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莉莉絕對不會承認他們害了安風。
看,他們安風教育的多優秀,她引爲自傲的就是她這個兒子,短短几年的時間他把美國的公司經營的蒸蒸日上,回國後安氏集團也在他的帶領下業績翻了一翻,如果不是那老太婆太偏心,安風一定會比安少做得更好。
兒子就是他們的驕傲,一輩子的驕傲。
所以當蕭莉莉聽到安心這樣說,心裡不知道有多排斥,臉上一片怒容。
安心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蕭莉莉,說道:“媽,難道你不知道我哥這些年都幹了什麼嗎?”
蕭莉莉拒絕去聽,在她的心目中,他的兒子是最優秀的,那些都是別人的誣陷,慾加之罪何患無詞,她根本不可能去相信安風會去做那些事情。
“不要再說你哥了,你說說你,你爲什麼幫着安靜瞞着你哥?”蕭莉莉的心裡現在對安心隱隱有些責怪,臉色一沉,看着安心。
“媽,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我實在是不想看他們自相殘殺。”安心痛心地說道。
蕭莉莉恨不得一巴掌揮在安心的臉上,這個胳膊肘兒向外的拐女兒,安少是怎麼對待他們的難道她不知道嗎?她爲什麼會被老太太送到美國?難道這一切她都忘了?
“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活該你哥要打你,要是我的話我也打。你怎麼到現在還不清醒呢?安家哪裡把我們當成真正的一家人?在老太太的眼裡,只有你大伯一家人,你想想看你是爲什麼來美國?你再想想看你哥爲什麼來美國?這還不是他們一手給造成的?難道你就打算一輩子待在美國不回去了?”
蕭莉莉氣地指着安心的鼻子尖就罵。
安心的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人還有些茫然,她等蕭莉莉說完以後這才說道:“媽,待在美國又有什麼不好呢?我現在反而覺得這纔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媽,別爭了好嗎?你們和大伯爭了那麼久,可是結果是什麼?”
安心真的不想去想以前那些不堪的歲月,那些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場惡夢,是她永遠不願去回憶的。
她不想再回到那個令她害怕令她恐懼的地方。那段短暫的婚姻讓她自此對婚姻有了恐懼,她只想一個人平平靜靜地生活着,心裡有了愛的人,只要他快樂只要他幸福只要他平安,她這一生便已經很滿足了。
蕭莉莉的臉上是明顯的不服氣。
現在的這個結果並不代表什麼,安少那個魔頭不是病了嗎?安風還是有機會的,聽說安少得的病是癌症,呵呵,這樣的話他還能活多久?到時候那老太太一定會讓安風再回去的。
“安心,你好好養傷,不是你操心的事不需要你來操心,以後別和你哥對着幹了,你要時刻記着,你哥是安風,他纔是你的親哥。”
蕭莉莉一直站在安風這邊,她永遠支持安風。
安心的心中一片悲哀,以前她想不明白,經歷過一些事情以後,現在她終於明白以前自己做的有多錯,可是爲什麼蕭莉莉和安風到現在還不明白呢?
親情,難道在他們的眼裡就沒有親情嗎?
安心不想再和蕭莉莉說下去,她真的沒辦法去接受蕭莉莉和安風。也看不慣他們的所作所爲。
安心的心還是偏向安少。
她喜歡安少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安少在知道安風做了那麼多的壞事,手裡又有安風犯罪的證據,還饒了安風讓他回美國。他這樣做是爲什麼?那是因爲他還念着安風是他的親人,這纔對他枉開一面。
安風怎麼就想不明白呢?回到美國以後他不思悔改,而且還四處尋找安少,伺機報復,他的心裡一點點就沒有親情的存在。
安心絕對相信,如果有一天,蕭莉莉做了對不起安風的事情,安風一定會狠狠地懲罰她。
她現在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子嗎?
