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鶻的情況很不樂觀,除焉耆、高昌,其他城池相繼淪陷,龜茲數日前被虎遼佔領,耶律彌勒執掌龜茲,拓拔野被迫退回焉耆。
汾州城、一間客棧。
“來壇汾酒。”
聲音很是簡潔、很乾脆,王盛芝順着客棧外面看去,他騎着一匹馬,馬是玉面青花驄,配着鮮明、嶄新的鞍具。
白衣緩緩停着酒杯,杯內還剩半杯汾酒,他看着馬背那俊俏的少年,他穿着件很薄的薄衫,嘴角帶着甜甜的笑意。
他的笑像春風般吹拂着仲夏的炎熱,他的笑像緩緩飛舞的桃花,若說沈漠的笑是沙漠,那他的笑就是江南春,他拿着一柄白銀吞口、黑鱉皮鞘、鑲着七顆翡翠的刀。
刀就像江南的碧水,像江南蓮花池輕輕劃過的漁船,像江南浣紗的俏麗姑娘,像寒山的誦佛聲,他帶着甜甜笑意看着王盛芝,看着她那驕陽般的眼睛,看着她提着的那一杆霸王槍。
他的手很白膩,像是乳白的湯汁,一錠銀子放到櫃檯,聲音像春季莫名揚起的春風般輕柔、舒適。
“五壇汾酒。”
他想喝酒,一個人能夠喝五壇汾酒,顯然他是要請白衣、沈漠、王盛蘭、拓拔骨兒喝酒。
王盛芝看着他,他是一個很俊俏的少年,鮮衣怒馬,年少多金?他穿着的薄衫是鮫綃,據說那種薄衫是南海的鮫人織就的,縱是萬金都不能買,他戴着翡翠玉佩,玉佩是淡紫色。
陽光透着那枚玉佩,顯得晶瑩剔透,透明得既像水晶,又像是女人的眼淚,隱約能夠看到鏤刻的芳香花朵,紫若煙霞、貴氣襲人,他就像那一枚玉佩,聚神秘、富貴、風雅於一身。
客棧的姑娘都愛慕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帶着一種飄忽曖昧的感覺,使人感到溫婉浪漫、率真可愛。
“在下鍛株,想請幾位朋友喝一罈酒。”
誰都沒有說話,掌櫃將五壇酒放到桌旁,王盛芝美麗的眼睛眨了眨,她看着鍛株的刀,她知道那一把刀?它就是碧玉刀。
鍛株將酒罈啓開,一股濃郁的酒香味撲鼻而來,汾酒是河東北路極富盛名的酒,汾酒工藝精湛,源遠流長,入口綿、落口甜,酒後淡淡餘香繚繞。
他替王盛芝斟一杯酒,再給拓拔骨兒斟一杯酒,他斟酒的姿勢像一副畫卷般,白衣端起他斟的汾酒,他能感到眼前酒和剛纔喝的汾酒不同。依舊是瑩澈透明、清香馥郁,卻冒着清洌的冷意。
沈漠笑着喝完他斟的汾酒,一股真勁流遍他的四肢百骸,他感到說不出的舒暢,他知道那是鍛株對汾酒做過手腳,應該是能夠驅熱的藥材。
“冰冰涼涼的,感覺渾身的燥熱都遠離!”
拓拔骨兒明亮的眼睛閃爍着,像是回鶻荒漠的星空,使人着迷,鍛株微微笑着,他笑得很詩文,很恬靜,像田園散文詩,使姑娘們趨之若鶩。
鍛株看着王盛芝,她有一種醉人的風韻,胸是那樣的挺拔,腰是那樣的纖細,雙腿是那樣的修長筆直,皮膚比綢緞都要光滑,王盛芝很美,特別是她的眼睛,就算是王盛芝照鏡看着自己都很心動。
他難道真的是看美女,自然是,除此他看得更多的是霸王槍,他是碧玉刀的主人,自然知道七種武器之一的霸王槍。
“鍛公子請坐吧!”
王盛芝臉蛋微紅,她拿着霸王槍站起身挨着小骨坐着,沈漠看着他的刀,笑道:“鍛兄的刀很有特色?”
