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鬼相,這小子能耐還挺大,活人看完還能看死人的。
“你也不要着急,”陸恆川接着說道:“明天你跟她約個地方,我們跟你去,但是你得記住了一點,別讓她知道,你已經開始懷疑她了,如果她問你爲什麼不對勁兒,你也千萬不能照實回答說你請人整治她,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米其林張了張嘴,像是在猶豫啥:“她不能是啥壞人吧?”
她人都不是,是什麼壞人,充其量也就是個惡鬼。
陸恆川撐着下巴說道:“這得看你的造化了,我問你,你最近這段時期,幹過什麼虧心事沒有?”
米其林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我也能作證,米其林根本不是這種人。
陸恆川顯然也在尋思,那個女人爲什麼來纏米其林,等米其林戰戰兢兢的走了,我看陸恆川沒動小龍蝦,就把他那一份給拿過來:“你怎麼不吃?”
“我從來不吃地攤上的東西。”
“你他媽的愛吃不吃,”我邊吃他那份邊問:“你給他看相,肯定看出什麼來了,說來聽聽。”
陸恆川沉吟了一下,答道:“這個人是個好人。”
你娘,這是什麼廢話,我五百年前就看出來了用你說。
陸恆川看見了我的白眼,接着就說道:“這個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命宮尤其寬大,不僅是長壽之相,還很容易獲得成功和財富,先天既足,後天有餘,肯定是積了福報的人家才能出這麼個人,按理說,這輩子應該是平安福順,不會遇上什麼變化,安享終老的相貌,一般來說,是罕見的貴人命。”
“沒錯。”雷婷婷也說道:“這個人福氣盈門,按說是最能抵擋邪氣的,陽氣又旺盛,加上跟千樹同齡的話,肯定也是大屬相,陰邪應該近不了身才對。”
先天的陽火是很重要的,有的人八字輕,福氣薄,就很容易撞上不乾淨的東西,晚上出門被嚇着啊,或者能看見那玩意兒什麼的。
可米其林不一樣,米其林的壽命濟爺小時候就給算過,盧旺達的大名還是濟爺給起的,說他陽火旺,名字裡再加日加大,是難得的多福多壽貴人命,讓我多跟他在一起,保管不會吃虧,可以說就算他去再危險的地方,也不會受連累。
“臥槽,這麼牛逼?”唐本初把龍蝦殼嘬的滋滋響:“那他一個貴人命,咋還能被纏上?”
“怪就怪在這裡,”陸恆川接着說道:“命宮寬厚,卻不平,主顛簸,人中夠長,卻浮起了黑線,主血光之災,甚至短命相,這個意思就是說,他本來平順的人生出現了一個突如其來的變故,這個變故來的兇,很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難怪陸先生問他最近是不是幹過什麼缺德事呢!”唐本初恍然大悟:“一個巴掌拍不響,這個要命的東西肯定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一個因果,是不是?”
這小子最近可能開竅了,竟然也能看出點頭肚,看來還能再搶救一下。
陸恆川點了點頭:“我本來想從他面相上看看他最近是不是做了惡事,卻沒看出來,可見他自己應該是問心無愧的,所以這個災禍本來就不該降到了他身上。”
難怪呢,人們常說“命裡遇貴人”,不是說對方的身份多牛逼,而是因爲這個人會給你帶來很大的幫助,米其林是個貴人命,那陸恆川要是給他幫了忙,加在了貴人身上的功德,那肯定能翻倍,我就知道這貨腹黑雞賊,小算盤打的啪啪響。
到了第二天我趕緊把“上頭”的事兒給辦完了,靜等着晚上去給死魚眼跑腿兒,同時我也對那個不露脖子的女人有點好奇,想知道那是個什麼貨。
米其林告訴我他還跟那個女人約在了板面老闆的攤子上,讓我到時候直接過去,我就上縣醫院把陸恆川接出來了,因爲那王八蛋的腿還是廢的,我特地還管小樑借了一個輪椅,把他推到了商店街上。
王德光本來也沒啥大事了,和唐本初一起也偷着從醫院溜達了出來看熱鬧,雷婷婷身爲專業人士當然也沒能少的了,華燈初上的時候,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就上了商店街。
這個時間段正是燒烤攤最熱鬧的時候,米其林那個龐大的身軀已經先出現在了燒烤攤上,只是身邊還是空無一人,想必那個女人還沒來。
他一瞅見我們來了,模樣跟要哭似得還想着上我們這裡來,結果陸恆川給了他個凌厲的眼神,他一瞅,想起來今天要跟我們假裝不認識,只好乖乖的坐在了椅子上,委屈巴巴的跟個小孩兒似得。
我瞅着他那麼大個塊兒卻長了個老鼠膽就想樂,不過既然要假裝不認識,我就也沒往那邊多看,一心一意點了幾瓶冰啤酒和烤串什麼的,板面老闆照顧我們,使喚小虎緊着我們上,這裡不光小龍蝦,烤茄子也是特色,我正吃着呢,唐本初忽然捅了我一下:“師父,你瞅,是不是那個?”
