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匆匆出了皇宮,下了臺階後,蘇淺眉立刻撇開耶律濬的手,疾步走到徐逸辰身邊,蹲下拉住他的手,滿眼的心疼輕聲道:“哥哥,你受苦了……”
一句話,讓徐逸辰忍不住紅了眼眶。之前受了那麼多罪,他沒有在李清雪面前露出一點點軟弱,可現在蘇淺眉的一句話,就讓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這些日子以來積攢的所有痛苦與絕望,煎熬與忍耐統統化作眼裡的兩抹晶瑩。
他以手輕輕爲蘇淺眉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鬢髮,嘴角微微張開卻一時找不到自己想要說什麼話,看見她就好了,只要她好好的,自己所受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看着徐逸辰將所有的委屈化爲一聲輕嘆,蘇淺眉的淚登時就落了下來,正待要說什麼,卻被耶律濬及時打斷了。
“靈兒,我們上車在說,不要在這裡多呆了。”
蘇淺眉知道耶律濬說的對,所以點點頭,推着徐逸辰到馬車跟前。
鬼目等將徐逸辰抱上馬車,衆人也都迅速上了馬車,往拓跋瑞的別院而去。
蘇淺眉和徐逸辰以及耶律濬坐在一輛馬車裡,徐逸辰整理着思路將遇見李清雪之後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些,只沒有說自己爲什麼會去找李清雪。
“你是因爲我纔去找她的,我知道,”蘇淺眉見徐逸辰將這些事情的原因故意省略,心裡的難過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尤其看着對方的樣子,她的心疼的幾乎不能呼吸,“她爲什麼要那樣對待你,你和她到底有什麼仇怨?”
耶律濬聽蘇淺眉說着,眼神也不由落在徐逸辰身上,這也他困惑的地方。
徐逸辰猶豫的看了一下耶律濬,想了想,低聲道:“在幾年前她向我表白,被我拒絕了,所以她一直耿耿於懷……”
蘇淺眉和耶律濬都一頓。
“哥哥是說李清雪喜歡你,被你拒絕後心裡一直記掛着這件事?所以藉着我找你來麼?”蘇淺眉眼角餘光掃了耶律濬一眼,暗中觀察着他的反應。
這個消息無疑是一顆重磅炸彈,李清雪一直是以癡戀耶律濬自居的,而自己包括耶律濬也都是這樣認爲的,現在卻出現了對方暗戀徐逸辰並且將他囚禁於身邊的事情,耶律濬會怎麼想呢?
徐逸辰眼眸閃出一抹複雜的神色,事到如今,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也無妨了,最起碼讓所有人再次看清楚李清雪的爲人。
“在大夏的時候,她就一直利用你來接近我,幾次三番的表達傾慕之情,無奈我對她並無特殊情愫,所以對她一直是疏離客氣,前不久我正在烏孫雲遊,忽然接到雲使者送來的你那枚牡丹玉佩,還有她的一封信,知道你被她困在西然,所以便匆忙趕來……”徐逸辰說到這裡頓住了,以後的事情基本上大家也知道了,自己被她困住了,靈兒得到了自由。
耶律濬的臉色陰沉無比,一言不發。
蘇淺眉看的出耶律濬此時的心情氣憤無比,處了氣憤,還有失望等複雜情緒。他對李清雪的感情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那份情是出自內心,曾溫馨了他很長的時光,他是個重情感的人,加上李清雪在他面前一直那麼溫柔癡情,讓他難以忘懷。
可是今日,不僅僅讓他看見了李清雪的虛僞狠辣,還讓他知道李清雪對他的感情一直是假的,她最愛的是徐逸辰,幾乎到了扭曲的地步,這對他的自尊來說,該是多大的打擊?!他一直都被李清雪欺騙着!
“李清雪在大夏的時候,一直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原來都是爲了接近徐公子而找的藉口,”耶律濬看蘇淺眉一臉關切看着自己,淡淡一笑,掩住內心的無比酸楚與難過,繼續道,“臨走之前還哭着要我多照顧你,現在看來這不過都是她的計策罷了,她知道我的性子,也知道我對這門親事很反感,她這樣做,只會讓我更不喜歡你--她愛的是辰,但是也不準備讓我好過,讓我只念着她的好……”
他的語氣忽然有了一種滄桑,自己之前的感情原來只是一個笑話!在李清雪眼裡,自己竟然是一個蠢到不能再蠢的武夫,一直被她牽着鼻子走!