鍛株沒來得及回話,客棧外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白衣淡然笑起來,王盛芝看着白衣,她知道來者不善,五嶽劍派一直都沒有出現!
該來的總要來的,白衣不想和五嶽劍派起衝突,他想到泰山派調查天門道人的死因。但總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束縛他,簡直是分身乏術,很多事情都只能夠他去做,任何人都幫不了他。
一個曼妙的姑娘踏進客棧,他挽着一個俊比再興,美若好女的男子,他身姿曼妙、極盡優雅,若是一個姑娘,肯定是國色天香,曼妙的姑娘拿着碧色細長的佩劍,襯得她愈加的美麗。
劍是碧水劍,人是華山派的嶽靈珊、林平之,嶽靈珊回眸喊道:“爹爹,娘,你們快點。”
緊接着踏進客棧的是儒雅公子嶽不羣,美婦甯中則,跟着就是一羣熟悉的身影,儼然是恆山派的姑娘們,領頭的是定逸、定閒兩位師太,白衣沒有看到鄭萼的身影,的確很是奇怪。
按照常理,鄭萼知道自己的消息肯定會聞訊趕來的,難道因爲自己連累到鄭萼,那是絕不可能的,恆山派都極其護短,何況鄭萼父親是南宋的刑部尚書。
他們踏進客棧,拐過角落來到客棧的廳堂,就看到白衣走來,客棧空氣很是緊張,恆山派、華山派都抽出長劍,滿臉皆是憤恨。
白衣微微笑着來到他們面前,朝他們拘禮道:“嶽掌門,定閒、定逸師太,你們若不着急殺我,不如坐下談談。”
嶽不羣看着方桌的碧玉刀鍛株、霸王槍王盛芝、圓月彎刀沈漠,他的臉色微白,他無意間得到白衣藏匿到威信鏢局的消息,就聯合五嶽劍派來尋找白衣,就是要血洗嵩山派的仇恨。
白衣感覺嶽不羣的府邸很深,以嶽不羣的聰明才智應該能夠猜到左冷禪的陰謀,何況那日宗仙檸將解藥交給的是嶽不羣的徒弟,他竟然全當沒有這一回事情,此事的確很蹊蹺。
他沒有懷疑嶽不羣,因爲他不相信嶽不羣會殘害華山派的弟子,他只是覺得蹊蹺,定逸師太暴怒地喝道:“孽障,你殘害我恆山派的弟子,老尼怎能夠饒你。”
定逸長劍劃圓,綿密見長,白衣能夠感到每一劍都蘊含着股陰柔力道,白衣雙指並着做劍,彈向定逸的佩劍,一股巧勁震退定逸。
“阿彌陀佛。”
一道佛語響起,誦佛的是儀態沉靜、面目慈祥、神定氣閒的定閒師太,定閒師太身爲恆山派的掌門,已然踏足先天武境。
“想必閣下就是定閒師太,師太!請聽晚輩一言。”
定閒師太旁的女尼姑喝道:“你殘害我恆山派的姐妹,五嶽劍派都有目共睹,難道你還想狡辯。”
“師太,五魔門隱隱要現江湖,我葉白衣自踏足江湖起就想替正道做一些事情,希望師太能夠聽晚輩一言,晚輩說完師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他繼續說道:“鄭萼姑娘是晚輩的好友,也是恆山派的弟子,鄭萼善良活潑,她的性情師太你也知道,若晚輩真是魔教的妖孽,難道鄭萼姑娘肯和我結交。”
“你莫要逞口舌之辨!鄭萼那小妮子都是受你矇騙的。”
定逸師太厲喝道,挺着佩劍就要上前,定閒急忙攔住她道:“佛主有好天之德,既然葉施展有話說,那就請講吧!”
甯中則看白衣清澈如水的眼睛凝視着她,神情很是複雜,紫霞秘笈是她讓白衣找的,誰能料到竟然是白衣盜取的,她的心很是不安。
“首先是天門道人死在岱宗如何的劍法下!敢問一句,誰敢肯定那是岱宗如何的劍法,難道就憑嵩山派的片面之詞。”
嶽靈珊美眸含着怒意,瞪着白衣道:“泰山派的玉璣子說是岱宗如何,難道還有錯嗎?”“玉璣子!既然如此,那我就讓諸位看看真的岱宗如何?他玉璣子能夠認識不?”
