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衫上還帶着屬於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龍涎清香,君默然將她背對着自己的身子扳了過來,伸手撫上她精緻的眉眼,聲音溫柔帶着無盡的寵溺,他說,阿漫,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蘇漫在心中暗歎口氣,低頭默不作聲,內心底卻因他的話泛起了滔天巨浪,不傷害麼,可是已經晚了呢,她早被那些過往的羞辱傷得體無完膚。
他卻不知她此時心底想法,仍舊自顧自的說着:“阿漫,你心底一直有我,所以才獨自一人尋來的對不對?”
蘇漫仍舊沒有回答,這答案彼此均心知肚明,只是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她又暗自嘆息一聲,卻不解對着他的溫柔,爲何自己的嘆息會是如此之多。
君默然又伸出手去,不顧她的掙扎,硬是霸道的將人往懷裡帶,感覺到她柔軟的身體,內心又燃起了簇簇火焰。
蘇漫一陣頭疼,卻推不開他纏在身上的雙手。
此刻身上只穿着裡衣,外面也不過披着他的長袍,怎麼看怎麼危險。
蘇漫被他按在懷裡一通狂吻,手腳都軟了下來,最後還是狠狠咬了一口君默然的舌頭他吃痛才驚呼着將人放開。
蘇漫小心擡起頭,對上他要吃人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出來,她扭頭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錦袍,扔給君默然。
“皇上還是穿回去吧,着涼了可不好。”
君默然氣惱,沒好氣道:“反正一會兒也是要脫的,麻煩。”
蘇漫臉一紅,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對於他話裡的意有所指視而不見。
君默然可沒打算輕易放棄,他琢磨着要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再將人吃幹抹淨,否則這漫漫長夜,如何能熬到天明。
蘇漫自是不知他心思,挪到乾草那處坐下,伸手慢慢轉動着火焰上的樹枝,不時會扭頭看他一眼。
火焰在參差的樹枝中燃燒出靈動的姿態,焰尖舞動,綻出縷縷幽藍,顫動的影子依依流過他的面龐,自眉心而下顎,交錯的光影遮蓋了眉間原本迫人的銳利,只留下虛幻的柔和景象。
蘇漫別開視線,壓下心底悸動,又覺得這樣沉默的氣氛有些不適,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君默然一直注意着她,此刻她垂下頭,火光正好映着她的側臉,近乎透明的陰影從睫毛下瞬間滑開,一對澄澈的眸子耀着火光,極是好看。
忽然想起昨日之事,他正了正心神,猶豫了片刻看向蘇漫,緩緩道:“阿漫,薛妃的事情跟你沒關係對不對?”
蘇漫聞言柔和的神色瞬間凌厲,眼底光芒在火光中漸漸熄滅,他知曉又想起他親手端着墮胎藥的那刻,只是過去他並不知今日,此時即便是後悔也無濟於事。
這樣的凌厲也只是維持了片刻,待她恢復淡然不過頃刻之間,蘇漫只是笑了笑,才道:“自然不是,我若要下手還會在這裡麼?況且那種失去孩子的痛苦,我比誰都要清楚,又怎狠得下心去殺別人的孩子。”
君默然心中一痛,終究不忍別過頭去,不敢對上那雙清澈的眸子。
“此事我也想知道呢,那個女人懷孕的消息也不過那麼幾個人知道,可見兇手的辦事效率。”其實她心底隱約懷疑那人也並非慧妃跟荷妃,只是猜不透那人這樣做的目的,陷害自己,最後能得到什麼好處?
太后本應該是最可疑之人,但她不會蠢到去利用薛如玉肚子裡的孩子,畢竟她同樣想要扶持她坐上後位,朝中大臣也沒有干涉後宮的必要,究竟是誰?