“媽,你回去吧!醫院裡有護工,有護士,有醫生,這裡根本不需要你在這裡。”
安心現在對蕭莉莉充滿了失望,她現在只想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
蕭莉莉一看安心這個樣子,恨得牙齒直咬咬。她簡直是瘋了,魔怔了,她的腦袋進水了吧?親哥不幫去幫外人,她這是瘋了嗎?安少到底是給了她什麼好處?值得她這樣爲他。
蕭莉莉從來都看不透安心的心裡在想一些什麼。在她的心裡安心一直都是乖巧聽話,但是她偏偏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蕭莉莉還記得安少和晏晨結婚那天,安心給安少下藥,劃壞了晏晨的婚紗,那個時候她有多討厭安少和晏晨,可是這纔剛剛過去一年,安心就變了,一顆心全偏向了安少。
這到底是爲什麼?
蕭莉莉想不明白,她怔怔地看着安心。
安心彷彿有些累了,閉上了眼睛。
蕭莉莉緩緩起身,嘆了一口氣,對安心說,“你休息吧!我回家給你做飯去。”說完,拎着包包向外走去。
安心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同樣也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非要這麼鬥下去嗎?安風和安少都是她的哥哥,不管是哪一方落敗,這都不是她原意看到的。
她希望安少和安風有和平相處的一天。只是照這樣看下去,她好像是看不到了。
也不知安少現在怎麼樣了?
安心的心裡充滿了擔心,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黃明站在醫院外面已經好久了。他警惕地看着進進出出的人們,從外面看,一切和平時無異。
他有些猶豫。
進去還是不進去呢?
黃明知道他這樣偷偷地來醫院來看安心,安少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的,可是他真的沒辦法控制住自己,他非常擔心安心。不知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理,黃明就是想要來看安心,只一眼就好。
蕭莉莉從醫院裡走出來,黃明一看,趕緊躲藏到一輛車後面,等蕭莉莉走了以後,這才又露了出來。
現在是好機會,蕭莉莉走了,病房裡只有安心一個人,他偷偷地進去看一眼就走。
黃明輕吐了一口氣,挺了挺胸,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向醫院走去。
黃明今天又換了一副裝束,這次戴了一個披到肩的捲髮,依舊抹了一張黑臉,戴了一副超寬超大的墨鏡,穿了一身破破爛爛的牛仔衣,嘴裡不住地嚼着口香糖,猛一看去,其實與美國人黑人無異。
他吊兒浪當地向安心的病房走去,一邊走,腳還不時地踮踮,看着讓人眼疼。
黃明自以爲他的僞裝技術很好,孰不知,在他剛到醫院就引起了安風的人的懷疑。
安風不只是在醫院裡安排了人,在醫院外,車庫,醫院大門對面,他全都安排了人。
黃明本來沒有引起懷疑,只是他在醫院外逗留的時間太長,這才引起了懷疑,特別是在蕭莉莉出醫院時,他下意識地躲藏,更加證實了安風的人的懷疑,於是,他們立刻把這一情況告訴了安風。
安風在聽到手下人反饋過來的消息以後,嘴角露出一個諷刺和得意的笑容來。
果然來了。
“不要驚動他,暗中監視,看看他一會兒去哪裡。”安風對着冷冷地下了一個指示,隨後掛斷扔在桌子上。
安靜,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還怎麼逃?
安風靠在椅子上背,喃喃自語,眼裡的一片得意,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陸塵找不到黃明瞭,打關機,陸塵心裡暗叫不妙,立刻把看守黃明的人找來。
“黃明呢?不是讓你們看着他嗎?他現在去哪裡了?”
陸塵厲聲問道。
那兩個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人對陸塵說道:“他說出去買包煙一會兒就回來。”
“那人呢?”陸塵氣的差點沒把拳頭揍在那人的臉上,這腦袋是被門夾了還是被驢給踢了?出去就沒有人跟着?還是黃明長得太老實,所以他們就放鬆了警惕?
真是一羣蠢貨!
