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其林謹遵陸恆川的指示,堅決不能認我們,趕緊把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得:“我就是,瞅着那一桌的人膽子挺大。”
絲巾女看了我和陸恆川一眼,笑了笑,轉頭就看向了米其林:“那就好。”
“那就好”?我怎麼咂摸着這話意思有點不對啊,這麼說不認識我們是好事兒?
雷婷婷擡起冰啤酒遮住了嘴,卻低聲跟我說道:“千樹,這個女的,確實是個死人,身上帶着屍氣,可是奇怪的是,屍氣竟然很新鮮。”
新鮮?人死的時間越長,屍氣應該就越陳腐,新鮮是個什麼情況,她都跟米其林廝混這麼久了,橫不能是新死的啊?
而且我是越來越好奇了,絲巾下面,到底擋着什麼東西?
我也用烤魷魚遮住自己的嘴問陸恆川:“死魚眼,剛纔你的話還沒說完,你不是相鬼相了嗎?看出啥來了?雷婷婷說帶着屍氣,這特麼的是個煞,還是個行屍啊?”
“都不是,”陸恆川淡淡的說道:“介於兩者之間。”
啥?行屍有實體,煞沒實體,介於兩者之間是什麼意思?
唐本初也忍不住問:“陸先生,一般來說,這是什麼情況?”
“這個女人命宮凹陷,肯定早已經命喪黃泉,這不用說,而她官祿宮有惡痣,意思是死也不是好死的,心裡必定有怨氣,財帛宮則是鼻尖高鼻樑低,主遇不上好丈夫,恐怕死因跟她丈夫多少還會扯上點關係,”
陸恆川說道:“福德宮削減無肉,也說明她一輩子沒享過什麼福,眼看是個早夭命,跟那個盧旺達的貴人命完全相反,可偏偏現在,她的準頭有了光色,泛紅潤,主生。也就是說,她有機會,重新做人。”
一般來說重新做人只能放在勞改犯失足女身上,這特麼的一個死人重新做人什麼意思,死而復生?
除了傳說之中被陰差給抓錯了,陽壽未盡打地府放回來的,我可還沒聽說過真正的死鬼能死而復生的!
雷婷婷皺起了眉頭來:“死人復生?那不就是行屍嗎?”
“沒那麼簡單,”陸恆川說道:“這個女的不一般。”
瞅他那個表情,貌似對這個女人很有興趣。
就算死鬼復生,那也得投胎從小孩兒開始做起,憑空死而復生,這特麼太扯了吧?鬼故事都不帶這麼編的!
唐本初都聽愣了,嘴裡一口羊肉好險沒掉到茶杯裡:“這麼說,她靠近這個胖叔叔,是爲了吸收陽氣啥的了?”
是倒是,可一般這種捉人吸精氣的,肯定撿福薄命火低的,找米其林算怎麼回事,好比大家吃排骨,都願意吃鮮嫩小肋排,誰啃豬尾巴去?沒肉又硬,大大划不來。
正這個時候,小虎過來了,有點狼狽:“剛纔嚇着你們啦!不好意思啦,爸爸讓我把這些給你們送過來,給你們壓壓驚。”
我趕忙說道:“壓什麼驚,你也別害怕,那幫人再來了,你上太清堂喊我,今天是他們跑得快,不然我揍不死他們,算他們家風水好。”
小虎一下就給笑了:“我知道小叔叔不會不管我們的,我們也不怕,開門做生意,哪兒有碰不到無賴的,反正商店街都是自己人,一吆喝起來,哪個鋪子吐他們一口也給淹死了。”
唐本初連連點頭:“小虎,你說得對,下次再有這事兒,你本初哥……”
小虎話沒說完,卻看向了那個絲巾女,表情有點猶疑。
我早看出來了,小孩兒眼睛乾淨,當初在縣醫院遇上的襲胸猥瑣男還是小虎第一個看見的呢,我扯過小虎就問:“你也瞧着這個女的不對勁兒是不是,你跟小叔叔說說,這女的是不是有啥詭異的地方?”
小虎知道我是幹這一行的,也沒藏着掖着:“是有點不對勁兒,不過也可能一人好一口,這個女的,口味真不正常,她,吃血。”
吃血?鴨血粉絲湯,血豆腐也都挺好吃的,有啥不對勁兒?