我叼着烤茄子轉了頭,還真看見一個女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米其林的身邊!
那個女人的模樣還真跟米其林說的一樣,清新淡雅的,一身衣服雖然像是幾十年前的款式,她一穿卻毫不違和,整個人跟水墨畫裡畫出來的一樣,跟米其林這樣的肉山坐在一起,簡直特別互補,絕對是個美女與野獸,襯托的更楚楚動人了。
而那個女人纖細修長的脖子上,也果然纏着一條絲巾,那個絲巾層層疊疊的,一絲脖子也看不見,只能看到下巴尖兒和鎖骨。
不是我說,米其林那模樣的,其實真心很難得到那種姿色女人的真愛,難怪就算知道那個女的有問題,也戀戀不捨的,這讓我忍不住爲他嘆了口氣。
米其林瞅見她悄無聲息的來了,先像是嚇了一跳,接着強作笑臉的讓板面老闆上東西,因爲他來得早,板面老闆當然是先給他烤好,立馬就上了,我一看點的都是些羊腿,雞扒啥葷腥東西,一點菜卷金針菇啥的小清新都沒有,估摸那女的愛吃肉。
要不說米其林心寬體胖呢,到了這個時候,瞅見吃又什麼都忘了,張開嘴大快朵頤,而那個女人拿起了羊腿,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不對!我眼尖,早看出來了,這個女人不是在吃,而是在舔!
臥槽,這是個什麼原理?
我越瞅越納悶,開始還覺得她是不是先嚐嘗味道,不知道那女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真的一口沒吃,只是一直伸着舌頭舔舐。
羊排,雞翅,羊肉串,都是隻舔不吃……
那丁香小蛇,靈活的跟個活蛇一樣,不知爲什麼,讓我後背浮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一反應,不行,自己瞅的有點高調,就趕緊把視線給轉回來了,一邊撕扯嘴裡的烤茄子,一邊小聲問陸恆川:“人你也見了,相出什麼卵沒有?”
陸恆川嘴角一勾:“是看出來了,她……”
結果他話沒說完,忽然米其林身邊那桌客人啤酒瓶子一扔鬧騰了起來,指着米其林的桌子就亂叫:“老闆,怎麼回事,老子先來的,你憑啥先給他們那一桌上?會做生意嗎,知不知道什麼叫先來後到!”
那一桌都是些個光頭金項鍊,一膀子橫肉,還有幾個在後心上紋了關二爺,猛虎下山,青龍出海啥的,大褲衩子上綁着鋥亮的皮帶,一瞅就難伺候。
板面老闆長期跟這種人打交道,趕緊就上來賠禮道歉,說是他們那一桌提前預定了,其實算是他們來的早的,並沒有加塞。
其中一個大漢不幹了,非說板面老闆不會做生意,一把將板面老闆給揪起來了:“我看你就是看不起我們大哥!”
板面老闆也是憨厚,申辯說確實是他們先來的,再說了,他也不認識那位大哥,咋能說看不起呢?
這話一出口更把那幫大漢給激了,桌子一掀,問板面老闆是不是故意講這話來羞辱他們大哥的,還不認識,打一頓就認識了。
這裡一鬧,小虎瘸着腿也趕過來了,連聲說爸爸不會說話,讓幾位多擔待,今天的燒烤算是他們家請了,讓幾個大漢消消氣。
別說,小虎這孩子還挺機靈,估計這些場面話是跟蜜姐學來的。
而那些大漢一瞅小虎那樣,是哈哈大笑,問小虎是不是來要飯的,還讓小虎伸着獨腿在地上跳個芭蕾舞,跳好了就放了他爸爸。
我拳頭頓時就給攥緊了,上商店街鬧事,當我們這些小商販好欺負是怎麼着,而還沒等我來得及反應,板面老闆泥人也有土性,一腦袋就衝到了那個鬧事大漢的肚子上:“恁們欺負俺就算了,不許欺負俺兒子!”
“河南的?井蓋省啊?難怪做買賣這麼不地道,還聽說你們家燒烤賣得好,誰知道你們賣的肉是耗子肉還是什麼肉?下了大煙殼子沒有?”
