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陛下, 就在剛纔,有人拿着您的信物到府衙來找臣下,說是有重要的東西要親自交給您。”
開口的是一極爲幹練的青年。此人名叫韋孝寬, 是宇文邕暗中培植的勢力, 掌管了周國的情報部門……
聽到韋孝寬所言的宇文邕迅速的轉身, 眼睛怔怔的看着韋孝寬畢恭畢敬的用雙手託舉着的龍紋玉飾。
這……正是金墉城一別時自己親手交到高長恭手裡的。
難道說長恭來了麼?
不可能!他現在應該正在齊國穩固自己的勢力纔對啊。那麼……是小卿雪?
“來的是不是一個十六七歲的清秀少女?”宇文邕努力的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往日裡一樣鎮定。
“不, 來的是一一位二十三四歲的冷峻女子。”韋孝寬一絲不苟的回答着。不該問的不問, 不該多說的絕不多說。
二十三四歲的冷峻女子……
宇文邕努力的在自己的記憶力搜索這樣的一個存在,卻完全想不到。若不是小卿雪的話,此人又會是誰呢?
“她現在在哪裡?”
“臣下怕會耽誤到陛下的緊急事務, 便自作主張的把她帶了進來,此刻在殿外等着。但是殿下放心, 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的。”
“你做的很好, 現在把她帶進來吧。”
宇文邕如此說着便轉身走到那書桌後的椅子那裡坐下, 雙手撐在書桌之上,眼睛直視前方。
此刻他很肯定來人一定是長恭授意前來的。畢竟, 以長恭的武功,能夠從他身上拿到自己所贈的信物的人一定還未出生吧。
只是……即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自己還是從心底裡渴望能夠奇蹟般驚喜的見到他們……
而此刻,許久不見的興奮被他重新掩埋下去……
“青紅見過文宇公子。”
在青紅走進了宇文邕的書房之後,那門便被輕輕的關了起來。
“你, 再走近些吧。”
宇文邕示意她走到自己身前來。事實上再她說出“文宇公子”這四個字時, 宇文邕的心底裡就涌起了一股久違的熟悉感。
“你是……長恭府上的……”
“文宇公子真是好記性, 奴婢正是蘭陵武王府上通方丫頭。此次奴婢前來是有一份重要的信件要交付給您。”
說罷, 青紅便拿出了一封信, 遞給了宇文邕,而後轉過身遇離去。
“等一下!”
聽到宇文邕的聲音, 青紅回頭,等待他的下文。
“你不等我讓你帶話回去給你的主子麼?”
“王爺有特意交代過,只要看着親手將信交到您的手中,奴婢的任務就完成了。而文宇公子您也無需對這封信有任何的迴應。”
青紅轉身,低着眉眼不卑不亢的說到。
“那麼,你就將這信物帶回給你家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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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間屋子裡再沒有第二個人的時候,宇文邕略帶急迫的拆開了這封信……
當讀到這封信上第一個熟悉的字跡時,在心底裡浮起的是許久不見的溫暖。
而當他漸漸的讀到這封信的內容時,手開始顫抖起來,而心臟的跳動也越來越強烈。
當他讀完最後一個字時,他不住的擡頭,雙手緊緊的捏住這封信,兩道熱淚瞬時落下。隨着那兩道熱淚的落下,宇文邕閉起了眼睛。
此刻在他的腦海中出現的,是大家在一起時的畫面,一幅一副,從出現到轉換都是那樣的快,那樣的快……
那是他永不會忘記的記憶定格,永不會……忘記。
他又如何會不知道,以長恭今時今日在齊國的地位,若是硬要把這間事攔下,他可以找出一百種理由。他又如何會不知道,若是這件事成功了,長恭的地位會遭到怎樣嚴重的打擊。如何會不知道……
可是長恭卻對此絲毫沒有提起,只是說着:“望能說服宇文護派你的人到齊國來完成這件事……”
你的這份情意我該如何償還呢?我的……弟弟……
不,也許不去償還纔是最好的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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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曲陽大叔,你好了麼?快到我們約定的天數了,再不走的話,我們可能會遲呢。”
林閃在房門外的時候就這樣用不響也不輕的清脆聲音如此喚到,卻在推開門的一瞬間愣住,然後說了聲:“對不起,我走錯房間了。”而後就這樣向後走了一大步,退出了客棧的房門。
“林閃,你等一下,誰說你走錯房間了呢。”
這個時候,一個看起來三十歲不到,有着英挺五官的青年把林閃一把拉住。
“曲……陽大……”
林閃那野生動物般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自己所熟悉的“醉漢大叔”,可是在看到他的臉時,那熟捻的“大叔”二字卻怎麼也出不了口。應該只是把整個人洗乾淨了後再把鬍子剃了,頭髮整理乾淨吧?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區別?
這個人,有着如鷹一般的眼睛……而他的五官帶有着一種深邃感,臉部利落的線條又給他帶來一種成熟的剛強感。
這個人,真的是那個自己知道的邋遢,頭髮比鳥窩還亂,又鬍子拉雜走路起來總是搖搖晃晃的人麼?
覺得自己腦中一片混亂的林閃糾結起了自己的眉毛。
看着這樣的林閃,曲陽不禁仰起了嘴角。看來自己也有能夠讓這個看起來無害卻能把人氣瘋的小鬼吃癟嘛。曲陽頓時心情大好。
“曲陽你……其實張得很好看啊,爲什麼以前要把自己弄成這樣啊?”林閃皺着眉組織起合適的話語。
“啊,以後不會了。”
這一刻,曲陽笑得格外輕鬆。
以前把自己弄成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是爲了要埋葬過去那輝煌的自己,自我放逐。而重新恢復自己的本來面貌則意味着一個新的開始。
錦兒,你……不會怪我的吧……
“恩!那就好!”林閃笑了,笑得格外開心,他睜大眼睛看着曲陽,“曲陽,你這個樣子去酒肆,就算是需要賒賬,老闆也不會對你兇巴巴的,反而會很開心的再送你東西吃的!”
看着林閃那天真無邪的笑容,曲陽覺得自己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自己……自己一定是喝酒喝得腦子壞掉了纔會覺得這孩子純真來着!他簡直就是一惡魔!
但此刻曲陽大叔可能是真的誤會林閃了,他只是因爲有幸親眼見到爾朱秀大帥哥在旅費耗盡後替酒樓老闆招攬女客的震憾性畫面,從而歪曲了天真少年的世界觀而已……
曲陽啊,你要怪也不要怪林閃這孩子,找爾朱秀算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