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趙鳳聲,只想做一個逍遙市井的小人物,在武雲那種三線城市,一個月賺萬把塊錢,夠吃夠喝就成,不用那麼操心,也不用那麼勞累,閒來無事,跟鄰居大爺殺幾盤下棋,去菜市場跟大媽們討價還價,和狐朋狗友們胡吃海喝,給兒子女兒吹噓一下老子當年是如何英雄,安安穩穩過日子,僅此而已。
可命運的波折,羅弦月的離去,小燕雀的出現,使他不得不重新面對人生。
羅家不是普通家庭,盧家虎視眈眈,張家更不是小貓小狗,以後的路還長,自己想要安穩過太平日子,那些人肯麼?
假如不想受人欺負,就得站在金字塔頂端俯瞰蒼生。
爲了兒子和老婆,他要當一個堅不可摧的盾牌,站在最前端去面對槍林彈雨。
而盾牌的資本,就是錢和地位。
此刻的趙鳳聲,無比嚮往權勢。
看着趙鳳聲打完電話,羅偉新哼了一聲,嚴肅說道:“招搖撞騙的痞子,就喜歡故弄玄虛,一千萬,說有就有?你以爲打一個電話,就能唬住我?把我當小孩子對待呢?”
“我不需要向您解釋什麼,一千萬到賬,把兒子給我。當然,有些事情,並不是給錢就能解決,養育之恩,我這個當爹的,以後會幫他償還。逢年過節,我也會帶燕雀來看望您,希望您能夠高擡貴手,讓我們父子倆團聚。”趙鳳聲放低姿態誠懇說道,並給出保證。
“謊話連篇!滿口胡言!只有小月那個傻瓜會相信你!”羅偉新憤憤道。
話音未落,趙鳳聲的山寨手機傳來短信提示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無比刺耳。
“錢到了,您卡號多少?我的銀行卡有轉賬限額,一天最多轉幾十萬,要不然等到天亮,咱們去櫃檯辦理?”趙鳳聲冷靜說道。
羅偉新萬萬想不到這個痞子一個電話能借來一千萬,再說銀行卡轉賬有限制,即便是貴賓卡,頂多也是五百萬的限額,除非是那種特殊性質的銀行卡,否則根本不可能一次性轉那麼多錢。
欺詐,還是真的借到錢了?
羅偉新心中滿是疑惑。
走到趙鳳聲身前,羅偉新戴上老花鏡,看了看對方手機短信,八位數的金額,發信人也確實是銀行系統,造價不可能造的如此天衣無縫。
羅偉新臉色愈發難看,坐到沙發中一言不發。
羅偉新也有他的想法,要錢,只是藉口罷了,他根本就沒想過把小燕雀交出去,女兒走了,妻子身體也不太好,他只想將外孫留在身邊,享受天倫之樂。可父親帶走兒子,天經地義,即便走法律程序,自己也不佔任何優勢,除非證明趙鳳聲的生活潦倒,法院會根據孩子環境有利原則,纔會將小燕雀判給自己撫養。
可隨隨便便就能借來一千萬的人,能歸到生活窘迫的人羣中去嗎?
羅偉新眉頭緊皺。
喬喬練武之人,陽氣充裕,性格本來就暴躁,看到羅偉新推三阻四,在旁邊有些不耐煩,杏眼一瞪,叱責道:“錢明天就給你轉,怎麼還不放趙燕雀!這麼大年紀的人了,言而無信,說出去不怕人笑話嗎?!”
沒想到羅偉新竟然雙眼一紅,俯身到膝蓋,抱頭痛哭,“我的女兒沒了……我不想外孫也被你們帶走……以後誰來陪我,誰給我養老送終……你們能不能可憐我……就讓燕雀留在我的身邊……”
不管羅偉新做的對與錯,地位有多高,財富有多少,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死了女兒的悽苦老人。
望着羅偉新流露出來的軟弱,趙鳳聲心中不忍,來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平和說道:“我答應您,以後每年暑假,我都會帶燕雀來羅家住一段時間,您如果想孩子了,也可以隨時隨地去武雲看他。您有什麼困難,我會盡最大能力給予幫助,我趙鳳聲雖然是一個痞子,但會說到做到。”
羅偉新性格偏向懦弱,這種人,不會陰狠狡詐,他清楚由老人帶大的孩子,幸福感會極少,再說自己還能活多久,能把孩子一直留在身邊嗎?爲了燕雀着想,留在趙鳳聲的身邊,才能使孩子健康成長。
想通之後,羅偉新收住眼淚,嘆了一口氣,哀聲道:“希望你說話算話。既然小月都相信你了,那我這個做父親的索性再相信你一次。你們把燕雀帶走吧,如果他過得不好,被人欺負了,找我訴苦,我會叫你付出相應代價!”
趙鳳聲心中放下一塊大石。
“小王,燕雀睡了嗎?你把他帶出來吧。”羅偉新朝裡屋大聲喊道。
羅弦月跟趙燕雀在江南的衣食起居,全由一位保姆照料,平時負責保潔衛生,順便也帶帶孩子。
沒過幾秒,一位衣着樸素的中年婦女從裡面走出,“先生,您叫我?”
“燕雀呢?叫他起牀吧。”羅偉新表情中帶有無奈。
“燕雀不在家啊。”保姆驚愕道。
“沒在?!”羅偉新大驚失色,倉皇起身,衝着保姆急促道:“孩子去哪了?!”
“兩個小時以前,您不在家的時候,被您弟弟帶走了。”中年婦女說道。
羅劍新帶走了燕雀?!
羅偉新能夠執掌羅家多年,又怎麼會是蠢貨,一想到盧懷遠的恐嚇,瞬間明白了羅劍新帶走孩子的緣由。
羅偉新一拍額頭,身體癱軟在沙發中,面如死灰,喃喃道:“完了……”
“到底怎麼回事?”趙鳳聲按捺住好奇和憤怒,沉聲問道。
“由於小月剛嫁到盧家就去世,盧懷遠心懷不滿,今天下午,他跑到家裡想要帶走燕雀,我沒答應,他就出言威脅,沒想到劍新!……哎!家門不幸啊!”羅偉新用力搖頭,一臉懊悔。
“那個盧懷遠,會對我兒子不利?”趙鳳聲全身顫抖說道。
羅偉新點了點頭,如喪考妣,“會……”
“帶我去盧家!”趙鳳聲攥緊拳頭,眼中殺機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