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着車過去,車子慢慢地滑行到了蹲着的身影面前。
南牧冰甚至沒有看清低着頭的那個身影的臉就知道:肯定是白豆豆沒錯!
他停了車,從車上下來,直往白豆豆而去。
白豆豆蹲在路燈下,小小一團影子就在她的身邊,她蹲在那裡跟一朵蘑菇一樣。
而且還是一朵哭泣的蘑菇。
忽然聽到一陣皮鞋地踩着地磚的腳步聲,這腳步聲是這樣熟悉,白豆豆遲疑地擡起了頭。
頓時那張鼻子紅通通的、眼睛也紅通通的臉映入了南牧冰的眼簾。
白豆豆呆呆地仰着頭,只見南牧冰穿着一襲黑色的風衣站在自己面前,棱角分明的英俊臉龐上帶了一絲絲的不虞,微微皺着眉頭,而英挺的背影彷彿是從天而降的神祗的身影。
在這一刻,她更想哭!
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想哭。
所有的委屈都想宣泄出來,都想對他訴說。
南牧冰看到白豆豆那張慘不忍睹的臉,本來也算不上什麼大美女,現在鼻子紅通通的跟胡蘿蔔一樣,眼睛又腫得好似個燈泡,臉上還……還掛了彩?
南牧冰一下子抓着她的手將她拽起來,厲聲道:“臉怎麼了?”
白豆豆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南牧冰皺着眉,又問了她一次。
“南先生……”然而白豆豆並沒有回答他,只是叫了他一聲,忽然撲到了他的懷裡!
南牧冰本來已經生氣了,但是這個突然撲過來的清瘦身子卻彷彿吸走了他所有的怒氣。
他擡起手,停頓了一下,然後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了她。
“白豆豆,你……”
他也沒有說下去,因爲他感覺到,白豆豆的臉趴在他的胸前,漸漸地濡溼了他的衣服。
上了車,白豆豆已經是一副垂頭喪氣,坐立不安的樣子。
因爲她竟然撲到他的懷裡,把鼻涕眼淚蹭了南牧冰一身!
白豆豆自己簡直沮喪透頂,這世界上決不可能再有跟她一樣糟糕的情婦了!
決不可能!
南先生現在是不是想把她從車裡扔出去?
她偷偷地擡起頭,只見南牧冰皺着眉頭,她從心裡發出一聲哀鳴,肩膀更是低低地垮了下來。
然而南牧冰伸出手去,猛地解開了她身上穿着的金四萬的白色大衣,白豆豆嚇了一跳,猝不及防,來不及用手抓住,頓時南牧冰看到了裡面被撕得破破爛爛的衣服。
瞎子都看得出來,她不是被強暴就是被打劫了!
“誰幹的?”南牧冰臉色陰沉得可怕。
白豆豆低下頭。
“誰幹的?”南牧冰又沉聲問了一句。
這一次,他的聲音裡多了更多的怒氣,白豆豆很少見他這樣,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的。
“同事。”白豆豆怯怯地說,不敢擡起頭。
南牧冰看她一眼,沉着臉,忽然用手又是一扯!
白豆豆小聲叫了一聲,用手去擋沒有擋住,南牧冰已經將她的大衣給脫了下來。
“南先生……”白豆豆小聲怯怯地喊着他,但是南牧冰沉着臉就像沒有聽到一樣,反而用手又掀起了她裡面被撕得破爛得慘不忍睹的爛衣服,白豆豆立即用手想要遮擋,但是被南牧冰強硬地用手抓了下來。
她小腹上的紅腫、肋骨上的青紫、白嫩肌膚上的一道道抓傷全都呈現在了南牧冰陰鷙的眼睛中。
南牧冰看了這些傷痕,久久沒有說一句話。
白豆豆趕緊將破爛的衣服拉下來,蓋住了傷痕和傷口,然後怯怯地看着他:“對不起。”
“……”南牧冰看着她,像是難以忍受似的,猛地轉過頭。
白豆豆嚇呆了,以爲南牧冰嫌棄她了,討厭她了。
她哆哆嗦嗦地含着兩汪眼淚,想要說話,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南牧冰降下了車窗,任由冰冷的寒風呼呼地灌進車廂裡,冷風迎面吹進來,吹在他的臉上。
他因爲憤怒而發熱的臉上在冷風中漸漸地平息下來,深吸一口氣,他都快忘了自己這樣衝動,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回過頭來,白豆豆傻呆呆的看着他,一臉的“請原諒我,我以後不敢了”的表情。
真是蠢得讓人心驚。
也蠢得讓人心疼!
南牧冰深深地看着她,白豆豆膽戰心驚,低着頭,吶吶地說:“對不起,南先生……”
她怯怯擡起頭:“但是,我最後……最後得救了……”
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忽然一窒!
南牧冰緊緊地抱着她,將她抱在懷裡,抱得那樣緊。
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前,他的擁抱緊得讓她快要不能呼吸!