剛說話的人低下頭不說話了,臉上一片愧色。
“找,趕緊找。”陸塵厲聲說道。
“是。”那兩個人慌不迭聲地應了一聲,又叫了幾個弟兄,一起出去找黃明。
陸塵吐了一口氣,然後急急地安少住的地方走去。
安少還在輸液,精神看起來很好,削瘦的臉上有一絲紅潤。
“安少,黃明不見了。”陸塵一進門一臉凝重地對安少說道。
安少的眉頭皺了起來,臉色慢慢地暗了下去,“去哪了?”安少盯着陸塵問道。
“如果沒猜錯的話,現在是去了醫院了。”陸塵恨得牙根直癢癢,說了不許他去,他還是偷偷地溜走了,這個混賬東西,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他一定扒了他的皮。
安少抿着嘴脣一言不發。從這裡到安心所住的醫院有四個小時的路程,現在如果走的話還來得及,只是他們現在要去哪裡?外面都是安風的人,一出去立刻就會被安風發現,與其這樣,還不如賭一下,賭安風不敢明目張膽地與警察對着幹。
“安少,我們現在怎麼辦?”陸塵現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這是安風的地盤,他們現在幾乎是被等於困在這裡了。
陸塵從來沒有覺得像這樣憋屈過,他從出道跟了安少這麼多年,這種被人逼着東躲西藏的日子還是第一次遇到。
怎麼不令他狂躁?
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出去和安風好好地幹一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安風逼得窩在這裡。
安少同樣也是覺得窩火,想他堂堂安氏集團的負責人,何曾受過這種鳥氣,晏晨除外,那是他心甘情願的。
安少從來就不是一個很大方的人,心眼很小,睚眥必報,之前放過安風那是因爲何鑫和安老太太,他不願讓安老太太傷心,也不願讓何鑫失望,所以這才忍了下去,讓安風回了美國。
沒想到他不思舊恩,反而變本加厲,居然連自己的親妹妹都打,這種人已經沒有了人性。
這次,他絕對不會再饒他。
安少在心裡重重地冷哼一聲,這才擡眼對陸塵說道:“安風再大的本事還沒有與警察對決的膽,就安安心心地住在這裡,爺倒要看看他怎麼對付你。”
安少一臉的狂妄。
安風再囂張又如何?他若真敢明目張膽地與警察幹,那麼他離死也不遠了。
他等着那一天。
黃明一路暢通無阻直接來到了安心的病房。
病房外一個人也沒有,黃明警惕地看了看,在確定沒有人監視的情況下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又迅速地把門輕輕地關上。
安心聽到響聲,扭過頭看了一眼,一見黃明不由得怔了怔。
“是我。”黃明把墨鏡取了下來,向安心笑了笑,然後又把墨鏡戴上,在病牀前的沙發上坐下。
安心早就認出黃明瞭,只是她沒有想到黃明會這裡。這裡全是安風的人,她難道就不怕被安風抓住嗎?
“你來幹什麼?快走,這裡全是安風的人。”安心臉色變了又變,眼裡全是焦急。
“我看了,外面沒有人。”黃明對安心說道,視線落在安心的身上和臉上,他的臉上佈滿了怒氣,“安風還真下得去手,他居然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疼嗎?”
安心的心裡有一絲絲感動,一個來自陌生人的關懷,尤其讓她的心裡感動。
“還好,上了藥不疼了。”安心對黃明說道,隨後急聲問道:“安少怎麼樣了?他沒事吧?”
“安少現在很安全,現在正在接受治療,你就不用太擔心了。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黃明其實很不理解安心的行爲,安風纔是她的親哥,爲了安少她值得嗎?
雖然安心的所作所爲讓他很感動,但是他也感到很困惑,表示很不理解。
安心聽到黃明的話,一顆緊張的心終於落了下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只要安少沒事就好。
“你還是趕緊走吧!我畢竟是他的妹妹,他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對我怎麼樣?倒是你,如果被我哥抓到了,他一定不會饒過你的,一定會逼着你說出安少的下落。”
安心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催促着黃明趕緊離開。
黃明看到安心這個樣子,不知怎麼地他的心裡有些難過,他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看到安少無恙,他也就放心了,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心,說了一句,你保重,然後擡腿就向外面走去。
安心在後面叫道:“小心一點。”
黃明的腳步頓了頓,扭過頭向安心笑了笑,打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還是一個人也沒有,黃明輕吁了一口氣,關上門就向外走去。
黃明不傻,現在這個情況他知道人一定隱在背後,他估計他早已經暴露了。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爲什麼對手還不行動呢?
