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虞城腆着臉說情話的樣子,該死的迷人極了,尹流蘇不禁心神俱漾,笑容淺露。
“兩位,海鮮拼盤齊了,請慢用。”
彼時,侍應生端着餐盤,切斷了二人之間的曖昧氤氳。
陸虞城是最不喜歡這種時間被打擾,但他今天的心情十分愉悅,嘴角牽着笑意,尹流蘇快速的繞了個圈子,坐到了他對面。
然而,兩個人剛動了動筷子,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樑如已經被控制住了。
她就在市區的盛廷大酒店,一間總統套房內。
陸虞城詢問:“你先回診所,還是……”餐廳裡安靜,手機即便沒有開免提,也聽得清清楚楚。
“一起去。”
尹流蘇異常堅定的道,既然樑如抓到了,那好辦,她可以把母親的事情問個清楚,算是圓滿了。
她有一個預感,今天將會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日子。事實上,今天已經發生很多事情了。
但只要她和陸虞城在一起,沒什麼可怕的。
盛廷大酒店,陸虞城讓酒店經理提前將住宿的客人以及員工疏散掉,因此,進入的時候有一種空蕩的奢華,縈繞着一股肅冷的味道。
即便樑如把之前的罪名抹去了,絕逃不過今天綁架案和爆炸案的主謀,安茜哪裡弄的到炸彈,自然是樑如的手筆,尹流蘇就是證人,樑如不可能置身事外。
樑如爲什麼還敢大搖大擺的出現?她不是應該逃命嗎?雖然說逃掉的機率很小,陸虞城在安慶市佈下了天羅地網……或者她醞釀着一個更大的陰謀?
尹流蘇不得而知。
二人走到了頂樓時,走廊裡,陸虞城的幾個手下正圍在總統套房門口,手持槍械,勁裝核彈,只等陸虞城一聲令下,便可長驅直入,機關槍打成蜂窩。
“你們先讓開。”
陸虞城命令道,兩邊的人紛紛散開。
“陸總,夫人,穿上防爆服吧……”
許默拎着兩袋鼓鼓的裝逼,他夾雜在中間顯得嬌小纖瘦。
尹流蘇愣了愣,第一次看見防爆服,好臃腫啊,他們真的要穿上這東西,然後進去和樑如談判嗎?
“不用了,許默,不需要!”
出乎意料,陸虞城拒絕了。
許默爲難的道:“陸總,反正人就在裡面,你們何必進去,太危險了。等警察來了處理就好了。”
“我也覺得沒必要穿。”
尹流蘇亦是贊同的道。
許默:這一個兩個的都不要命了麼,真是一對活祖宗。
尹流蘇解釋道:“如果樑如真打算炸死我們,今天上午的時候,她就有機會,但是沒有,所以我覺得她應該另有目的。”
最後,兩人都沒穿,漸漸走近的時候,套房裡傳出了鋼琴聲。
是一首類似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之類,旋律熟悉,尹流蘇對音律方面不擅長,最熟的不過是手機鈴聲卡農,總之莫名的覺得詭異。
門沒有鎖。
陸虞城不費吹灰之力的打開,正是下午,從窗子裡透進來的陽光暖融融的,傾灑在黑白的琴鍵上,將彈琴之人的輪廓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是樑如。
她穿着合身的旗袍,肩頭壓着一塊披肩,幾近雍容。她的手指修長,看上去保養得宜,任誰見了都會認爲樑如是一個端莊大方的上流貴婦,教養極好。
可事實上呢,許默輕聲呸道:這個毒婦,以爲換了一身馬甲,就能掩蓋內心的醜陋和惡毒麼。彈個鋼琴,就以爲自己是居里夫人了麼!她可是混過黑社會的女人,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樑如,你已經一敗塗地了,放棄抵抗吧。”
陸虞城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她,樑如一個走音變聲,刺破了整個房間。
“我知道。”
她緩緩地合上琴蓋,起身,走到寬大的落地窗邊,目光落在了尹流蘇臉上。
樑如化了妝,濃妝豔抹,四十多的女人,半老徐娘,風韻猶存。她從旁邊的茶几上,取了一根菸,開打火機的時候,門口的勁裝的人提槍蓄勢準備着。
但是,沒有陸虞城的命令,他們不會輕易動手。
樑如仿若未聞的點火,吸菸,吞雲吐霧,煙味瀰漫在周圍,她幾分閒適的笑道:“怎麼,不怕我耍詐嗎?你們殺了我的親弟弟,我要報復你們,天經地義。”
眼神裡的犀利狠毒卻退卻了不少,不經意的讓人產生幻覺。
尹流蘇冷冷道:“你真可笑,當初是你自己貪生怕死丟下樑輝的,但凡你能顧忌到他一點,或許他根本不會被炸的屍骨無存!死狀悽慘!”
