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剛收到消息明月閣在尋找血珠。”孟孤染剛在馬車內斜躺下青巖便稟報道。
“可知是爲了何事?”
“目前並不清楚。”
“起程,去冀州。”孟孤染側肘支頜眼簾輕合脣角挑起抹撩人的弧度。
“不許動,不許出聲,不然小爺宰了你。”青巖揚鞭剛要甩下,一道深藍色的身影卻已極其刁鑽的弧度射入馬車內,手中匕首有些微輕顫的架在孟孤染的雪嫩脖頸上。
“主上。”青巖挑起車簾看着裡面的一幕眸底殺意爆漲。
“無妨。”孟孤染指尖輕擡示意他起程,回眸看着眼前神情緊張面頰緋紅鼻間滲着點點細汗圓溜的眸子卻不斷滑在他的臉及襟口處打轉的穿着太監服的小傢伙,略略整了整有些敞開的衣領斜挑的眉眼微微挑起抹桃花色道:“閣下是要劫財還是劫色?”
“我、我、我……”從小到大見慣了美色好不容易從宮裡逃出來的楚歡竟臉頰火辣辣燒得厲害心頭“砰砰”跳個不停,一時竟有些口吃。
“嗯?”孟孤染眉眼間的桃花色更濃上三分。
死了死了,這美人兒竟然在給他使美人計!
楚歡一時只覺腦子暈糊的厲害心也跳得厲害,拿匕首的手抖得更加厲害。
“小傢伙,你手中的匕首可得拿穩着些。”孟孤染瞧着頸邊抖得如風中落葉的匕首爲着自己的頸子着想不得不出聲提醒。
“啪。”
他剛提醒完楚歡手中的匕首便因抖得過於厲害應聲落地。
“我的個小祖宗啊,怎麼轉眼間就沒人了,還不趕緊找。”
楚歡暈糊的腦袋被這聲激得瞬間清醒,恰在此時感到行進中的馬車停了下來,他手忙腳亂的去撿地上的匕首,卻被孟孤染拎着領子扔在了裡側的軟榻上,緊接着一件豔麗的衣袍將他兜頭蓋下遮了個嚴嚴實實。
“外面出了何事?”孟孤染媚中帶冷的聲音問道。
“回主上的話,有幾名官爺說丟了個犯人想要查看馬車。”青巖回道。
孟孤染衣袖輕拂車簾掀開,“你們懷疑本座馬車內窩藏犯人?”。
他雖脣角含笑,但卻讓幾位攔截的侍衛頭冒冷汗手腳冰涼,匆匆的自馬車內瞟了眼後立即退至兩旁。
待到馬車離去後,那幾名侍衛才心有餘悸的擦了擦汗向別處尋去,心頭咕噥着這京城何時又出現了這等大人物,光氣勢就足以叫人身心俱卒。
“還不起來?”
馬車行出已頗有段距離,孟孤染見身後之人毫無動靜,擡指挑起衣袍瞧去卻見他正蜷成小小的一團拽緊自己的衣袍呼吸均勻睡了過去,眼眶下嫩白的肌膚泛着淡青色,應是長期未睡好所致。
這小傢伙倒是頗有趣,劫持他卻對他毫不設防的呼呼大睡。
孟孤染眸底輕染笑意,指尖收回衣袍重新落下將楚歡孩提般的睡顏罩住。
“王爺,全軍已整裝待發。”白鷹入帳稟報。
“嗯。”君熠寒指着圖指道:“你帶三萬士兵大張聲勢向鹽城進發,速度放慢,行至岷河時就地待令,顧將軍帶領一萬精兵夜行晝伏加強行軍繞道橫衝,剩下的五千精兵由本王親自率領。”,而他所言顧將軍自是指顧辰羽。
白鷹瞧着君熠寒所示意的幾處眉峰一揚,精神極爲振奮道:“末將領命!”
顧辰羽淡淡至圖紙上收回視線,不得不承認君熠寒果真名不虛傳,他此前雖在鶴鳴寨上經營着小小的山寨,但對這天下局勢也瞭然於胸,此招雖險,但若能險中取勝便能控制整個翎國的三分之一經濟命脈及幾大軍事要塞,不僅解決了軍隊糧草問題,更切斷了朝廷對江東地區的控制權,真真是步妙棋。
但於他而言,他關心的從來都非天下大勢,“此行兇險,王爺打算如何安置暖寶?”,這是他唯一關心之事。
“自是跟在本王身邊。”君熠寒將圖紙收起,淡淡的看向他,“此事不用顧將軍操心。”
“這世上天大的事在我眼中與她比起來也不及萬一,我不操心她的事”,他甚是理所當然道:“還操心誰的事。”
“就怕縱是顧將軍操碎了心也是瞎操心。”君熠寒毫不留情的打擊。
顧辰羽突然發現君熠寒嘴夠毒的,這話真是戳得他心窩子滴血,但縱是心頭鮮血嘩啦啦的淌他也不會讓“敵人”看見他的狼狽,他笑得極爲不以爲意道:“那可不一定,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女人心海底針’,誰知道她這一刻喜歡吃的是大閘蟹,下一刻會不會就變成了喜歡吃棉花糖,所以王爺還是不要太自信言之過早的好。”
於是,當用膳時,君熠寒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喜歡吃大閘蟹還是棉花糖?”