蘇淺眉不由拉住耶律濬的手,鄭重地望着他輕聲安慰道:“好了,濬,一切都是過去了,我們現在不是很好麼?她的希望落空了……”
耶律濬緊緊攥住蘇淺眉的手,眼底濃烈的愛意肆意流淌,因爲徐逸辰在場,他不能盡情表露自己的情緒,只*溺地回了一句:“上天憐我,終沒有錯過你……”
蘇淺眉心裡更是感慨萬千,心裡對李清雪的認識更近了一步,這個女人獅子啊太不簡單了,她不喜歡濬,卻利用濬的感情,將他的感情世界控制着,霸佔着,寧可讓他備受煎熬,也要滿足自己的控制慾;對於徐逸辰,這個女人更是表現出了出乎意料的霸道心裡--她離瘋狂怕是不遠了。
原本以爲李清雪爲了讓耶律濬來西然,才設計了自己,將自己從大夏押送到西然,卻原來是爲了逼迫徐逸辰來西然,將他囚禁在她的身邊!那麼濬當時應該沒有得到李清雪的消息,而是因爲自己失蹤,他尋找到了蛛絲馬跡才起身到西然的?
自己被李清雪放出來,是徐逸辰以自己的自由爲代價換來的!
蘇淺眉轉頭看着徐逸辰的雙腿,努力用平靜的語氣低聲問道:“哥哥,你的腿……”
徐逸辰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大腿,苦笑一聲:“怕是廢了,連同武功一起廢了,她給我喝了一種藥,源於左唐門的毒藥,據說沒有解藥,而且也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不過沒什麼,這下我倒可以休息了,再不去遊山玩水了……”
他說到一半,擔心蘇淺眉會內疚,便立刻用了釋然的語氣輕柔地做着解釋。這一切後果自己之前已經知道,雖然難過,但是自己不後悔,爲了靈兒,自己的犧牲值得!
雖然他說的比較輕鬆,但是蘇淺眉的心卻像灌上鉛一樣沉重無比,徐逸辰爲了自己負出了怎樣的代價!雙腿殘廢,武功盡失,還有,從那狼藉的衣衫上看得出李清雪是怎麼的氣急敗壞,茶水潑,抓扯衣衫,只可憐他兩手怎敵一個瘋女人,他有沒有受更大的侮辱與委屈?自己不敢去猜測,更不敢去問,只怕會觸痛他內心那跟已經很脆弱的神經!
“我一定要讓你恢復,像從前那樣,若不如此,我一輩子也不會甘心--我絕不會放過李清雪這個瘋子!”蘇淺眉神色無比鄭重,對徐逸辰做出了承諾。
耶律濬稍稍用力握了我蘇淺眉,目光看了看她,又看向徐逸辰,眼底的欣賞與惺惺相惜分外明顯:“我會和靈兒一起幫你的,徐公子。”
徐逸辰有點不自然,靈兒和耶律濬和離了,他們的感情反而比從前更好了,自己既心酸又欣慰,不過,只要靈兒開心自己就心滿意足了,就這樣看着她幸福便好,自己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給她幸福了。
徐逸辰笑笑,算是迴應,但是他心裡知道自己的情況根本不樂觀,沒有解藥的毒藥想要解開,豈是容易的?
他努力撇開自己的事情,擡眸看着耶律濬問道:“剛纔那西然皇上話似乎很針對你,不知具體什麼原因?”
剛纔自己一言未發,但是整個局面自己看的清清楚楚,那西然皇上話裡帶着明顯的刺,雖然耶律濬帶着自己進了後宮不對,但是他動用了“造反”這個字眼,多半是有所指。
之所以耶律濬、拓跋瑞撤退這麼快,很明顯是被這個詞眼逼得,這個罪行實在是太大了,誰也承受不起。
耶律濬笑了笑,看了一眼窗外,若無其事地回道:“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不自信的人往往就是這樣,總擔心別人會威脅到他的位置,豈不知他所看重的位子,別人根本不屑一顧……”
“這個拓跋哲是傻子麼?你若是要皇位的話,還輪得到他來坐?他還是你向九千歲等力薦才做了皇上,現在他不僅不感恩,反而覺得你很礙眼,這樣的人簡直沒有良心。”蘇淺眉爲耶律濬抱不平,也爲他感到不值,費了不少心思將他推上皇位,現在竟然被對方用“造反”來形容!
