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憐卿和珠兒兩人依依惜別時,一道白色嬌小身影一閃,下一秒,七彩靈狐已是穩穩當當的趴在了憐卿懷抱間。尖尖的小臉上雖是因爲憐卿將它獨自扔在房間中有些不滿,可此時既然已是追了上來,那它也是不用再有過多的計較了,在竄上憐卿懷抱後,七彩靈狐便是異常乖順的鑽進了憐卿胸前外衣襟內,將雪白的小身子蜷縮了起來。
“好了,珠兒回去吧?此次去昌隆山莊如若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也就三日時間,你還沒有適應我離開呢,我就又回來了。再說了,在我身邊還有他們三個人保護我呢,就算是出現了什麼意外,我也是不會受傷的。”
眼見東方太陽已是越升越高,憐卿不由輕放開珠兒白皙小手,紅潤小嘴間一派輕鬆地對着珠兒說道。
語落,憐卿也是未曾再有任何停留,淡紫色小靴子邁動間,對着國師府門外走了過去,身後,白斬月、夜剡冥和司懿軒三人緊隨着。
待得憐卿等人出了皇都之後,在皇都城門外的空地上,幾百名身穿黑色勁裝的暗衛早已是恭候在此多時了。
見到整齊劃一的暗衛,憐卿也是未曾有何驚訝的地方。
去昌隆山莊那種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以防萬一,夜剡冥和司懿軒不會不準備其他人手跟隨的,這能夠以一敵十的暗衛可謂是上佳人選。
“出發吧!”
翻身上馬,夜剡冥對着衆暗衛聲音低沉的說道。
說話間,夜剡冥和司懿軒二人在此時不由皆是看向了和白斬月同乘一匹馬的憐卿,眼神間不由皆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和失落。
如若是以往,夜剡冥或許還會上前在憐卿面前耍無賴,來爭取讓憐卿和他乘坐一匹馬的。
可此時,面對憐卿那冰冷異常的小臉,就算夜剡冥豪氣萬千,此刻也是消散無影無蹤了。
一路之上,夜剡冥和司懿軒騎馬緊隨憐卿和白斬月身後,幾人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幾日,憐卿感覺自己做的已經是夠多的了,也是能夠清楚明白的來告訴夜剡冥還有司懿軒兩個人她心中所想了,再繼續做傷害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憐卿實在是做不出來了。不能傷害,更是不能親近,那就只有沉默了。
在天色剛剛發暗的時候,憐卿等人已是來到了離着昌隆山莊不遠處的一個酒樓中。
夕陽西下,天色漸暗,可這還算是繁榮的小街道上仍舊是人來人往,即便是憐卿等人心間在如何的着急,那也是不能夠選擇在這個時候來動手的,現下,他們能夠做的就是靜靜的等候天色徹底黑沉下來,也好藉助漆黑天幕來掩飾他們的行動。
修長的手指將早先準備好的精緻糕點送到憐卿紅潤的小嘴邊,白斬月冰寒的眼眸難得柔和的看着憐卿,似隨意般的說道:“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這邊,憐卿紅潤小嘴剛剛將白斬月手中精緻糕點吃進嘴中,琉璃般的眼眸在聽聞白斬月話語後不由猛然間睜大,帶着些許疑問的看向了白斬月的方向。
一路之上,他們一時將隱秘工作做到了極好,而且,此次出皇都來到昌隆山莊處,他們行動迅速可謂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難道說這樣都是可以被昌隆山莊的人發現?
可如若被發現了,她怎麼沒有感覺到一路上被人跟蹤呢?