他們想幹什麼?
黃明在心中想了想,忽然間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想通了。原來他們是想偷偷地跟蹤他,然後找到安少。
他們也實在是太小看他。
黃明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大步向醫院外走去,大大方方,絲毫也不躲藏,開上車就走。
黃明的車剛開走,立刻有幾輛車追着黃明的車快速跟去。
黃明一上車就給陸塵打了一個電話,語氣有些自責,“陸哥,對不起,我沒有聽安少的話去看了安心小姐,現在我被人跟蹤了,我現在已經回不去了,代我向安少說一句對不起。”
“你想幹什麼?”陸塵直覺認爲黃明一定遇到麻煩,他立刻對黃明問道。
“我被人跟蹤了。”黃明簡單地說道。
“安少早就猜到了,沒什麼大不了,回來。”這早已經在陸塵的意料之中,對黃明語氣平靜地說道。
“不,我不能因爲我的緣故讓安少陷入危險的境地中。”黃明搖頭。
“讓你回來你就回來,別跟老子嘰嘰歪歪。”陸塵心裡提得高高的,他一下子就火了,對着電話就是一陣怒吼。
那頭沒有了音訊,黃明掛斷了電話,隨手把從車窗外丟了出去。
在路上轉了幾個圈,隨後被後面的車砸成渣渣。
黃明開着車在路上急速飛馳。後面的車緊緊咬住不放。
安風早已經接到手下的彙報,心裡已經明白黃明發現他們了,於,他對手下人命令道,“不論一切代價,一定要抓住黃明,記住,一定要活的。”
安風下完命令以後,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他要去會會黃明瞭。
陸塵打不通黃明的,立刻把這一情況向安少彙報。
安少抿着嘴脣沒有說話,只是臉色有些難看。
黃明要做傻事了。
安少的腦子裡立刻閃現這個念頭。
陸塵也不說話,靜靜地看着安少。
過了好久,安少終於開口,對陸塵說道:“給安風打電話,把我們現在的具體位置告訴他。”
“安少?”
陸塵一陣愕然,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
“爺不會有事。趕緊給安風打電話。”安少擺手不讓陸塵說下去。
一臉的不耐煩。
安風再大的本事能跟警察對着幹嗎?倒是黃明,他如果出了什麼意外,他的父母誰管?他怎麼向他們交待?
黃明是他的手下,他絕不能讓他出現什麼意外。
這是他做人的原則。
陸塵想說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他拿着給安風打了一個電話。
安風正在趕到醫院的方向,接到陸塵的電話,臉上明顯地一愣,接着陸塵的一番話更是吃了一驚。他什麼也沒有說,掛了電話以後,又撥了一個電話出去,然後命令司機掉頭往回走。
黃明開着一路狂飆,可是開着開着,他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本來一直緊緊地跟在他後面的幾輛車突然掉頭行駛離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黃明心裡一片困惑,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油門,放慢了車速。
對面駛過來一輛車,在離黃明不遠,方向盤猛一打,一下子橫在黃明的車前面。
黃明心裡猛地一緊,腳猛地一踩剎車。
隨着一聲輪胎與地面摩擦的刺耳的聲音,黃明在快要撞上前面橫着的車進,堪堪地停住了。
這時從車上下來了一個人,手裡拿了一個向黃明走來。
黃明這時反倒不緊張,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他打開車窗靜靜地看到對面走過來的人。
來人什麼也不說,把手裡的遞到黃明的面前。
黃明這時反倒有些困惑了,他們不是來抓他的嗎?給他是幾個意思?