白衣施展北冥螺勁吸來牆角的一根枯竹枝,右手拿着枯竹枝斜指地面,左手五指屈指數數,從一數到五,握而成拳,再將拇指伸出,次而食指,五指全部舒展,屈拇指、屈食指,再屈中指,一劍挺出。
嶽靈珊尚未能夠反應過來,那一劍刺穿她喉嚨的玉環,那玉環緊貼着她白膩的肌膚,稍有不慎就死被劍氣貫穿喉嚨。
他收回枯竹枝,看着驚魂未定的嶽靈珊道:“靈珊姑娘,得罪!”
“師太,岱宗如何需經過複雜的計算,才能夠施展,泰山派唯有天門道人的師傅玉音子懂得岱宗如何?難道他玉璣子看傷勢就知道是岱宗如何?”
白衣看定閒師太沉默不語,繼續道:“左冷禪一直都想將五嶽劍派合併一派,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左冷禪想要大權獨握,自然要殺害天門道人的,衡山派劉正風一脈恆山派弟子都被左冷禪借魔教妖孽的事情掃除乾淨就是此理。”
“莫大先生閒雲野鶴,極不善經營衡山派,衡山派多是劉正風打理,劉正風既死,衡山派名存實亡,泰山派天門道人嫉惡如仇,性子剛烈,左冷禪想要合併五嶽,道長斷然不會同意的,晚輩覺得殺害天門道人的就是左冷禪。”
嶽不羣嘴角抽搐,冷笑道:“你有何憑證是左盟主所爲。”
“左冷禪是五嶽盟主,一方梟雄,我哪能夠拿到他的證據,但只要檢查天門道人的屍體定能夠查出蛛絲馬跡來,殺害天門道長的根本不是岱宗如何?玉璣子在說謊!”
白衣的聲音擲地有聲,恆山派、華山派看他說得如此胸有成竹、大氣凜然,都不敢有絲毫的懷疑,白衣繼續道:“嶽掌門、定閒師太,晚輩的話皆是肺腑之言,帕契薩王朝,就是我們俗稱的波斯明教智慧王來到中原,定會掀起腥風血雨,極樂宮、明教都蠢蠢欲動,我不希望和五嶽劍派爲敵,免得賊人坐收漁翁之利。”
白衣繼續道:“師太,嵩山派的事情都是左冷禪陷害我!那日五嶽劍派要殺晚輩,晚輩唯有奮起反抗,無意間傷害五嶽劍派的弟子,事後我將解藥送到嵩山,交到華山派弟子的手中,難道嶽掌門絲毫不知道此事。”
嶽不羣驚訝地喝道:“你說的都是真的?爲何嶽某絲毫不清楚此事。”
“華山派高根明,我委託人將解藥交給他的。”
嶽靈珊聽到高根明的名字,眼睛隱有霧氣,憤怒地嬌喝道:“高師哥都死了,死無對證,你愛怎麼說都行!”
白衣聽高根明已死,暗歎道:“五嶽劍派的事情撲朔迷離,我希望師太、嶽掌門能夠給晚輩一些事情,我一定交給你們一幅滿意的答卷。”
白衣沒有和嶽不羣爭鋒相對,也沒有詢問高根明的死因,無論是嶽不羣撒謊,還是嶽不羣根本不知道那晚的事情,目前他都不願意惹禍上身,也不能流露過多的感情。
有時候你躲避着禍害,禍害卻會來找你。
“根兒是被希夷劍殺死的,葉白衣,我知道你不能給我一個解釋,我希望你能夠查出誰是害死根兒的兇手。”甯中則挺着胸脯,眼眸含着一絲霧氣,白衣心中五味陳雜,事情越來越複雜,五嶽劍派這漩渦他會越陷越深。
“阿彌陀佛,佛說普度衆生,不捨一人,既然嶽夫人肯給施主一個機會,貧尼自然是希望施主能夠早日還自己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