。你猜的不錯,楚巨蠻之所以對我一忍再忍,錢總那是一方面,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張烈虎是我遠房表弟,他楚巨蠻殺了我等於捅了馬蜂窩,怕吃不了兜着走。”
陳蟄熊嘴角泛起一抹奇異笑容,像是自傲,但更像是自嘲,似乎是因爲別人殊榮帶給他的安全感,並不值得那麼驕傲。
“張烈虎?什麼來路?楚巨蠻不是一個老子天下第一的愣頭青嗎?還能怕了別人投鼠忌器?”一連四句問話,證明了趙鳳聲對那人很感興趣。
“你這土包子,是該出去見見世面了。”陳蟄熊相當鄙視瞪了他一眼,叼起一根菸,點燃,慢慢吞吐着煙霧,“南魚北虎,整個華夏最出名的兩位後起之秀,你沒聽說過?”
“我就知道俺們老街黃寡婦的胸脯最大,別的還真沒咋注意。快來跟我說說,你表弟咋就那麼讓人聞風喪膽。”趙鳳聲嬉皮笑臉道。
“出身豪門宦室,自打出生起就得遇名師,天資,勤奮,家世,全都是萬中無一,老天爺簡直拿他當親兒子養。我這個比他大了幾個月的遠房大表哥,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被他死死壓着一頭,始終扮演着綠葉角色,但沒辦法,這就是命,得認。”陳蟄熊破天荒地露出無力式笑容,張烈虎就像是無法撼動的大山,在他人生軌跡充當最濃郁的灰色。
“這應該就叫人中龍鳳了吧,厲害。”趙鳳聲豎起大拇指由衷讚歎道。
那種世家子弟,跟他八竿子打不着,說句不好聽的,連嫉妒都不配。人家在九天之上手握金樽笑看雲捲雲舒,他只能窩在土地裡面撿着粗糧聊以果腹,嗓子喊啞了人家都聽不見,哪還有資格評論和羨慕。
“他的師父你應該聽說過,李玄塵再怎麼老朽無能,不可能把那人給忘了。”陳蟄熊微微笑道。
“誰?”趙鳳聲挑眉問道。順便把陳蟄熊侮辱師傅的賬本翻出來,又重重添上一筆。
“穩坐八大宗師榜首幾十年的江湖魁首,八極拳大宗師,金臂狀元,吳少侯。”陳蟄熊悶頭抽着煙,一字一頓道。
趙鳳聲震撼的無以復加,夾着香菸的手指不由自主開始輕顫。
吳少侯?!
聽師傅經常說起過,那個老不死是整個華夏最能打的糟老頭子!
從李爺爺怨聲載道的語氣能夠窺探一二,老人家絕對在吳少侯手裡吃過癟,還是搶娘們搶不過之類的深仇大恨。
張烈虎。
天下第一悉心調教出來的弟子,該是如何卓絕羣倫?
難怪楚巨蠻始終隱忍不發,原來有這麼一層彎彎繞繞在裡面。省城第一兇人對上整個華夏數一數二的後起之秀,想必也沒啥好果子吃。
“你有這麼個表弟,完全可以像螃蟹一樣橫着走,哪還用寄人籬下看別人眼色行事?”趙鳳聲從震驚中緩過神,好奇問道。
“張烈虎是張烈虎,陳蟄熊是陳蟄熊。”生有凌厲丹鳳眸子的男人說出一句只有他自己才能聽懂的原因。
“虎豹熊羆,一家人幹嘛說兩家話?”趙鳳聲困惑道。
“有的時候,家人比仇人更加可怕。”陳蟄熊若有所思道。
想起來那位恨不得把自己扒皮抽筋的舅舅,趙鳳聲很認同地點了點頭,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琢磨着正月剪頭有沒有把那王八蛋剋死。
“看來我該走了。”陳蟄熊看到醫院廣場開進一輛警車,熄滅菸頭。
“見了警察就跑?犯事了?”趙鳳聲愕然道。
“省城公安系統所有車輛牌照都在我腦子裡,那是省刑警總隊副大隊長張新海的車。”陳蟄熊指了指太陽穴,冷笑道:“他是官,我是匪。你想親眼見他把我崩了,還是想看我把他捅了?按照咱們倆的關係,恐怕是前者居多吧?”
“放心,老子沒那麼齷齪。”趙鳳聲抱以微笑道:“我只是想親手把你捅了。”
“我等你。”陳蟄熊快步走出房間。
“一官一匪,水火不容。”
趙鳳聲目送高大身影離去,轉身望向縹緲晴空,“那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