“接吧!”那人對黃明說道。
黃明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把接了過去放在耳邊。
電話是安風打來的。
“黃明,你不用跑,安少已經告訴他在警察局。對了安少讓我告訴你,讓你趕緊回去。”
黃明聽到安風的聲音頓時有些傻眼了。
安少怎麼把他現在住的地方告訴安風了?黃明捏着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過了好一會兒,黃明突然醒悟過來,把向那人的身上一扔,接着車子開始急速後退,然後方向盤一打,越過前面的汽車,飛也似地瘋狂向前行駛。
是他害了安少,是他對不起安少,現在安少有危險,他去救安少。
黃明的臉上佈滿了後悔,愧疚還是一種必死的決心。
警察局,安風與安少闊別許久,終於又見面了。
安風在看到安少的第一眼,臉上明確地愣住了。
這還是那個他認識的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安少嗎?他的頭髮已經全掉光了,光着一顆腦袋,人更是瘦得不像樣子,眼睛深陷,下巴削尖,臉上沒有一點肉,就像一張皮搭在臉上。
此時他坐在輪椅上,腿上搭了一件毛毯,眼睛有些深濁,看到安風,他咧嘴巴笑了笑。
安風頓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這真的是安少嗎?
安風表示真的很懷疑。
“很吃驚嗎?”安少倒是顯得很平靜,他用很平靜的語氣問向安風。
“是很吃驚。”聲音還是那個聲音,這下安風不得不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安少。
曾經俊美無比,放蕩不羈的安少。
真是造化弄人啊!安風在心裡一陣感慨。
“你千方百計地想找我,不會是因爲想跟我敘舊吧?”安少呵呵地笑着,笑聲中一片諷刺和嘲弄。
安風在安少的對面坐下,視線一直停留在安少的臉上,他直接忽略掉安少話語中的諷刺,忽在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面,在這種情況下見面,你真的很會找地方,居然躲在警察局裡。如果不是爲了你那愚蠢的手下,你肯定不會讓我知道你在什麼地方。”
安少從不想見任何人,特別是他現在的這種情況,他討厭看到任何熟悉的人,特別是安風。
“不,你錯了。”安少冷哼一聲,“我不是爲了誰,實在是因爲看到你這麼辛苦地找我,動靜還弄得這麼大,兄弟一場,我覺得我還是露露面爲好。要不然你多着急啊!”
安風聽完呵呵地笑了。
這就是安少,明明不想見他,卻說得那麼理直氣壯。
“哥,化療很辛苦吧?”安風看着安少突然間問道。
“的確很辛苦。”安少很老實地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這難道你想試試不成?”
依舊還是伶牙俐齒,依舊是嘴巴上從不饒人。安風搖頭嘆息,都到這個時候,他還有什麼可狂妄的?
“哥,你都到這個地步,就彆嘴硬了,你把你手裡的股份給我,說不定我看在我們曾經是兄弟的份上,我還可以給你一條活路。”
安風最恨的是安少手裡的股份比他多,這是讓他無法忍受的。他固執地認爲他輸就輸在股份上。如果他的股份比安少多,依他的能力他一定會穩穩地坐在安氏集團總裁的位置上。
安少眼中的嘲意更濃了。
他怎麼還不明白,這其實根本就不是股份誰多誰少的問題,而是安風根本就不配當安氏集團總裁的位置。
“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安少很明白地對安風說道,“想從我手裡得到安氏,只怕你還沒有這個能耐。”
安風的臉色變了變。
這是赤果果的鄙視,輕視和蔑視。
他到底有什麼資格來輕視他?
安風不服氣,他絕對有理由不服氣。
“你哪裡比得過我?論手段,論能力,你哪一樣比得過我?憑什麼你要霸佔着那個位置?”
安風向安少發現出質問。
“這個問題不是早已經討論過了嗎?奶奶不是早就已經給你答案了嗎?你何必一直糾結這個問題呢?累不啊?”
安少是一臉的奇怪了,他向安風發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你…?!”安風的臉色變了又變,瞪着眼睛看着安少,一言不發。
安風突然改變了主意。他現在不希望安少死去,他要讓他看看,那些老傢伙們的決定是多麼的錯誤!