心間雖有千萬個疑慮,可憐卿卻是沒有問出口來,只是悄然轉移了眼眸,似無意般的觀察着酒樓中的衆人。
白斬月眼眸低垂,修長白皙的手指似有意無意的擺弄着身前精緻青花瓷盤內的精緻糕點,薄脣微動,白斬月不由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的行蹤在踏入到昌隆山莊周測一定範圍時就已是暴露了,在這一路之上,各個行業中應是都隱匿着昌隆山莊的人,我們已是身處昌隆山莊附近了,我們身邊每個人和昌隆山莊都有着一絲聯繫的。”
惜言如金的白斬月難得一次性的說了這麼多的話,將情況細緻的和憐卿等人解釋了一遍。
夜剡冥打仗長勝無敗,司懿軒亂麻般的朝政處理的得心應手,可如若論江湖經驗的話,夜剡冥和司懿軒二人加起來也不是白斬月對手的。
“你的意思是,昌隆山莊周測這些商販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的人,都是昌隆山莊的人假扮的?”
夜剡冥在聽聞白斬月話語後,稍稍沉吟,不由也是壓低了聲音反問道。
“確切的說,這些產業應都是昌隆山莊的,這些人當然也就是昌隆山莊的人了。”
眼眸輕擡,白斬月手中端着茶水送到憐卿紅潤的小嘴邊,看着憐卿喝了一口,這才聲音輕淡的說道。
在白斬月話語後,憐卿等人不由皆是陷入到了沉默中。
爲了確保萬無一失,夜剡冥和司懿軒二人可謂是親自出馬。可此時聽了白斬月分析後,夜剡冥和司懿軒突然意識到,他們二人還是輕敵了,這昌隆山莊根本就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的簡單啊!
如若這片地方已是被昌隆山莊暗暗管轄了起來,憑他們幾個人即便是將人從昌隆山莊內救了出來,想要從這裡安全離開也不易啊!
“現在要怎麼辦?難道說我們此次要無功而返嗎?”
輕啜了口白斬月遞過來的茶水,任由甘醇的茶香溢滿口腔,憐卿紅潤的小嘴抿了抿,小臉不由有些凝重的盯着夜剡冥和司懿軒問道。
在憐卿問話後,夜剡冥和司懿軒二人皆是在此時陷入到了沉吟着中。
“此事既然朝廷不宜出面,那便是讓江湖人按照江湖的方式來處理吧!”
整理精緻糕點的修長手指微頓,白斬月不由語氣清淡的說道,淡淡的語氣中卻是隱藏不住白斬月言語間那冰寒的殺氣。
“月,你……?”
近在白斬月身側,憐卿更是分外清晰的感受到了百戰也周身那絲毫不加掩飾的殺意。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憐卿還是第一次從白斬月的身上除了冰寒之外感受到別的濃重氣息呢!因是第一次,所以,此時憐卿的心中方纔是如此的疑慮。
“卿卿不要擔心,我們從昌隆山莊救人出來後,這裡不該存在的人應早已是消失無影無助了。”
轉臉,白斬月柔柔的看向了憐卿的方向,周身的殺意已是消散開來。
聽聞白斬月話語,雖憐卿等人眼眸間仍是帶着絲絲的疑慮,但白斬月卻是未曾再解釋什麼,而是專心來爲憐卿佈菜了。
在來昌隆山莊之前,白斬月已是傳信給煞谷,讓他們派人前來清除這個會威脅憐卿安慰的昌隆山莊了,想他們那些人差不多也是該到了吧!
在酒樓中呆了不長的時間,吃了些東西,憐卿等人便是起身離開了酒樓,對着昌隆山莊方向走了過去,既然昌隆山莊在周測佈滿了眼線,無論是天黑亦或者是天明到昌隆山莊去,那已是沒有什麼區別了。
等到憐卿等人來到昌隆山莊門口的時候,昌隆山莊大門敞開着,在山莊的門口竟然是連個看門的奴才都沒有。從外側往山莊裡看去,黑洞洞的大門仿若猛獸的一張大嘴一般,等待着憐卿等人自動送上門去。
此刻,天色已是徹底的暗了下去,可是,昌隆山莊內卻是一點燈火都未曾見到,周側的一切皆是隱匿在了黑暗當中。
“卿兒,你在外面等着我們吧?我和夜先進去。”
站立昌隆山莊門口沉吟片刻,司懿軒不由轉臉看向身側的憐卿,輕聲的說道。
他知道,憐卿雖來時說是爲了取回星辰墜落而成的隕石,可憐卿忘記了,天文地理,哪一樣可以瞞得了他司懿軒?在他們來昌隆山莊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麼星辰墜落的,憐卿不過是不放心,要跟隨他們前來吧!