“這件事是我欠考慮,不怪他,”耶律濬神色平靜地拍拍蘇淺眉的手背,今日的事情若是拓跋哲追究起來,的確是自己這一方沒理,“皇宮是他的地盤,我們一大幫人進去的確不對,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出來質問沒有錯,而且一個人施了好心,不要指望對方一定記得,何況對方是個皇上,你更不要指望他會感恩戴德記得你……”
只要不把自己當做眼中釘就是最大的獎賞了,這句話耶律濬沒有說出口,只要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拓跋哲對自己的不友好不僅僅是在皇位這個問題上,還有云姬的問題,這個自己很清楚。
自己剛來西然就發現雲姬和拓跋哲之間似乎有*,若自己不出現,可能雲姬現在就是拓跋哲的女人了,可偏偏自己不知道和雲姬的關係,爲了解救徐靈兒,出現在了西然,擾亂了拓跋哲的計劃。
即使自己對雲姬表明態度不會和她有結果,雲姬也一直堅持着,對拓跋哲的示好不予迴應,這求而不得的挫敗感都被拓跋哲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問題有些複雜,就是說,拓跋哲對自己的敵對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解決的,甚至不會有效解決,再估計得不樂觀一些,他遲早都會找自己的麻煩,只是不知道會以什麼藉口而已。
徐逸辰很有同感的點點頭:“那你要小心了,有句俗語叫‘功高震主’,你的名聲太大,對他來說是個威脅。”
耶律濬點點頭。
三人正說着,拓跋瑞的別院到了。
馬車一聽,耶律濬起身抱着徐逸辰出了馬車,交給前來接應的鬼目,有他抱着徐逸辰放在輪椅上。
此時,花夜、代掌門、秋月等也已經迎接出來,看見徐逸辰歸來都高興無比,彼此簇擁着進了府院。
蘇淺眉叫花夜和秋月去給徐逸辰梳洗收拾,她則拉住代掌門將他叫到一邊問詢有關徐逸辰所中的毒的情況。
“若是真的出自左唐門,那麼情況會複雜了,”代掌門眉頭鎖緊,泛出了爲難的神色,他看了蘇淺眉又看看一臉沉靜的耶律濬,嘆口氣,“這毒藥不是沒有解藥,是沒有辦法配置解藥,裡面的東西複雜之極,而且還涉及到了相生相剋,極難解除,我們一會兒半會根本沒有辦法,最好是找到這個方子的製造者,他在左唐門內,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製毒上,是一個難見的癡子。而且見到了他不見得就有救,徐公子中毒時間太久,從效果上看,恐怕……”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全力去幫他,哪怕部分地恢復,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放棄!”蘇淺眉心裡稍稍放鬆一點點,從代掌門的口中她知道不是絕對沒有希望,這就好!
“這幾天先讓他後恢復一嚇體力與精神,”耶律濬略一沉思,對蘇淺眉交代着,“經過這麼多天的折磨,他太疲憊、憔悴了,治療的最佳時間已過,也不差這幾天。”
蘇淺眉點點頭,表示同意耶律濬說的,徐逸辰需要一段日子好好的休息與恢復,尤其是精神這方面。
代掌門表示自己會收集這方面的信息,比如關於解藥的一些知識。
耶律濬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帶着蘇淺眉去看望徐逸辰。一路走,耶律濬對蘇淺眉說了自己的打算。
“明日我就去拜見高唐王,將這門親事退掉,然後我們先回水陽安定下來再商量徐公子的事情要怎麼解決,好麼?”他知道蘇淺眉是個急性子,心裡一定在想着要趕快幫助徐逸辰解決事情,可她現在是唐門的捕殺對象,對方正愁抓不住她,若是貿然前往南疆的話,無疑羊入虎口,所以要從長計議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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