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給瓦歌世界一個形容詞,那麼可以直接的說:高科高魔。當然,由於也沒其他世界作爲參考,說是高科中魔也可以。兩個世界比起來的話,地球是各方面都不如。魔力暫且不論,科技也是落後了不止一個檔次。
越是在這個世界進一步,對這個世界的科技體系和術士能力有更深的理解,就越能明白,它遠比地球強大。如果兩個世界真的發生正面衝突,那麼那不是一場戰鬥,而是一次碾壓。事實上,正如高手曾經說過的,術士們之所以到目前爲止,在以太之海里還只是一羣臭名昭著的海盜,而不是變成令人聞風喪膽的掠奪者和毀滅者,關鍵還在於他們之間那場近乎永恆的內戰。他們的大部分資源和精力都被投入內戰之中了,所以在以太之海里無法按照他們的真正實力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如果這場內戰結束的話,術士們的侵略性和破壞力會比現在強大上十倍——這還是往好裡估計的結果。
那麼,他們有沒有入侵地球,或者說征服地球的能力呢?
顯然是有的。前面說過,陸五相信地球上一個理論,那就是整個人類社會是控制在一小撮人的手裡的。只要能建立起穩定的通道,不需出動大軍,只要有那麼一小批(只需幾百即可)術士,就能用最簡單和最粗暴的方式(如果使用間接或者更爲委婉的方式,比方說在威逼的同時加上利誘,需要的人數可以大幅度降低,也許幾十個術士就夠了)直接控制這一小撮人。憑目前地球上的科技是不可能抵擋這些擁有強大超自然能力的術士的。在很短的時間裡,地球的控制權就能落到異域入侵者之手,而普通百姓甚至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差不多吧。”高手嘆息着說道。“我們已經錯過了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好機會……對你對我都是如此。”
“可是,我想不出……”陸五支吾了幾句。“地球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覬覦的?”
地球世界雖然廣大,但是如此龐大的宇宙,能夠被人類染指的目前也只有一個地球(也許還有月球?畢竟人類已經登月過了),看不出有什麼特殊價值。
“單單一個能夠讓人類生活的土地就足夠讓人覬覦了的。搭檔,記得迦舍人嗎?”高手問道。“在已經瞭解土著擁有強大的超自然力量和不俗的科學技術之後,他們還冒着巨大的危險發動攻擊……要說他們不懂這麼做會招來什麼樣的危險,估計就連你也不會相信的吧?但是他們就是這麼做的。冒着巨大的危險也要搏一把……是因爲這個世界有着某種極其特殊之處,對他們有着特別的吸引力嗎?但是很遺憾,不是這樣的。因爲在他們被消滅之後,並沒有第二批……第三批援軍的再次到來。根據我的調查,還有那孩子留下的一些記錄,不管是輝月還是冥月,都沒有再次接觸到迦舍人的記載。所以顯然,這個猜測並不成立。搭檔,不是我說,這個以太之海雖然廣大無垠,但是,能夠找到一個供你的種族生存……乃至於殖民的世界並不容易。類似我這種類型的存在,能夠漫遊任何一個世界的,只是例外中的例外。”
“但是,高手,你說過,”陸五簡直是喊起來。“術士們也是一樣的啊,第一律術士同樣擁有在任何一個世界內行動的能力。”
琥珀就是這樣的。
“是的,沒錯。”高手回答。“正是因爲如此,事情只能說麻煩,還不至於到危險,甚至絕望的地步。術士們擁有這種天賦,所以尋找一個適合他們種族居住的世界並不太過於困難。但是哪怕如此,一個宜居的世界依然是很有吸引力的。所以諸如‘地球並無價值,所以不會受到侵略’之類念頭可是絕對行不通的的。”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搭檔,快點回到神座之間這邊來,那些輝月術士……”
陸五終於回到了神座之間的時候,他手裡又一枚戒指耗盡了力量。不過,不等他摘下戒指,高手就用一個精神鏈接將兩個人聯繫在一起。
下一瞬間,陸五感覺到自己被裹挾起來——不是他的身體,他的身體還是穩穩當當的站在神座之間的地面上——而是他的精神。這種感覺類似於之前那樣,但是又略有不同……總之,應該是高手將自己的一部分意識和感受分享給了他,亦或者是高手將他的一部分精神攜帶着穿越時間和空間的間隔,降臨到遠方某處。
他清楚的看見了兩個輝月術士……就在邊上。沒錯,正是那位老婦人還有那位……蝶夢。因爲雙方分開的時間還不是特別長,所以陸五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雖然說陸五已經知道她們都是術士,而且應該是術士中的佼佼者,很強大的那一類。但是怎麼說呢,作爲地球人,“以貌取人”已經是在長期的實踐中養成的近乎本能一樣的習慣了。就好像雖然理智知道蝶夢很厲害,但是本能卻下意識的覺得這麼一個身材火辣,又充滿學者氣質的女人並不危險。哪怕站在蝶夢面前,和她對話交流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壓力。同樣的,老婦人也是這個道理。雖然理智上是知道面前的是整個世界最強者(起碼也是之一),但是本能上卻從來沒有太過於強烈的恐懼或者震撼。