可司懿軒想不通,明明憐卿的心中是關心他們的,可是,爲何她卻是要將這種關心徹底的隱藏起來呢?
找時間,他一定要找到憐卿好好談談纔可以的!
“留在外面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我們還是一起進去吧,見機行事。”
琉璃般的眼眸直直的盯着黑洞洞的昌隆山莊,憐卿頭也未轉的對着司懿軒謹慎的說道。
語落,憐卿也不管司懿軒同意還是不同意,直接擡腳對着昌隆山莊裡側走了過去。
眼見淡紫色嬌小身影已是踏上石階走到了昌隆山莊大門前,白斬月、夜剡冥和司懿軒等人也是不在有任何遲疑,緊走幾步,跟在了憐卿身側。
三人看似隨意的走在憐卿身側,可如若仔細看的話,三人皆是不自覺間將憐卿放到了他們的氣息保護範圍之內。
就在憐卿等人剛剛走進昌隆山莊內,暗器已是雨點般密集的對着憐卿等人彪飛而來,咋來的襲擊讓人稍稍有些措手不及。
“卿卿!”
“卿兒!”
在暗器飛來的那一刻,白斬月、夜剡冥和司懿軒三人皆是不約而同的叫出了憐卿的名字,鬼魅的身影一閃,白斬月、夜剡冥和司懿軒三個人已是在第一時間站在了憐卿身前,三層厚實的內力罩將憐卿層層的保護在了其中。
雨點般突襲的暗器過後,憐卿等人身後的暗衛已是有了幾人死傷。
未見到對手,己方已是有所傷亡!
憐卿心間不由微微一緊,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不由又是在憐卿心間加大了幾分。
淡紫色小靴子邁動間,憐卿不由從白斬月等人的身後走了出來,琉璃般的眼眸緊盯黑暗之處,紅潤的小嘴微張,不由喊道:“洛青心,你在和我爭奪司大哥的時候就是這麼縮手縮腳,總在背後搗鼓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愛情上,你敗給了我,難道說就在這件事情上你還要做一次猥瑣小人嗎?司大哥可是在此看着呢!”
憐卿開口,白斬月、夜剡冥和司懿軒皆是轉頭訝異的看向了憐卿的方向,他們未曾想到,在這般危機的時候,這個小人兒還能這般鎮定的採取這般高明的激將法!
憐卿清脆語音落下,偌大的昌隆山莊在此時不由陷入到了死寂中。黑暗中,憐卿小臉上掛着淡淡的嘲弄笑容,可那淡紫色錦袖下的玉手卻早已是緊握成了拳,隱約間,絲絲汗水已是從憐卿手心間冒了出來。
“呵呵,真是沒有想到啊,你竟然還有膽子到昌隆山莊來?”
就在憐卿以爲這種死寂會持續下去時,洛青心的冷哼聲不由從黑暗中傳了過來,隨着洛青心話音落下,昌隆山莊各處仿若連鎖反應般點起了火把。
一晃數月時間已過,再見洛青心,她的容貌依舊是那般清秀,只是此時的洛青心臉色異常蒼白,仿若她身體內的血液皆是被抽乾了一般。
身體瘦弱,臉色蒼白的幾乎透明,這一切變化應是和洛青心修煉的功法有關係吧!
想要縮短時間來提升自身功力,要麼有高人外力相助,要麼就要犧牲壽命來換取!
想那洛青心應是選擇了後者吧?
“沛離和夙沙寧呢?”