她繼續道:“你知道嗎,那天爆炸案之後,法醫根本找不到屍體了,一塊一塊的,哪裡分得清!”
“閉嘴,尹流蘇,你給我閉嘴!”
樑如激動的打斷她,尹流蘇發誓,她不是那麼惡趣味的,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受陸虞城影響吧。
陸虞城讚賞的望着他的女人,忽然覺得她更堅強了。
“如果你今天是打算讓我們來看你抽菸,或者是彈鋼琴的,我想,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蘇眉是我通過陳美麗派人殺的,因爲我恨她,恨她搶走了我的丈夫!”樑如突然激動的叫囂着。
尹流蘇現在聽到這個事實,基本起不了什麼波瀾,“樑輝告訴過我,我母親和周霆琛是在和你結婚之前談的戀愛,你和周霆琛的女兒恐怕年紀比我還小吧,你有什麼資格說呢!”
“蘇眉就是一個來歷不明的賤人,她憑什麼讓周霆琛還有尹建國那麼死心塌地,她該死,我只是讓人殺了她,算是便宜她了!”
樑如戾氣漸重,一提起蘇眉,眼眸中就有濃到化不開的仇恨,即便後來她和周霆琛結婚了,從來沒有得到過對方一絲一釐的愛,有的只是冷漠,她受夠了那種生活!
尹流蘇被這姐弟兩個反反覆覆的話給繞暈了,“樑輝不是說我母親還活着,他果然是騙我的。”
樑如卻像沒有聽見似的,允自說着:“周霆琛和我是一樣的人,我們都是從刀尖舔血槍林彈雨中過來的,我們手裡佔滿了鮮血,十惡不赦,所以跟小白兔一樣的蘇眉怎麼會適合他,周霆琛和你母親本來就不該在一起,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尹流蘇順着她的話道,“所以你橫刀奪愛,算計周霆琛,算計我母親,算計尹建國和所有的人,以滿足你的私慾!”
樑如的情緒激動,直接將菸頭狠狠地扔在地上,使勁的用高跟鞋踩下去,重重熄滅。
“你故意在這裡等我們,究竟有什麼要說的?”
尹流蘇覺着這件事情早就該告一段落了,反覆的拿出來提起,已經把她的仇恨和耐心消磨乾淨了。
突然,從他們身後竄出來一個人。
“賤人,我殺了你!”
他操着一道粗嘎的嗓音,根本沒有能夠料到,這個時候,被封鎖的盛廷大酒店,會有人闖進來。
一道身形橫衝直撞,眼見着要撞到了尹流蘇身上,陸虞城一把拉過,堪堪撞入了他的胸膛之中。
“沒事吧?”
他關切的問,尹流蘇搖搖頭,卻愕然看到衝進來的男人,過肩的一頭亂糟糟的灰白相間的長髮,他手裡拿着一把水果刀,一下子撲到了毫無防備的樑如面前。
“賤人,我要殺了你,賤人!”
“瘋子,放開我!”
兩人扭打在一起,樑如發出尖銳的尖叫聲。
尹流蘇吃驚的捂住嘴巴,失聲喊道:“爸爸!”
衆人吃驚,順着男人凌亂的髮絲以及滄桑的容顏分辨出來,此人正是多時未曾露面的尹建國。
尹建國?
他不是被關在了精神病醫院嗎?
甚至連尹流蘇都有好長時間沒有看過他,只是之前已經付足了好幾年的醫療和護理費。
聞言,樑如方醒過神,破口大罵道:“尹建國,你真是瘋子,與其來殺我,不如去找周霆琛報仇好了,你落到這種地步,又不是我害得!而且蘇眉給你戴綠帽子,我幫你解決了她,不好嗎?”
“賤人,我要殺了你!”
尹建國一臉混沌,眼神像是中了邪似的,眼見着他的水果刀就要割到樑如的脖子上了。
陸虞城沒有出聲,所有的人均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這兩個對尹流蘇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們共同害死了她的母親。從樑如此刻的強烈掙扎來說,她是捨不得死的。這與樑如引他們來的目的截然不同。
到底是爲什麼?
樑如奮力抵抗,擋住對方的壓制,整個貼在了透明的玻璃窗上,避無可避,千鈞一髮。
但是,她咬住牙齒,從齒間狠狠吐出:“尹建國,你這個白癡,替別人養了那麼多年的女兒,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愚蠢的男人!活該你會破產!”
聞言,尹建國的情緒像是被激怒到了極點,尹建國有兩個女兒,樑如此時說的曖昧不清,引人遐想。
尹流蘇開始緊張不安,陸虞城握住她的手,沉穩的力量支撐着,彼此不需要太多的眼神交匯,便可心領神會。
尹建國的水果刀已經刺破了樑如的皮膚,鮮豔的紅色液體溢出來,他面目猙獰,失去理智,眼眸中腥紅一片。
二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