“不是,”小虎壓低了聲音:“她吃生血。”
臥槽,生血?我心裡當時就提起來了:“你看見了?”
小虎點了點頭,說這個女的跟那個胖子算得上是攤子上的常客,這一陣經常來,但是她吃的不多,一般來說都是胖子吃,就有一次,他們晚上提前給第二天的板面預備料,進了一盆豬血打算做血豆腐當澆頭。
那個圍着絲巾的女人一來,瞅着那一大盆血,眼神直勾勾的,跟特別想吃似得,板面老闆還以爲她愛吃血豆腐,答應明天給她留一份。
那個女的笑笑也沒說啥,可等到後來板面老闆出去給人送外賣了,小虎看攤子交班的時候,一進後廚,就看見那個女人拿了一個大碗,舀盆裡的腥氣四溢的血,跟喝紅糖水似得,大口大口往下灌,嘴邊都是血絲,瞅着別提多嚇人了。
小虎一看,一條獨腿沒撐住就給摔後廚了,那女的這才擡起頭來,把小虎給扶起來了,還問小虎,看見啥沒有。
小虎膽子都快嚇破了,可還是說,自己沒進門就摔了一跤,啥也沒看見,問那女的有啥事。
那女的沒說啥,自己就走出去了,但是表情挺滿足的。
而說來也巧,當天晚上,小虎就做了個夢,夢見他那啞巴娘回來了,跟他打手勢,比劃着,讓他千萬別靠近那個女人,危險。
“所以我也就沒敢太留心,也怕嚇住爸爸,沒多說,”小虎後怕似得摸摸脖子:“小叔叔,你說這是啥嗜好,腥氣吧唧的,好喝嗎?”
小虎的死鬼啞巴娘這是來了個警告,說明那女的還真不是什麼善茬。
正這會兒板面老闆喊小虎說烤串好了讓上菜,小虎答應了一聲就過去了,臨了來了一句:“小叔叔,我覺得這夢都是有預兆性的,咱們得聽勸,你也小心點吧。”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雖然大家都瞞着小虎他那啞巴孃的事情,可小虎肯定早就猜出來了。
“明明知道這是託夢,”雷婷婷也忍不住低聲說道:“小虎這孩子懂事兒的讓人心疼啊。”
陸恆川聽了這事兒,臉上的表情有點十拿九穩,顯然已經知道這個女的是什麼來路了,我問他他卻不肯說,說還不確定,讓我稍安勿躁。
燥你個頭。
這個時候往米其林他們桌子上一看,顯然米其林一緊張起來,嘴也停不下來,吧唧吧唧吃的飛快,絲巾女就耐心的瞅着米其林,看上去特別賢妻良母,不住讓米其林慢點吃,吃快了傷胃口。
而米其林一邊吃,一邊拼命的瞅我們,像是在等我們下一步是個什麼行動。
我看向了陸恆川。
還沒等陸恆川說話,米其林忽然站起來衝我嚷嚷了起來:“千樹,躲開!”
我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猛地側翻了一下,落在了桌子外三尺見方的地方,而掛在我腦袋上的夜燈幾乎同時就掉在了我坐的地方,啪的一下就給炸開了,玻璃碴子四濺,崩的到處都是。
我後背一下就給涼了,你娘,剛纔我要是稍微慢一點,是不是一下就給爆頭了?
“千樹,你沒事吧?”因爲夜燈是攤子上唯一的光源,滅了之後眼前一片漆黑,雷婷婷的聲音急切的響了起來:“傷着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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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說沒事,板面老闆的聲音也急急火火的響了起來:“咋,咋給出這事兒了,那燈一直挺穩妥的啊,李大師,真過意不去啊,讓你受驚啦!”
而板面老闆的話音未落,那個絲巾女的聲音,忽然涼颼颼的響了起來,聲音不大,卻特別滲人:“旺達,你不是說,你不認識他們嗎?”
臥槽,壞了,陸恆川千叮嚀萬囑咐,讓盧旺達千萬不能把我們給暴露出來……而那個絲巾女也跟米其林說好了,他們倆這事兒,誰也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