眼見自己目的已達到,憐卿也是未和洛青心廢話,直截了當的將心間最擔憂的問了出來。
對面的洛青心仿若沒有聽到憐卿問話一般,一雙美目癡戀的看向了一身藍色錦袍瀟灑俊逸站立的司懿軒,紅潤的小嘴呢喃間,洛青心仿若自言自語的說道:“軒哥哥!”
面對洛青心嬌弱的樣子,司懿軒俊逸臉頰上卻是冰寒一片,對洛青心話語未有任何的迴應。
以往,司懿軒隱忍心中不快來敷衍洛青心,那不過是顧念兩家老人之間的交情罷了。可此時洛青心卻是做出了傷害他身邊人的事情,這是讓他最不能夠容忍的事情。
“呵呵,既然你們相見沛離和夙沙寧,那我就讓你們見。”
收攏心間見到司懿軒時的傷感,一絲有些悽美的笑容在洛青心清秀臉頰上盪漾開來,白皙的手指對着身後招了招,洛青心說道:“把他們兩個都帶上來吧!”
“青心,你不要上了他們的當啊!”
洛青心身側,一個身穿灰色錦袍的中年男人對着洛青心走近了幾步,壓低了聲音對着洛青心說道。
“無妨!”
雙眼仍是癡迷般的看着司懿軒,洛青心聽聞中年男人話語,隨意的迴應道。
她有沛離和夙沙寧在手中,她洛青心就不相信,憐卿還敢輕舉妄動做出什麼事情來。
聽聞洛青心話語,灰色錦袍的中年男人仿若還想要說些什麼,暗色脣角蠕動了半天,不由又是將到了嘴邊的話語咽回到了肚子裡。
這中年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昌隆山莊的莊主秋紹閒,同時也是上官青玄安插在此的賺錢工具。
前些時日,秋紹閒不知何故,三皇子上官青玄突然之間將他昌隆山莊隱匿的高手皆是調離了出去。現下,夜剡冥等人來攻山莊,他只能是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洛青心的身上,希望她能幫着他捱過這一劫去,此劫一過,他也就可以功德圓滿的回到上官青玄的身邊去了。
不長的時間,轉身走入堂內的人已是押着沛離和夙沙寧走了出來,夙沙寧秀髮衣衫雖是凌亂了些,可卻無礙,反觀沛離,渾身起息十分萎靡,仿若稍打他一下就會斷送了他的生命一般。
琉璃般的眼眸在沛離和夙沙寧身上掃過,關切一閃而過,未等洛青心說話,憐卿這邊已是搶先一步說道:“你抓他們不過是爲了要報復我搶了你的軒哥哥而已,現在,你把沛離和夙沙寧放了,我任由你處置,如何?”
“呵呵,報復你?憐卿,你也是太高看你自己了。愛情裡皆是你情我願,軒哥哥他不喜歡我,我也是從未怪過誰。在我心中最大的願望不過就是爲我的家人報仇罷了,你們夙沙一族人最難處決的就是你憐卿了,抓他們來,我不過是想要先將你處決了,再去收拾夙沙煥等人罷了!”
語落,洛青心不由接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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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卿在聽了洛青心一番話後不由愣在了當場,琉璃般的眼眸間微微閃現一絲疑惑。
原來到現在爲止洛青心都未曾將她全族被殺的真相查出來啊?
未知真相便是先犧牲生命修煉邪異功法,這洛青心也是夠愚鈍的啊,恐怕就算是她現在死了都是不知曉自己不過是別人的擋箭牌而已。
“滅你族之人不是夙沙煥,而是望月王朝當今聖上,而被你認爲是仇人的夙沙煥,確切的來說應是你的恩人才對。”
紅潤小嘴微揚,憐卿語氣輕淡的對洛青心說道。
“青心,這羣人實在是狡詐,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他們或許不過是在這裡拖延時間罷了,等到他們的援兵到了之後,咱們就全完了,一切都要從速啊!”