“就這攤子的本錢,也是偷井蓋積累來的吧?”那幫大漢本來就不是什麼正經人,一把就把板面老闆給掀翻了。
坐在旁邊的米其林哪兒忍得了這個,早呼哧一下站了起來,仗着那身坯子城牆似得往前面一擋:“你們別欺負人!本來就是我先來的,給我先上也是應該的,我看是你們加塞!告訴你們,我們家在縣城也有人!”
“哎呀,哪兒又來了個胖小子衝大頭?”爲首後背紋了青龍的大漢一肩膀掀過來:“你有人,他媽的認識青龍哥嗎?”
眼瞅着這邊要打起來,不少食客兜着烤串就跑了:“快走快走,這幫小混混不好惹,別把咱們也連累了!”
“真倒黴,就聽說燒烤攤上淨打架的,咋讓咱們給碰上了!”
一瞅這些人聞風喪膽的樣子,這幫混混倒是還挺得意,而沒等米其林回話,忽然一個人瞅見了米其林的女朋友,大喊一聲:“青龍哥,你瞅,你瞅這邊的女的,文文靜靜的,正是的你的菜啊!”
而那個青龍哥一瞅那絲巾子的女人,眼睛頓時賊亮賊亮的:“這妞不錯啊,咋眼神不好,跟了這麼個胖小子?”
說着就往絲巾女那湊:“妹子,瞅着你這打扮,估計是從鄉下新進縣城,沒啥靠山,才找了那個傻小子吧?算你今天運氣好,來,這頓燒烤你跟着哥吃,哥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男人!”
臥槽?調戲上絲巾女了!不作死就不會死,我索性把早攥緊了的拳頭收了起來,心說這下特麼有好戲看了。
而絲巾女瞅着那個青龍哥,卻像是有點厭煩,回頭就跟米其林說:“旺達,我沒胃口了,咱們走吧,這裡太亂了。”
米其林本來帶她就是想讓我們相看相看的,哪兒敢走啊,可他腦子慢又想不出什麼說辭,一下支支吾吾的:“這個……這個……”
“看那小子慫樣,他不敢走!他要真走了,我青龍哥能讓他好過!”青龍哥抄了一杯冰啤酒:“妹子,要不這樣,咱們走一個,這事兒我就不計較了,你這個妹子,我也認了,以後跟着我……”
絲巾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一雙黑漆漆的丹鳳眼掃到了青龍哥臉上,跟掛了霜似得,而青龍哥毫不自覺,伸手就要挑絲巾女的下巴,色眯眯的說:“你說大熱天的,你圍着個圍脖幹啥……”
一聽問這個,絲巾女反而露出了一個妖媚的笑容來:“你想知道的話,要不你就看看。”
青龍哥肯定覺得絲巾女這是紅果果的勾引他,立馬動手動腳要扯開絲巾女的絲巾,結果往絲巾裡頭這麼一瞅,他整個人就跟被雷給打了似得,一下就僵在了當地,旁邊他幾個小弟看見了,都愣了,小心翼翼的問:“哥,你這是咋啦?”
而青龍哥愣了幾秒之後,媽呀一聲,腳一軟仰面八叉的就倒在了地上,因爲驚駭過度,臉色又是煞白又是抽搐:“她……她……她……”
“她咋啦?”那幫小弟呼啦一下就把他給圍住了:“青龍哥,你可別嚇唬我們吶!”
“她是個……什麼玩意兒?”青龍哥一邊說着,我瞅見他的大褲衩子溼了一片,應該是尿出來了。
“臭婊子!”有個小弟是個愣頭青,上去衝着絲巾女就嚷:“你,你他媽的把我們大哥給怎麼樣了!”
絲巾女露出個奇異的笑容:“要不,你也看看?”
那個愣頭青都被絲巾女的笑容給震住了,這個時候,青龍哥早從地上爬起來了,顫顫巍巍的就喊:“跑……跑,那個女的,不是人!”
這一聲一下把衆人都給鎮住了,但是青龍哥一出聲,哪兒有敢不應的,那幫小弟們趕緊衆星捧月帶着青龍哥就跑了,只剩下了一灘尿。
米其林傻了眼:“這……這是……”
“沒事,”絲巾女竟然很溫和的跟米其林說道:“那幫人不是什麼正常人,你別放在心上,你還吃嗎?”
米其林不敢走啊,趕忙就坐下了:“吃!點了這麼多的東西,不吃太,太可惜了,老闆!”
板面老闆自然也給弄的莫名其妙的,一聽問纔回過神來:“啥事兒?”
這些都被那幾個人給糟蹋了,你,你再幫我上點新的來!”
說着,眼神不由自主的就漂到了我們桌子上,顯然是在求助。
我左右一瞅,別說,其他食客都走了,就剩下我們這一桌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絲巾女跟着米其林的眼神就看到了我們桌子上,盯着米其林:“怎麼,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