“啊?”溫暖夾菜的筷子頓住,頗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怎麼突然問她這麼個問題。
“吃飯。”君熠寒卻不再多說,待到用完膳後,溫暖收拾完餐盤欲離去時他又道:“以後只許吃大閘蟹不許吃棉花糖。”
“……”她既不喜歡吃大閘蟹也不喜歡吃棉花糖,他今兒這是抽的什麼瘋?
“王爺,玉瑤請求王爺允許玉瑤隨王爺一行。”玉瑤不顧兩旁侍衛的阻攔強行入帳道。
君熠寒擡手示意跟進來的侍衛退下,這才冷冷的看着玉瑤道:“要麼服從命令,要麼回你的聖女們去,本王絕不攔着。”
“王爺?”玉瑤面色蒼白血色盡失瞪大眼滿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君熠寒。
“怎麼?沒聽清楚?”
“聽清楚了,玉瑤服從王爺命令。”
“既聽清了,還不退下。”
“是,玉瑤告退。”玉瑤緊握雙拳轉身眼神如燒火的烙鐵般至溫暖身上狠狠剮過,憑什麼她就可以跟在王爺身邊而她卻不可以?
溫暖瞧着她那燃燒着熊熊烈火的眼神腦中驀然就想到句歌詞:燃燒吧,燃燒吧,火鳥!火鳥!
眼前這隻着實是隻頗爲好看的火鳥,溫暖毫不吝嗇的給了她一個甚是含蓄的欣賞的笑,自然,這笑惹來了火鳥更爲猛烈的燃燒!
“這是什麼地方?”楚歡醒來坐起身迷迷糊糊的咕噥,待看到一旁正似笑非笑瞧着他的美人兒時腦子一個激凜瞬間醒了過來。
“終於醒了?”孟孤染端起盤糕點遞給他,“餓不餓?要不要先填填肚子?”
他不說倒還好,如今他一說他倒是真感到一陣飢餓感襲倦而來,肚子也跟着極爲配合的“咕嚕嚕”叫出聲,楚歡雙頰爆紅接過他遞來的糕點狼吞虎嚥囫圇道:“謝謝”。
“慢些吃,小心嗆着。”他說着的同時又爲他倒了杯茶水。
楚歡端起兩口喝了個精光,瞧着眼前的人只覺真是自己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人,不僅人美心更美,他抹了抹嘴竟突然爲自己剛剛的失態感到很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有些訕訕道:“先前一時情急,情非得已纔出此下策劫持你,實在抱歉得很。”
“哦?”孟孤染語調拉長戮了戮他略有些肉乎乎的包子臉,脣角微勾略略湊近他道:“那你打算如何補償我?”
“我、我、我,你別離我這麼近。”楚歡抱着盤子往後縮了縮。
“你很怕我?”,孟孤染笑意更甚的再往前湊湊,“我長得很可怕?”
“嗯嗯嗯。”楚歡猛點頭,點頭一半又猛搖頭,“你長得很好看。”
“真是個可愛的小傢伙。”孟孤染再戮戮他的包子臉這才坐回身道:“若是吃完了前便的路口便下車。”
“我沒錢,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送我去冀州?”楚歡聽他如此說瞬間沒了味口眼巴巴的瞧着他。
“好人?”孟孤染險些一口茶嗆着,“我這是被你劫持的,我這都不與你計較了,你倒還賴上了我不成?”
楚歡頗爲誠實的點頭,他就是賴上了!
然後,楚歡被美人毫不留情的扔下了馬車!
行軍途中頗爲枯燥,尤其全是些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但瞧着前方馬背上君熠寒風姿卓然的背影,溫暖又覺着這地方真是山青水秀好風光瞧着甚是令人心曠神怡。
日幕時分行至一處曠野時,君熠寒下令在此處休整,所有士兵立即有條不紊的搭建帳蓬埋鍋做飯,他策馬至曠野的邊緣處望着百里外的某個方向面容沉靜的如一汪無波無瀾的湖水沒有半絲漣漪起伏。
溫暖讓馬兒駐足他身旁並不言語,陪着他一同眺望遠方,他面上雖如水平靜,但她知道其實他內心卻並非如此,他雖戰功赫赫是翎國的不敗戰神,但他卻並不好戰,甚至厭惡戰爭。
“你可知本王如今心裡想的是什麼?”,晚風拂過,他的聲音帶着絲涼意傳入她的耳中。
“王爺想的是天下萬民,想的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少的傷亡結束這場戰事還天下一個太平安定。”,她見君熠寒眼神微有波動看來,笑了笑繼續道:“王爺雖是戰場上的神話,但從來都是帶領翎國士兵抵禦外敵保家衛國爲百姓安定而戰,而如今王爺卻要帶兵在翎國的土地同翎國士兵作戰,無論這最後戰事如何,王爺心中都不會好受。”,她脣邊的笑慢慢淡去,默了默,神色黯然道:“但這仗卻不能不打。”
時間在長久的靜默中緩緩流逝,直到天將入黑,君熠寒才調轉馬頭朝她伸出手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