“你這個笨得無藥可救的女人……”南牧冰深深地嘆息了,“難道你以爲在這個時候,我擔心的是你有沒有被人糟蹋,擔心你的身子還是不是乾淨的嗎?”
白豆豆無法呼吸,然而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得更快。
不是嗎?難道不是嗎?
作爲他陪睡暖牀的情婦,難道保護她自己的身體,不是她應該想的第一件事嗎?
還是說……
南先生的意思是……
南牧冰鬆開她,白豆豆得以喘氣。
可是她卻寧可不要呼吸,而寧願被他緊緊地擁抱。
南牧冰忽然冷笑了一聲:“敢動我的人,我會讓他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白豆豆頓時心頭一跳!
敢動我的人。
南先生這是在說,她是他的人嗎?
她呆呆地看着南牧冰,南牧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這溫柔的舉動讓她的心都要化了。
所有的不堪、委屈都化爲烏有,她紅着眼圈:“南先生……”
南牧冰揉了揉她的頭髮:“還疼嗎?”
白豆豆連忙搖頭。
“我帶你去醫院。”
說着,南牧冰放下手,踩上了油門。
白豆豆呆呆地看着他英俊完美的側臉,只覺得像是在發夢。
之前像是在做噩夢,現在卻像是在白日夢。
他說她是他的人……
南牧冰開車載白豆豆到了寧莫離的醫院,白豆豆因爲老爹在這裡,想要跑過去,被南牧冰一手從背後扯住了。
白豆豆回過頭吶吶地看着他說:“南先生……”
南牧冰看着她紅腫的眼睛,還有那胡蘿蔔一樣的鼻頭,臉上細長的傷痕,板着臉說:“先去讓醫生給你檢查。”
白豆豆“哦”一聲,垂下肩膀乖乖地跟着護士走了。
南牧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扭過頭長出一口氣,同時一拳打在了牆上。
“南總,要發脾氣還要等人走了再發,這不像是你的個性啊。”
一個淡淡的清雅的嗓音從背後傳來。
南牧冰還沒有回過頭就聞到了一股特別優雅清新的聖潔氣息,他勾了勾嘴角:“寧少。”
轉過身來,果然就是寧莫離。
寧莫離站在他的身後不遠的地方,修長的身影,如玉的手插在白色大褂的口袋裡。
走廊上的燈光和遠處的霓虹五彩光、深深漆黑的夜色一起交織在他清雅淡漠的眼裡,化作了深不見底的黑色霧氣。
“會做好人好事,這也不像寧少你一貫的行事風格。”南牧冰笑了笑,說,然後好像這纔想起什麼事似的,似笑非笑地說,“對了,我差點忘了,自從上次我送她到你們的醫院,你就改變很多?”
寧莫離這麼聰明的人哪裡聽不出來他的意思。
他轉了身:“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我想的哪樣?”南牧冰仍是似笑非笑,好像真的毫不在意,就只是那麼隨口一說而已,“今天將白豆豆的父親接來你們的醫院,我好像也都是剛剛纔知道的?”
寧莫離淡淡道:“我只是舉手之勞。”
“舉手之勞就免了人家的幾百萬費用,我不知道寧少一向都這麼仁慈的。”南牧冰笑道,“也不知道寧少是這麼熱心的人,認識了你快三十年都不知道。”
寧莫離沒說話。
他靜默了一下,然後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剛剛說過了。”南牧冰笑了笑,“不過我好像還是沒太明白?”
寧莫離微微嘆了一口氣。
他是一個特別從容、淡定、冷漠的人,很少有他嘆氣的時候。
“你已經很久沒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了。”他說,“除了當年那件事,就是這一回了。”
“當年的事,當我冷靜下來以後,熱血從頭頂退下去,我知道你只是冤枉的,柳希兒要爬上你的牀勾引你,爲的是你的家世,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也因此讓你恨了我那麼久。”寧莫離嘆氣道,“所以我一直都避免跟你的女人有任何接觸。”
“這一回你卻破例了。”南牧冰說,然後笑了,只是笑得不是那樣瀟灑罷了,“寧少,你不會告訴我,除了我以外,原來白豆豆這麼一個平凡的女孩子,還是有其他人看到她的好處的?”
寧莫離扭過頭:“我說了不是。”
南牧冰一笑。
寧莫離忽然說:“她這回又是被人暗算了吧?”
南牧冰冷笑了一聲。
寧莫離說:“上次我們都知道是莉莉,這回呢?”
“你是說她被人弄成這樣?”南牧冰冷着臉,“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的,我會讓這個人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寧莫離說:“我知道你會。但是我問的是,牛愛珠手上拿到的你和白豆豆在一起的照片,是誰給她的,其實你也早已經知道了是不是?”
他轉過身看着南牧冰:“其實你本來是完全可以阻止她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