他要把生意做到國內去,他要重新開一個公司,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站在安少的面前,證明他比他強。
“醫生說你可以活多長時間?”安風突然問向安少。
“想看我死?只是恐怕讓你失望了。我想我可以活很久很久。”安少咧開嘴巴突然間笑了起來。
“跟我走,我會找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來爲你治病。”安風對安少說道。
安少在心裡怔了怔,像沒有聽清一樣,用手掏了掏耳朵,說,“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在說一遍。”
“我要請全世界最好的醫生爲你治病。”安風盯着安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你不是一直想我死嗎?”饒是安少再聰明,這時也有一些糊塗了,不明白安風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是想你死,而且很想很想,現在還想。可是我偏偏想讓你活着,我要打敗你,我要讓所有人都看見,我比你強,我要證明給那個老傢伙看,她的選擇就是一個錯誤。”
安風的臉上有猙獰,說到最後一個字,他幾乎是咬着牙齒說道。
“我覺得這裡很好。”安少沒有這個打算,他已經很累了,不想再折騰了。
更重要的一點,他不相信安風。
他絕對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晏晨還在等着他,奶奶還在等着他回去主持大局,他絕對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所以他一口拒絕。
“無事,我可以把最好的醫生請到這裡來。”安風無所謂,安少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
換作是他,他也不會這樣做。
“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安風看着安少,一個字一個字說道,說完不待安少說話,起身就向外走去。
安少有些莫明其妙,卻什麼也不說話。對安風的行事,他不理解。正如安風也不理解他一樣。
陸塵一直站在安少的後面,安風的話讓他倍覺的詫異,同時萬分的不解,這人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不過這不是重點。陸塵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安風最後的那一句話上,安風說,他一定不讓安少死。這纔是重點不是嗎?
只要他能把安少的病治好,陸塵就是給他擦鞋也願意。
哪怕是安風讓他去死,他毫不猶豫地立刻就答應。
安風走了,什麼也沒做,就走了。
黃明趕到警局時,剛好看到安風坐着車離開,他們擦車而過。
黃明停下車,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就向裡面衝去。
安少好好地坐在那裡。
黃明一直懸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他“撲通”一聲跪在安少的面前,雙手捂着臉就是一陣痛哭。
“哭什麼哭?老子還沒有死。給爺起來,看你的樣子爺眼疼。”安少惱了,擡腿就向黃明踢去。
力道很輕,他的腿上軟綿綿的,一絲力氣也沒有,踢在黃明的身上,黃明只是輕輕地晃了一下。
黃明不起,抱着安少的腿,依舊哭個不停,一邊哭一邊對安少說道:“安少,你罵我,使勁地踢我,是我錯了,我不該不聽你的話跑去看安心小姐。”
“給爺滾起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地像什麼樣子,爺的臉簡直被你丟盡了。滾,滾得遠遠的。”
安少的腿抽了幾次都沒有抽出來,現在他是真的怒了。
陸塵一看趕緊過來拽着黃明就向外走,走到門口,陸塵向着黃明就是一拳。
結結實實地砸在黃明的臉上。
黃明被打得頭一偏,他自知做錯了事情,不敢還手,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任由陸塵打。
陸塵指着黃明罵道:“你的腦袋被驢踢了還是讓門給夾扁了,居然惹了這麼大的麻煩。幸虧今天安少沒事,要不然的話,你死一百遍都抵不了你犯下的錯。”
黃明不吭聲,默默地低頭不說話。
陸塵看到黃明這個樣子,心中氣憤難平,他上午那一通電話是什麼意思,打算以死謝罪是不是?