聽聞憐卿話語,洛青心還未曾說什麼,站於洛青心身側的秋紹閒言語間不由有些慌亂的對着洛青心說道,言語間,秋紹閒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憐卿一眼。
對於秋紹閒的催促聲,洛青心卻是未有任何反應,仍是愣愣的站立在當場,看向憐卿。
憐卿琉璃般的眼眸緊盯着洛青心疑慮的雙眼,紅潤微啓,憐卿不緊不慢的將她所知曉的事情皆是完完整整的給洛青心說了一遍。
“不,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待得憐卿將所有事情說了一個遍,洛青心本就蒼白的小臉在此時更是比白紙還要蒼白上一分,小嘴呢喃間,洛青心搖頭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這一切都是真的,當日你前往國師府找我,我之所以未曾答應幫你報仇,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爲此時和聖上有關聯。”
一直未曾說話的司懿軒在此時不由出聲肯定了適才憐卿說的那番話,將洛青心本還抱有的一絲希望徹底澆滅。
慌亂中,洛青心不由轉臉看向了身側的秋紹閒,追問道:“師傅,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不是告訴我,我全家都是被丞相夙沙煥殺的嗎?爲何你從來未曾和是說過,你們一直都在做通敵叛國的事情?”
“我……我……爲師早就說過了,他們……他們不過是一些騙子罷了,他們的話你又怎麼能夠相信呢?”
在洛青心注視下,秋紹閒不由言語間有些斷斷續續的辯解道。
貝齒緊咬紅脣,脣角處流下的鮮紅血液和洛青心蒼白的臉頰在火光的照射下有一種詭異的悽美,直直的盯着秋紹閒看了許久,洛青心不怒,反是咯咯的笑了起來,笑了許久,洛青心這才慢慢地回神過來,傷痛的說道:“原來我一直都是像一個跳樑小醜一般的,世間,我纔是那個最大的大傻瓜啊!”
語落,洛青心玉手間長劍哐噹一聲掉落在了地面上,瘦弱的身子仿若秋風中飄落的一片樹葉般,轉身,緩步對着昌隆山莊外走了過去。
報仇嗎?
要找誰報仇呢?
望月王朝的皇帝?還是一手培養她長大的師傅?
更何況,父親通敵叛國,就算是皇上殺了他,也是情理之中吧?至少這樣還可以爲父親保留一個好的名聲吧!
眼見洛青心失落傷感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昌隆山莊門口,憐卿不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紅潤小嘴壓低了聲音,憐卿用只有她和白斬月等人才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動手吧!”
冰刃相接的清脆響聲夾雜着人受重擊時的慘叫聲持續不斷的迴盪在昌隆山莊上空,打破了黑夜的寧靜。
沒有了洛青心,憐卿等人沒有費多大的功夫便是將沛離和夙沙寧從昌隆山莊當中救了出來,原本還給人危險重重感覺的昌隆山莊在憐卿等人走出來時,早已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本以爲出了山莊還是會有一場更加痛苦的車輪戰在等着他們的,可等到憐卿等人從昌隆山莊出來時,原本密佈在昌隆山莊周測的眼線卻已是十分整齊的躺在了長長的街道上,沒有了任何氣息。
“月?”
一陣訝異後,憐卿不由轉臉看向了身側的白斬月,簡單的一個音節卻是隱含了無數個意思。
“……”未有過多言語,白斬月身上白色錦袍微動,長臂一伸,只是給了憐卿一個溫暖的懷抱算是迴應了她。
見白斬月不願多說什麼,憐卿也是未曾再繼續追問什麼。
此時,憐卿等人不知,在他們從皇都城中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夙沙煥也是未曾有片刻閒着的時間。
以往有夜剡冥和司懿軒在皇都內,他有什麼行動都是不敢輕舉妄動,好不容易等到兩人同時從皇都內離去。夙沙煥在夜剡冥和司懿軒從皇都離開之後便是立馬來到了李大人府上,將事情商議通後,夙沙煥又是緊鑼密鼓的將兒子夙沙泰找到了丞相府中,安排他將五千死士穿上常人的衣服偷偷的運送進皇都城內。
當夙沙煥將一切準備妥當時,天色已是徹底的黑沉下來。
未掌燈,黑暗中,夙沙煥斜斜的倚在了紅木椅子上,不知在低頭沉吟着什麼一般。
“呵呵呵,丞相大人倒是動作利落,不過是幾日的時間,丞相大人已是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呢!”
