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墨把照片拿給覃亦殊看的時候,她都震驚了,因爲莫堃的眼神和平時看到的太不一樣,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人是他,而他看着的人卻是自己。
莫堃喜歡自己!覃亦殊從照片中得出了這個結論,爲什麼呢?她想不明白,因爲她和他的相處真的不多,難道是自己太遲鈍了?還是他隱藏的太好了?那這個背後傳播謠言的始作俑者想要幹什麼?
僅憑這些照片說明覃亦殊腳踏兩條船似乎說不過去,這更像是莫堃一個人的單戀,他們都想不明白,是爲了讓覃亦殊成爲衆矢之的嗎?還是爲了讓莫堃出醜?
週末的時候,莫堃來到了紀銘澤的家裡,當他踏進門的那一刻腦海裡閃過很多畫面,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自己在這裡生活過一樣。
“你先坐一會兒,我上去叫一下殊兒。”紀銘澤說完就上樓去了。
莫堃在沙發上坐下,看着這裡的佈置,總覺得自己是來過的,他閉上眼睛尋找腦海中閃現的畫面,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殊兒,莫堃來了,他有些話想要跟你單獨談談,我就在書房等着,你們談好了叫我。”
“可是,我有點害怕,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是真的不會處理感情的問題。
紀銘澤看着眼前這個單純的傻姑娘,耐心的安撫她:“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就聽着他說好了,他不會爲難你的,如果你回答不上來的話就給她看你畫的畫,轉移他的注意力好了,其他的我來處理。”
“真的可以這樣嗎?我怕他會傷心,要不你跟我一起下去吧,有你在我會安心一些。”她還是不想單獨面對莫堃,以前是不敢,現在是不想。
“如果是別人我肯定會幫你處理,可是他是莫堃,曾經救過你的命,我們要認真的對待他的感情,因爲我們的關係你不能接受他,但是必須正面迴應他,不然以後我們沒有辦法繼續做朋友了。”
“好吧,我知道了,我儘量不讓他傷心。”她磨磨蹭蹭的走下了樓梯。
莫堃聽到聲音擡起頭朝樓梯看去,穿着一身小碎花連衣裙的覃亦殊走了下來,低着頭像是認真的看着樓梯,抿着嘴似乎極力隱忍着什麼。
此時莫堃腦海裡浮現出覃亦殊歡快的跑下樓梯向自己張開雙手的畫面,他搖了搖頭努力分辨那一個是現實。
“堃,你回來啦!”
“莫堃,你來啦。”
這兩句話同時想起,同樣的聲音,不一樣的情緒,我是怎麼了?發生幻覺了嗎?莫堃用力的甩了甩頭,把腦海裡的畫面甩掉。
“嗯,有些話想要單獨對你說。”他按下心中的疑問,輕聲說着。
覃亦殊坐到他的旁邊的沙發上,給他到了一杯水遞給他,給自己也到了一杯水,喝了一小口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阿澤跟我說了,其實這件事情我沒怪你。”
她知道這不是他乾的,而且感情這種事情本身也很難控制,就像當初紀銘澤對她的好一樣。
“謝謝你能夠理解,但是我必須當面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因爲我的關係讓你被全校同學非議,我以爲我能隱藏的很好的,還是被別人發現了。”
他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般,低下了頭,無比後悔,但也無濟於事,覃亦殊看着他這個樣子有些不忍心,其實他也沒做錯什麼,當初還救了自己,她在此之前想好了的說辭全都忘了,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個勁的喝水。
“覃亦殊,我喜歡你。”他擡起頭看着她認真的說道。
“啊!?我知道,可是,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對不起。”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表白嚇到了,條件反射的說出了這些話,說完又有些後悔,不應該這麼直接的,應該說“你很好,應該值得更好的人!”可是後悔晚矣。
“沒關係,我只是想要告訴你而已,並不是想給你壓力,我知道紀銘澤對你很好,我沒有想要破壞你們的感情,我已經做好了把這份感情藏在心底的準備了,沒想到被別人察覺並且拍了下來。”
機會來了,她終於可以說出剛纔沒來得及說出來的話:“其實你很好,你和阿澤一樣優秀,你值得更好的人,我們還小,你別灰心啊。”
她自以爲這番話對莫堃是一種安慰,其實這是一種變相的傷害,這種好人卡傷害人於無形中,什麼都不說還好一些。
“如果,我是說如果沒有紀銘澤,你有沒有可能喜歡上我?”他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此時她真是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爲什麼要說和阿澤一樣優秀,好了吧,現在該怎麼回答?
她一緊張就喝水,此時水壺裡的水都被她喝完了,莫堃體貼的把自己的那杯水遞過去給她:“我這杯沒有喝,你喝吧。”
“沒事,我不渴,那個什麼,我給你畫了一幅畫,我去給你拿啊。”
“覃亦殊,剛纔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他執着的想要一個答案。
覃亦殊看着他那受傷的神態,於心不忍,心想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太過誠實吧,反正只是一個假設,就給他想要的答案吧,萬一再傷害他一次他抑鬱了就不好了。
“額,如果沒有阿澤,你又救過我的命,應該會有好感吧,畢竟你那麼優秀,長得也很帥不是嗎?呵呵……”
她真的盡力了,如果這樣的回答他都不滿意也沒有辦法。莫堃聽了這話心裡又充滿了希望,沒關係,自己可以等。
“謝謝你,覃亦殊。”
他突然的道謝搞得她有點摸不着頭緒,這又是爲了哪般?