但是現在,他的本能是結結實實的受到了一輪衝擊。
因爲他看到的,正好是一場戰鬥的餘波。之所以說是餘波是因爲戰鬥實際上已經結束了,殘留的敵人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甚至逃跑的能力,只是單方面的被虐殺而已。
蝶夢站在一邊,似乎完全沒有參戰的樣子。然而在四周有着好幾頭全身黑色,很像是狼的野獸。其中一隻野獸正將一個冥月術士的喉嚨撕開,讓傷者發出不知道是呻吟還是呼救的輕微聲響。
地上亂七八糟的躺了好多個,很容易就能看出,不少人身上都有着獠牙撕咬後的傷口。
至於另外一邊的老婦人……她輕輕鬆鬆的站在一堆冥月術士的邊上,整個身體藏在斗篷裡面,臉也隱藏在兜帽之下,看上去就和路邊一個普通老太太一樣無害。唯一的問題是她腳下躺着一地的冥月術士。當然,不需要細加端詳,單單看着那羣冥月術士橫七豎八動彈不得的身體,就知道他們是凶多吉少了。
陸五清楚的看到老婦人走到一個冥月術士靜臥不動的身體邊上,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不知道老婦人的體重到底有多少,但是那個冥月術士的胸膛直接塌陷了下去——就像是被史前巨獸踩到一樣,直接被踩到扁。
這個場面讓作爲旁觀者的陸五直接倒吸一口冷氣。
然後他才醒悟過來,這到底有什麼不同。
是的,之前的那種感覺和此時類似。這是一種“精神分裂”的感覺,似乎自己分成了兩個人。他的身體真實無誤的還在神座之間裡面,眼鼻耳之類器官一切正常,同樣也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但是他卻有另外一半的意識被高手攜帶着穿過時空的障礙,“看”到一些他理論上完全看不到的東西。
但是之前的幾次(包括凱查哥亞特引發的那幾次)經驗中,陸五隻是以一種居高臨下,或者可以形容爲更高維度的視角來觀察一切的。他什麼都看得到,沒有任何限制。但是這一刻,他卻是真正的降臨此地,“來到了這裡”。
沒錯,這是一種玄妙非常,難以形容的感覺。他明明站在神座之間這裡,身體一切正常,但是他又同時降臨在這個剛剛結束戰鬥的戰場上。看着兩個站在那裡的輝月術士,還有四周躺在那裡的總數大概有三四十個,也許更多一點的冥月術士。就如他有第二個身體可供分居兩處,偏偏兩個身體裡又只有一個思維,一個意識一樣。
老婦人已經察覺到了,事實上兩個人都察覺到了。這種感覺……只能形容爲在時空的彼方,有一個不知名的偉大的存在將他的目光轉到這邊。對人類來說,哪怕是對術士來說,這也是一種相當震撼的體驗。這一次的感覺比上一次更加強烈,因爲那個偉大存在這一次是真正的停下了目光,將更多的自己投射到這裡。而不是如之前一樣,僅僅遙遙的對話就了事。
這場戰鬥對他們來說簡直談不上困難。當然,正常情況下這樣數量懸殊的戰鬥是很不利的,哪怕老太婆這個級別的強者,也不敢說能穩贏,更不敢說不會受傷什麼的。但是事實上情況遠比預想的輕鬆。主要就是因爲這種吸能的效果越是對於弱者影響就越大。它吸收魔力的速度是恆定的,並不因爲某個人力量特別強大所以吸收速度特別快。所以能夠用一個簡單的算術來說明這種情況下的影響。一方是十,另外一方是一百,後者是前者的十倍;雙方都減去五之後,前者變成了五,後者變成了九十五,於是雙方的差距直接就擴大到了十九倍;如果更誇張一點,雙方都減去一個九,雙方差距就拉到了一個相當懸殊的數字:九十一倍。
更別說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因素加成在這裡。這一切足夠讓原本勢均力敵的戰鬥變成了單方面的碾壓了。別說戰而勝之,連逃都逃不掉。
老婦人慢慢的擡起頭,面對着前方看不見,但是卻又真實存在的對象。她用謙卑的態度行了一禮。
“偉大的凱查哥亞特啊,再次向您致敬。”她用手指了一下四周。“雖然是未經允許貿然行事,但是我想,這應該足以證明我們的誠意了吧?”
陸五瞬間意識到老婦人將凱查哥亞特和高手搞混了。但是他又覺得這種搞混不是什麼壞事,因爲顯然凱查哥亞特已經有足夠的名望以讓術士都感覺畏懼了,而高手就不一樣了。
站在老婦人身側的蝶夢清楚的感覺到那種強大的幾乎令人窒息的壓力。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凱查哥亞特只是投來他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但這一次卻像是將他全部的存在都放在了這裡。而且,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是她感覺到,凱查哥亞特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了。
“我不是凱查哥亞特。”沉默相當長一段時間之後,一個心靈傳訊傳到兩個術士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