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見多了這種冥頑不靈的高手,一個個仗着身手了得就心高氣傲,誰都不放在眼裡,即便處於劣勢,也自信能獲取最後的勝利。
像陳蟄熊,滄浪,楚巨蠻,全是這種貨色,什麼識時務者爲俊傑,對他們而言都是屁話。
唯獨一人。
張烈虎。
一想到跟自己一樣不要臉的傢伙,趙鳳聲就暗自揪心,擔心兩個孩子,擔心雷家,那位家世煊赫的天之驕子,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必須要快刀斬亂麻解決掉金三角所有問題。
乃佛察覺到趙鳳聲在神遊天外,不免產生挫敗感,怒意漸起,厲聲道:“在所有對手中,你是第一個敢走神的,難道藐視也是一種戰術?。”
趙鳳聲收斂思緒,賠笑道:“錯了,不是什麼戰術,單純的藐視你而已。”
乃佛眼中兇光閃爍,從嗓子眼隱隱蹦出低吼聲,“很好,你徹底激怒我了。”
“激怒就打唄,磨磨唧唧,像個碎嘴老孃們似的。”趙鳳聲雙手插兜瀟灑說道,完全忘記自己之前的嘴有多貧。
“今晚,咱們倆只能活一個!”乃佛暴吼一聲,全身青筋蚯蚓般鼓起,彎腰如蝦,發動起了攻擊。
一位拳王的含怒出手,形容成急風驟雨也不過分,每一拳都有幾百磅的衝擊力,更別說力量更爲強大的腿部。
趙鳳聲避而不戰,利用身體比受傷後的對手靈活,一味地後退,直至退到牆角,右腳一蹬牆壁,轉了個圈,來到乃佛身後,擠出笑臉,繼續玩着貓捉老鼠的遊戲。
“懦夫!”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使得乃佛此刻的怒氣值達到頂峰,也不顧及腳底板傳來的刺痛,大腿肌肉瞬間粗了一拳,腳趾發力,朝趙鳳聲迎面撲來。
普通人掄拳頭,幾十下就已經精疲力竭,但乃佛已經狂攻了幾分鐘,絲毫不見疲態,每一拳都虎虎生風。
“怕你?”
趙鳳聲冷哼一聲,腰腹合力,右臂悄然出擊,向乃佛的拳頭迎面撞去。
嘣!
蠻力比拼過後,乃佛大退一步,右手劇痛伴隨着麻木,骨頭已經有裂開的跡象。
這時候他才清楚,對手的力量,似乎跟他有一拼之力。
趙鳳聲則瘋狂後撤,腳底打滑後,跌倒在地毯上,然後狼狽爬起,擠出從容的微笑,道:“拳王?也不怎麼樣嘛,還沒我們街裡幹農活的力氣大,就這都敢號稱最強搏擊術?呵呵,學習泰拳的傢伙都是坐井觀天,建議你們多出去走走,回來才明白,矬子堆裡拔將軍罷了。”
不僅羞辱了自己,還羞辱了神聖莊嚴的泰拳,乃佛緩緩站直,輕聲道:“你的惡行,神靈都無法庇佑。”
怒到極致,很難說出惡毒的話語,乃佛此時說話輕飄飄,跟聊家常一樣。
大怒無言,就是這麼個道理。
“那你就代替神靈審判我,懲罰我的罪行,不過我可不信狗屁的神靈,因爲就沒見他睜過眼。”趙鳳聲嬉皮笑臉說道。
乃佛一步一步走向他,直至五米開外,陡然加速,揮出凌厲的左拳。
表面出的是拳,實際上,全身力量灌注於右腿,利用左拳的慣力作爲輔助,想要把趙鳳聲的腦袋踢爆。
在這裡,褻瀆泰拳和神靈者。
死罪。
趙鳳聲初次呈現出凝重表情,咬着後槽牙,雙眼眯成一條縫,遲疑了半秒鐘之後,猛地前衝。
他敢跟我硬拼?!
乃佛突然覺得血液有些莫名的興奮,將左拳的力量加大。
兩雙左拳的拳面再度接觸。
不好!
乃佛只覺得對方這一拳像是春風中漂浮的棉花,搖曳無力,並且伴有一股黏勁,吸着自己的身體向前。
這是什麼怪招?
乃佛從來沒見過有人使用這種招數,可豐富的戰鬥經驗,讓他下意識瞬間作出決定,收腰,收手,收勢,右腿如虎尾一樣火速鞭出。
這,纔是乃佛的殺手鐗。
在旁觀者來看,趙鳳聲的所有動作都不具備攻擊性,雙手交換旋轉,更像憑空畫雲和舞蹈動作的結合體。
面對石破天驚的一腿,趙鳳聲雙臂不退反進,在對方力量沒有達到巔峰時,忽然抓住對方腳踝,來回畫圓,如織女纏絲,然後猛然後撤。
右腿擡起,取而代之的是膝蓋和小腿的碰撞。
咔嚓。
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乃佛跌落在地,呈劈叉姿態,額頭佈滿虛汗,小腿恐怖地朝反方向擺放。
雖然骨頭斷裂,但乃佛十分硬氣,呻吟聲都不曾發出。
趙鳳聲蹲在他的身前,笑吟吟說道:“我們那有句話,叫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泰拳的精髓,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流傳到我們那裡,但你們並沒有學到國術的奧義,這就是你今天輸的原因。”
乃佛冷聲說道:“你用的是什麼功夫?是邪術嗎?”
趙鳳聲搖了搖頭,舉起右手,發現大拇指扭曲變形,顯然也是骨折。趙鳳聲笑道:“太極,雲手,就是公園裡大爺大媽練的那種,可惜我功夫沒到家,要不然不會受傷。其實陳加安說的沒錯,泰拳就是橫練的一種,只不過功夫沒有高低之分,橫練,外家拳,內家拳,都出過驚才絕豔的人物,所以區分高低的是練功的人,並非功夫本身。”
“你沒那麼強,靠的是耍詐獲勝,願賭服輸,動手吧。”乃佛眸子裡浮現出暗淡的色彩。
“泰拳分生死,而太極不分,咱們後會有期。”
趙鳳聲挑眉笑道:“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陳加安是詠春的傳人,之前跟你戰成平手,一定在藏拙,就我這種三腳貓的功夫,他能打我十個。”
乃佛望着可惡的笑容,心如死灰。
就在趙鳳聲即將走出大廳,黑暗中傳來風騷的女人聲音。
“來都來了,別急着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