“不客氣,我給你去拿畫過來啊。”
她趕緊跑上樓去叫紀銘澤,“阿澤,我們談好了,你把畫拿出來吧,我們一起下去。”
“好。”
其實他站在樓梯口偷聽了他們的談話,對於覃亦殊的回答他還是很滿意的。
紀銘澤把畫拿到了客廳,莫堃看到這幅畫後整個人都定住了,眼睛盯着畫裡的人一動不動,腦海裡像放電影一樣閃過他們一起生活的片段,他和覃亦殊一起生活在畫裡的這個家裡,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喂,莫堃,你怎麼了?”
紀銘澤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他都沒反應,只好推了他一下,他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啊!?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幅畫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也覺得熟悉嗎?其實這是在溫泉山莊我們住的那間房間,殊兒把自己的想象的家的場景加了進去,這幅畫就叫《家》。”
紀銘澤以爲他是覺得那間房間熟悉,就給他解釋了一下,其實他熟悉的何止房間。
“這樣啊,難怪了,這幅畫畫的真好,謝謝你,我很喜歡。”他對着覃亦殊說道。
“不客氣,都是應該的,你喜歡就好。”她看他很喜歡,心裡也很是高興。
“那我就把畫拿走了啊。”他不想繼續在這個地方呆着了,他怕自己再度失態。
“啊!?這就要走了嗎?我們還準備了火鍋要和你一起吃呢。”
紀銘澤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走,他想着既然都說清楚了,還是能做好朋友的啊,難道他怕大家尷尬嗎?
“下次吧,我外婆自己在家裡呢,我要回去給她做飯的。”
“好吧,那下次把外婆也接過來。”
莫堃拿着畫走了,回到家後他就把畫掛在了自己的房間裡,看着畫放任腦海裡的畫面閃現,持續的捕捉清晰的畫面,三個小時過去了,他把所有的畫面組合起來,居然是成年後的自己和覃亦殊帶着孩子一起去溫泉山莊度假,他們住的也是那間家庭房,畫中的場景真實的出現在了生活中,他們的感情很好,她笑的天真爛漫。
他疑惑了,這到底是不是真的?難懂以後他會和覃亦殊在一起嗎?還是這個畫面是另一個時空的自己,他想不明白就只能放在一邊。
新的一週開始,大家看到當事人沒有任何不和的跡象,校園裡的流言也慢慢的少了下來,他們都以爲這件事情不會再繼續擴大了,只要他們之間沒有誤會別人怎麼說都沒關係,畢竟不是真實存在的,再怎麼顛倒黑白也沒用。
可是緊接着覃亦殊爸媽離婚,她爸爸覃子聰和叔叔覃子良入獄的消息也傳了開來。大家都議論紛紛,各種各樣的言論充斥着整個校園,更有那好事的人問了丹城的親戚朋友也證實了覃亦殊家人的傳言是真的,這下真是徹底炸鍋了。
“想不到啊,看着覃亦殊挺乖巧的樣子,他爸爸和叔叔居然是勞改犯,我看啊,她說不定也有這樣的基因,大家都小心着點。”
“是啊,是啊,我聽說她爸媽還離婚了,肯定是她爸爸坐牢了,媽媽跟別人跑了。”
“我還聽說她們家重男輕女,全家人都不喜歡她,他爸爸在外面還包養了小三,想要生個兒子,她也挺可憐的。”
“她有什麼可憐的,被他們家人害了的纔可憐好嗎?而且她還腳踏兩條船,把紀銘澤和莫堃都耍得團團轉,真是有夠厲害的!”
“那你說紀銘澤和莫堃知不知道這些事情啊?不會是被她的表面給騙了吧。”
“等着瞧吧,他們倆知道了肯定都不喜歡她了,說不定紀銘澤還會甩了她,到時候就有好戲看咯!”
“學習好有什麼用呢?人品不好全都白搭,我爸媽說了勞改犯的孩子都不是什麼好人!”
……
這些或好奇的,或幸災樂禍的,或純粹看熱鬧的人的言論使得覃亦殊再一次成爲了輿論的中心,而這一次沒有人能幫得了她,事情發生的太快了,就連學校領導都關注這件事了,就算是紀銘澤和莫堃再有能耐也不能把所有人的嘴巴給封起來。
面對這些言論她百口莫辯,若是之前說她腳踏兩條船她還可以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這一次她做不到事不關己,因爲她家裡的事情是實實在在發生了的,她只能選擇沉默,而沉默使整件事情持續發酵。
面對全校師生的質疑和惡意的揣測,她再一次感覺到了這個社會對自己有深深的惡意,爲什麼學校裡的這些人要抓着自己不放?他們都沒事幹了嗎?都不用學習的嗎?整天就去調查別人的身世背景,然後攻擊他人!
這幾天夜裡覃亦殊都睡不好,她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浮現出同學們看她的眼神,憐憫的,厭惡的,幸災樂禍的,甚至還有惡毒的,她走到哪裡都能聽到那些冷嘲熱諷的語言,甚至連同宿舍的同學都開始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她無法爲自己辯解,即便是紀銘澤一直陪伴着,秦墨也說很多好話寬慰她,可是她仍然不能平復自己的心態。
她想不明白爲什麼自己不能徹底擺脫覃家那些人,都已經離開了,爲什麼還要受他們的影響,明明是他們犯的錯,爲什麼連自己都要受到懲罰?爲什麼?難道這一輩子都要在他們的陰影下生活嗎?如果真是這樣,她寧願離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