“今天的帳,等回國以後再好好地跟你算。”陸塵不想說太多,狠狠地丟下一句話,轉身向屋裡走去。
“安少,要不要到牀上躺一會兒?”陸塵向安少說道。
安少搖頭,對陸塵說道:“待在屋裡太悶,推爺出去走走。”
黃明站在門口一直沒走,聽到安少這樣說,顧不得嘴角的疼痛,把臉上的淚水胡亂地擦了擦,趕緊衝了進來。
“安少,我推你。”
“滾。”安少一臉的嫌棄,“離爺遠一點,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趕緊給爺洗乾淨,從此不要再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打扮了,爺看着眼疼。”
黃明擡出去的腳步又退了回來,他看着手上的黑色印跡,訕訕地笑了笑,趕緊向洗手間跑去,一頓好洗。
陸塵推着安少出門。
已是初冬,樹葉早已經隨風落下,只剩下光禿禿的樹丫,在風中吱吱呀呀地發出聲響。
讓人無端生出幾分寒意來。
“冬天來了。”安少忽地感嘆一句。
“是啊!沒想到冬天來得這麼快。”陸塵也是一聲感慨。
自從去年小年出車禍到現在,安少和晏晨幾乎和醫院結了緣了,他們兩個人三頭兩頭就向醫院跑,特別是安少,這一住就是好幾個月。
安少抿着嘴巴不說話,視線看向東方。
心頭莫明又涌出一股狂躁。
這樣的日子什麼纔是一個頭?
安少把蓋在腿上的毛毯一下子扔在地上,手扶在輪椅上就要向起站。
“安少。”陸塵一聲驚呼,上手就要去扶安少。
安少一把打掉陸塵的手,斜着眼睛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陸塵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默默地站一旁,緊張地看着安少。
安少試着站了幾次,最後他終於站了起來,削瘦的身材在風中顯得是那樣的單薄,病服在他的身上是那樣的大,風吹得烈烈作響。
安少緩緩地向前跨了一步,又無力地坐在輪椅上。額頭上有一層密密的汗珠,他喘了一口氣,苦笑,心頭涌出一片悲哀來,他現在竟然虛弱的連站都快站不起來了,連走一步路都是那麼艱難。
他現在其實與廢人無異啊!
“回去,回去。”安少怒了,對着陸塵一陣怒喝。
陸塵的眼睛一陣發酸,他什麼也沒說,推着安少向回走,然後抱起安少。
安少現在很輕,一米八的身高,卻只有八十多斤,陸塵一把就抱了起來。他把安少輕輕地放在牀上,給安少蓋好被子。
“出去。”安少躺在牀上閉着眼睛冷冷地丟了兩個字。
陸塵看了一眼安少,嘴脣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一句聲音,他默默地離開,默默地站在門口靠在牆上發呆。
這種折磨什麼時候纔會結束呢?
陸塵看着灰濛濛的天,心裡像蒙了一層陰影,心情低落到極點。
屋裡傳來瓶子落地的聲音,陸塵沒動。
安少的心裡的難受,他想發泄,就讓他發泄吧,發出來就好了。
安少爬在牀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牀頭櫃上的花瓶被他打翻在地上,碎了一地,鮮花扔的滿地都是。
安少有一瞬間就想放棄。
他真的很難受,很難受。他覺得他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晏晨,晏晨。
安少的腦裡突然浮現晏晨的影子,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晏晨的名字。
老婆,我真的快要支撐不下去了。安少吃力地躺在牀上,眼睛看着房頂,嘴裡喃喃自語,有一滴淚水自眼角緩緩地滑落了下來。
晏晨此時正在睡夢,忽地她一下子驚醒了,心臟的位置突然毫無徵兆地痛了起來。
安少,是安少。
晏晨的捂着胸口喘了一口氣,一定是安少出了什麼事。
晏晨心裡一陣陣地難過,心裡沒有理由地揪成一團,撕心裂肺地疼,疼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肚子隱隱開始有些疼痛起來。
“寶貝,別搗蛋了,媽媽現在不舒服,你別跟着鬧了。”晏晨呼了一口氣,手撫在肚子上,輕輕地說道。
眼淚卻禁不住自眼角輕輕地落了下來。
------題外話------
今天是七夕,首先向大家說一聲情人節快樂,接着表示我有話說,今天向偶,說一聲情人節快樂的,會有表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