不知何時,在書房正堂紅木椅上,一身黑色勁裝的孤光慵懶的坐於其上,背對着夙沙煥嬉笑般的說道。
聽聞書房突然之間響起的聲音,夙沙煥不由驚嚇的猛然間從座椅上站起身來,枯瘦的身子繃緊透過黑暗看向紅木椅上那大致的輪廓。
“護法大人?”
說話間,夙沙煥不由對着正堂處緊走了幾步,來到了孤光的面前。看清孤光面容後,夙沙煥不由彎了彎腰,恭敬地說道:“護法大人,您不是回去了嗎?怎麼……?”
言語到了這裡停頓下來,夙沙煥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他該問的,應該他知道的事情孤光自然會告知給他。
有時候知道的越多,反而是不好了。
“呵呵,我早就說過了,丞相大人你在我面前沒有必要這般小心翼翼的,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
雙腿自然的交疊在了一起,孤光斜眯了一眼夙沙煥不僅是淡淡的說道。
“沒有,在下只是好奇,爲何護法大人剛剛從皇都離開,過了這麼短的時間又是回到了皇都來了呢?”
仍是低垂着頭顱,夙沙煥言語間帶着些許恭敬的對着孤光說道。
在夙沙煥話音落下後,整個房間在此時不由陷入到了沉默當中,就在夙沙煥以爲孤光不會回答他的問題時,一直處於沉默中的孤光不僅是微擡了擡手,說道:“本來是要回去,可半道上剛剛好接到了尊上的命令,這不就又回來了嗎?”
今日孤光的心情似乎不錯,說話時皆是十分輕鬆淡然。
聽聞孤光話語,夙沙煥卻是未曾再說什麼,而是靜靜站立當場等待着孤光繼續說。
“那藍妙音想丞相大人也是弄回到丞相府來了吧?不瞞丞相大人說,此次我這一次回來不爲別的,就是爲了要親自‘護送’藍妙音回智曜國的。”
未有任何隱瞞,孤光不由將此行目的和丞相夙沙煥如實的說了出來。
以後的時間裡,恐怕他孤光和夙沙煥之間的合作會越來越多,所以,孤光也是不想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搞的過於僵硬了。
將那藍妙音送回到智曜國之後,孤光又是要回來協助丞相夙沙煥反叛了。
“這點小事怎還好勞煩護法大人您親自跑一趟呢?這幾日的時間我已是差不多將皇都城內兵馬布置妥當,明日我就要差人將那藍妙音送過去了呢!”
此刻,夙沙煥在聽了孤光話語後,心間不由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可脣間卻仍是討好孤光一般恭維的說道。
雖說將藍妙音送回到智曜國去根本算不了什麼大事,可關鍵是這三皇子上官青玄要的可是活生生的藍妙音。
像是這般出力不討好的差事,夙沙煥可是不願做的,現下終於有孤光來代勞了,他是高興還來不及呢!
