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
孔楊他們做到了,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
他們用實際行動洗刷了自己的身上揹負的恥辱,他們都是響噹噹的中國`軍人!
孔楊手裡的炸藥包,是被他生生從鬼子坦克的觀察窗裡塞進去的。
他甚至於拿自己的血肉之軀堵了上去,堵住了坦克艙內的鬼子想要將炸藥包再次從坦克艙裡扔出的希望。
至於暴露在外的鬼子機槍手和經由他們手裡射出的機槍彈,就更是被孔楊完全的拋在了腦後。
他最後喊出的那句話,似乎也正是雪恥?
我的眼角有些溼潤,但戰鬥卻還得繼續的打下去。
雖然孔楊等人拼上了數條性命才成功的炸掉了一輛鬼子坦克,但對戰士們來說卻無異於在心中打上了一劑強心針!
原來,鬼子的這些鐵王八殼子也是可以炸掉的!
戰士們眼裡都放出了光,個個在摩拳擦掌的準備效仿孔楊他們一樣衝上去。
而此時的我心思閃動間,更是已發現了鬼子坦克的最大弱點所在!
懊惱的情緒瞬間浮現在我的面上,眼睛裡的赤紅之色裡含着更多的,都是對自己的深切責備。
爲什麼,爲什麼沒有早一點的發現?
我承認自己因着鬼子坦克的突然出現而一時失去了思索的能力,只是照搬了後世瞧來的經驗。
以爲我們的戰士只能拼了性命用炸藥包去和鬼子死磕,卻全然忘記了去尋找在鬼子坦克上存在的哪怕一點可以被我們利用的弱點。
弱點……嘿,原來鬼子這坦克也是有着弱點的呢……
在孔楊將炸藥包生生塞進了鬼子坦克艙裡的那一刻,我便已看到了鬼子這所謂坦克的缺陷所在。
觀察窗!
位於坦克左側的觀察窗!
出現在戰場中,被鬼子當做秘密武器一般拿出用來衝擊我軍防線的,是鬼子於1931年才真正定型生產的八九式中型坦克。
或者用日本陸軍最官方的說法,它更準確的名字,是叫八九式甲型中戰車。
由於是日軍第一款自主定型生產的主戰坦克,在這款只是最初型號的戰車上,存在着許多或大或小的瑕疵。
裝甲太薄,火力太弱,馬力不足……
當然這些所謂的弱點對手上只有老舊步槍和大刀的我軍戰士來說,早已不算是多麼明顯的弱點了。
但其間卻有最重要的一點,若是被利用得當的話,或許還真能成爲我們翻盤的希望。
那正是鬼子坦克上的觀察窗!
它的觀察窗是小窗套大窗的設計,或許有着行軍時開大窗,作戰時開小窗這樣的考慮。
然而在這款八九式甲型坦克上,它的無論大窗小窗,都一樣窄小的很。
鬼子坦克手若想要獲得足夠大的視野,就不得不在戰鬥時將大窗也同時打開。
只要敵方組織足夠多的神槍手瞄準向鬼子坦克的觀察窗,想來定然能有子彈穿過那狹小的鋼鐵縫隙,取走藏在觀察窗後的鬼子坦克手的性命。
如此,就更不用說露出腦袋在外的鬼子機槍手了。
說到神槍手,我自己不就正是號稱二連乃至全團神槍手的人物嗎?
只可惜我並不知道有關鬼子坦克的這些細節,自己的心神也因着突然遭遇到鬼子坦克的突襲而略顯混亂。
我當時還玩笑似的想着,拿步槍打坦克,打飛機這樣的事情根本就是隻會在某些抗日神劇裡纔會出現的橋段。
當時的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還有手上的一杆步槍可以去用!
如果當時的我能夠知道,就在僅僅一年之前的上海,十九路軍的弟兄正是集結了大量神槍手來狙擊鬼子坦克手,才成功的擋住了鬼子這款八九式中坦克的第一次實戰!
作爲軍人的我,依然是太年輕了些呢……
年輕,總要爲年輕付出足夠的代價,才能換來成長的機會。
只是對我來說,此時在付出了數名戰士的性命後才反應過來能從鬼子坦克的觀察窗下手,也能先一步的打掉鬼子坦克上的兩名機槍手,卻不知道已是不是太遲。
我已沒有時間去後悔,現在,時間就是一切!
紅着眼睛猛然回頭看向戰士們,面上是一片猙獰“槍!誰帶了槍!”
出來時爲了拿着炸藥包方便,也因着自己早就抱了必死的心情,故而將自己的那支步槍丟在了戰壕裡。
戰士們也大多有樣學樣,好些人也都沒有帶上自己的步槍出來。
現在想想,自己當時的舉動是多麼的可笑。
槍是軍人的第二生命,是軍人最爲重要的組成部分!
而我,竟然將這與自己生命等同重要的物事丟在了身後……
我在心裡暗暗發了誓,萬一這次能夠活着回去,我一定不要再在戰時犯這樣的錯誤,再把自己的步槍丟在一旁。
但是現在,我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要去做!
我需要一杆步槍,我需要用自己如今最擅長的手段,來將我們面前的鬼子坦克打掉!
沒有時間後悔,也沒有時間自責。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全力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替戰士們掃清眼前的障礙。沒有頭腦只會不管不顧指揮戰士們向前撲去的,可不是一名真正合格的指揮官。
幸好,在我向着戰士們吼出那樣一句話後,終於還是有人迴應了我的問話。連帶着,一支我軍普遍裝備的漢陽造步槍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的戰士,也有並沒有忘記帶上自己步槍的老兵在呢。
沒有看清是誰遞來的步槍,我只一把從他的手裡奪來,而後便立即轉身回去將步槍架起,指向了眼前依然在向着我軍陣地噴吐着火舌的鬼子坦克。
稍稍向探出大半個腦袋在外的鬼子機槍手瞄準了一下,我搭在扳機上的食指便狠狠的扣了下去。
只是,我明明打了這一槍過去,也明明瞄準的是他的腦袋。
但我視線裡的那名鬼子機槍手卻依舊穩穩的立在機槍後面,依舊在做着和他方纔所做一樣的動作。
沒有打中?
咬緊了牙關的我用力拉動槍栓,而後再一次瞄準着他的腦袋扣下了扳機。
但是這一槍過後,那名被我瞄準的鬼子機槍手還是沒事人一樣的在擺弄着他手裡的機槍。
還是,沒有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