“罷了,時間也是不早了,今晚你先好好準備一下,明日一早我就先將那藍妙音送回智曜國,而後差不多也是到了兵圍皇都的時候了。”
孤光從座椅上站起身來,負手站於夙沙煥前側淡淡的說道。
語落,孤光也是未曾在書房內有過多停留,腳下黑色錦靴微動,黑色身影已是鬼魅般消失在了書房,消失在了夙沙煥的眼前。
雖藍妙音心間有着千萬個不願意,可她一個弱女子哪裡能夠抵抗得了幾個大男人的鉗制,再加上夙沙煥拿着憐卿一陣威脅,最後,藍妙音只得是乖乖的跟着孤光上路,對着皇都外走了過去。
這麼長時間,孤光是第一次在陽光下,在衆多人的注視中活動,爲了避免什麼麻煩產生,孤光勉爲其難的將罩在面容上的黑色面罩拿了下來,換成了一個四周帶着長長黑色長紗布的大斗笠。
萬事做的小心翼翼,可孤光和夙沙煥都未曾想到,在他們剛剛從丞相府出來的時候已是被憐卿派去的暗衛發現了去。
可沒有憐卿的命令,暗衛根本就未曾立馬動手,而是選擇了兵分兩路,一路去給報信,另外一路人則是尾隨在了孤光等人的身後,時刻監視着他們。
雖隔千里,母女連心!
憐卿將沛離和夙沙寧從昌隆山莊救出來之後根本未曾在昌隆山莊周測有任何停留,連夜快馬加鞭對着皇都的方向趕了過來。
不知爲何,憐卿心間總是隱隱約約感覺會出現什麼事情一般,身體所有的細胞皆是在催促着她趕緊回到皇都去。
“卿卿,你累不累?不然休息一下吧?”
皇都已是在不遠處,夜剡冥轉臉看着憐卿有些蒼白的小臉,不僅是擔心的問道。
“沒事,我不累,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嬌小身子輕倚在白斬月懷中,憐卿琉璃般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前側,頭也未回的對着夜剡冥說道。
眼見憐卿這般乾淨利落的拒絕開來,夜剡冥心間雖是心疼擔憂憐卿,卻也是沒有說什麼。
此時天不過是剛剛亮,城門處還沒有多少人進進出出,憐卿等人離着皇都城門還有着一段距離,卻已是清清楚楚的看到有一羣人正是從皇都城門處走了出來,尤其是那領頭之人,頭罩黑紗斗笠,極爲的顯眼。
憐卿等人和孤光等人走的越發近了,憐卿卻仍是沒有想到該用何種理由將面前這羣人給攔截下來。
她雖是藍妙音的女兒,可此時的憐卿已非原本的夙沙憐卿了,即便是讓她和生母擦肩而過,憐卿也是不會將其認出來的。
在距離孤光等人有一丈多遠距離的時候,憐卿等人已是勒馬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緊緊地盯着孤光等人。
“咦!”
就在孤光要從憐卿身側走過的時候,孤光黑色錦靴卻是猛然之間停頓了下來,四周圍着黑色紗布的大斗笠微擡,孤光透過黑紗看向了憐卿的方向,一聲驚咦聲不由從孤光口中傳了過來。
像!
實在是太像了!
雖說他來到這世已是有了數年,可那一張臉頰卻仍是那麼清晰的印在孤光的腦海當中。
孤光以爲,他再也不會見到這張臉,他以爲她會在他的生命中徹徹底底的消失,可他沒有想到,兩個人竟然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在這裡相遇了。
面對對面黑紗背後人的驚咦,憐卿卻並未給與任何迴應,可當憐卿離着這羣人越來越近,尤其是站在黑紗男人對面的時候,憐卿整顆心幾乎是窒息開來,前世冰涼手術室上失心的痛楚猛然間再一次衝上了憐卿身子。
嬌小身子一僵,憐卿看向孤光的眼眸不由猛然間睜大開來。
“主人,憐卿姑娘,他們把人給帶走了,截住他們。”
就在憐卿等人和孤光等人對峙的時候,皇都大門處傳來了一聲暗衛的大喊聲。
未等憐卿有何話語說出,白斬月、夜剡冥和司懿軒三人已是一齊出手,對着對面的孤光等人攻擊了過去。
孤光未曾想到事情會突然之間出現這麼一個叉子,當白斬月等人齊齊攻來的時候,還未從震驚中回神來的孤光有些狼狽的一個翻飛,險險的躲過了白斬月等人的攻擊。
一招,孤光就已是看出自己根本就不是白斬月、夜剡冥和司懿軒的對手,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險險躲過三人攻擊後,孤光直接施展輕功,對着遠處逃竄而去。
孤光一走,身後跟着的那些小人物立馬來了個樹倒猴孫散,放下藍妙音倉皇的對着四面八方逃竄而去。
眼見白斬月、夜剡冥和司懿軒三人要追,憐卿不僅是玉手對着三人揮了揮,紅潤的小嘴間急切地說道:“先不要追了。”
四下逃竄的不過是一些連爪牙都算不上的小人物,就算是追回來了也是沒有什麼作用的。
只要是想要的留下了,那便就好了。
白色殘影閃現,瞬息間,白斬月來到了憐卿的身側,將憐卿從高頭大馬上柔柔的抱了下來,放到了地面上。
淡紫色小靴子邁動間,珍珠串繡相撞間發出叮叮咚咚的清脆響聲。憐卿對着藍妙音的方向走了幾步,卻又是有些糾結的停下了腳步,隔着幾米遠的距離怔怔的看向那一身粗布麻衣的中年婦人。
對於憐卿來說,這粗布麻衣的中年婦人就是一個陌生人。
可此時憐卿的心卻是不由自主的興奮着,吶喊着,沉吟在那久別重逢的喜悅當中。
憐卿知曉,這是她這具身體本能的反應,畢竟,夙沙憐卿和眼前的這位中年婦人是有着最親近的血緣關係的。
有血緣關係,那也是這具身體,是夙沙憐卿和這中年婦人的關係,那她憐卿上前又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呢?
“憐卿。”
相對於憐卿的遲疑,藍妙音在從適才的狀況中反應過來之後,直接對着憐卿站立的方向奔跑了過去,一把將憐卿抱在了懷中,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我的孩子啊,我苦命的孩子啊!是娘不對,是娘對不起你啊……”
說話間,藍妙音再也難以壓制這麼多年來對女兒的思念之情,淚水仿若那決堤的洪水般氾濫開來,打溼了憐卿淡紫色的衣衫,也打溼了憐卿的心。
不知爲何,當被面前中年婦人抱住的時候,憐卿眼間竟也是微微酸澀開來,顆顆晶瑩的淚珠仿若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着憐卿精緻絕美的臉頰滑落下來。
或許,在憐卿內心的深處,她還是渴望能夠有一份親情將她包裹的吧?
“現在已經沒事了,都過去了,不哭了!”
許久,憐卿方纔是從藍妙音的懷抱間站直了身子,玉手輕攏淡紫色衣袖十分自然的爲藍妙音擦拭着臉頰處的淚水,輕聲的安慰道。
或許,這就是母女之間血脈的感應之力吧!
此時的藍妙音可謂是面容全毀,即便是在陽光下,那一張臉仍舊是讓人看了不由有幾分害怕。可憐卿卻未有半分嫌棄藍妙音的意思,反而是那般輕柔的幫她擦拭着臉頰上面的淚水,整理着藍妙音有些凌亂的花白頭髮。
情緒稍稍穩定後,藍妙音仿若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事情一般,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有些粗糙的手一把抓上了憐卿的玉手,藍妙音有些緊張擔心的說道:“憐卿啊,你還是讓爲娘和他們一起走吧,在從丞相府出來的時候那夙沙煥就說過了,如果我活着到不了智曜國,那他就會找你的麻煩的,我不想再給你帶來什麼苦難了,所以,你還是趕緊走吧!”
說話間,藍妙音粗糙的手不僅是不停的推着憐卿,催促着憐卿趕緊回到皇都裡面去,讓憐卿趕緊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此時,在聽了藍妙音這些話之後,憐卿稍稍有所止住的淚水又再一次不停的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這就是母愛嗎?
這就是來自於母親的關心和愛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