“我想兇手的目的是要離間我們之間的關係,可他或許沒料到結果適得其反。”
“不止,今日派來的兇手跟那夜的黑衣人也不是同一批人,你看倒像是誰能有如此能耐?”蘇漫轉過臉去看他。
君默然搖頭:“舅舅沒這麼大能耐,端王也不會,我若喪命在此處,他們誰也得不到好處,最後繼位的會是默希,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多此一舉。”
他想了想,又道:“阿漫可曾覺得那夜劫持你的黑衣人十分熟悉?”
蘇漫一驚,整顆心跟着怦怦跳了起來。
“我只是覺得看着那雙眼睛似曾相似罷了,或許在我們身邊的熟悉之人也說不定,況且他的武功絕對不在我之下,若非當夜衆人在場,你……”他止住了話,臉色變了幾變,似乎連自己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這麼想着,他突然挪到蘇漫身側,猛然用力將她拉入懷中:“有一件事,我想問,你要老實回答?”
什麼?
蘇漫心生警惕,臉色變了幾變。
他垂下頭,沉靜的目光投了下來,彷彿一張巨網,網眼裡鑲滿閃亮的鏡子,照得人無所遁形。
“若是我不曾那樣對你,你是否願意留在我身邊?”
蘇漫怔住,儘管已有準備,可仍怔住。
心底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就在前一刻,她以爲絕望之時,腦中最後閃過的容顏,清冷俊美,卻又冷漠無情。
“是因爲元瑾麼?”
熟悉的名字自他口中喊出,她彷彿聽見了有什麼碎裂了,疼得鮮明真切,那段青梅竹馬的歲月,策馬奔馳的快活,原來已經在生命中漸漸遠去,隨着歲月的沉澱,蒙上了一層又一層的輕紗,久遠到她無法追溯。
“你並不愛他,是麼?”他眼底有着熱切的期盼,目光灼灼。
“我……”
她緩一口氣,終究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撕裂一樣的痛,久久不散。
“我知道了。”他又用力將她抱緊,力氣大她喘息都困難,胸腔彷彿都被擠壓到變了形。
君默然低頭吻着她的額頭,心底那個莫名的空洞正被什麼一點點填滿。
蘇漫擡起頭去看他,鼻尖正好碰到他的下巴,那雙漆黑而載滿溫柔的目光正停留在她的臉上,這樣的溫柔寵溺是令人陌生的,雖然今日她已經不止一次在他眼中看到那樣的深情,可她仍舊想要抗拒。
同時又無法避免的想要靠近,自相矛盾着,如同此刻,只要一對上他的視線,便會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從他眼底能清晰的看到此刻眼中的迷戀,她甚至有些厭惡這樣的自己,他們的身份註定是敵人,即便她甘願爲臣,卻從未生過要捨棄一切的念頭。
他看出了她的遲疑和猶豫,低頭又狠狠將人吻住,在她迷醉時又在她耳邊一遍一遍呼喚她的名字。
罷了,她閉上眼,累得只想時間停止在此刻,彼此算計着,她和他又能拿出幾分真心?
他的深沉霸道,讓她無法抗拒。
她睜開眼睛望着他,深黑色的眸子裡縈繞着波瀾般的光芒,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她緩緩環住了他的背。
眼睫毛顫動了幾下,她清澈的眸子蒙上一層水霧,輕輕牽動了脣角,她想,若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什麼,那麼無法哭的時候她也不吝嗇笑。
這樣的致命的誘惑是他無法抵擋的,蘇漫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接近瘋狂的癡戀,於是她笑了,那樣的魅惑,那樣的勾魂,君默用嘶啞的聲音道:“以後不準這樣對別人笑,你的笑,會讓人瘋狂。”
她當然明白這句話的含義,當然,證明了這一切,笑,更是她的武器。
裡衣慢慢在他手中落下,旁邊火堆燃起的火焰跳動着,將山洞裡的寒氣驅散。
“阿漫”,低沉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一字一字,似在喉間玩味一番再吐出,接着是一聲低嘆,她的手被輕輕執起。
“你是我的。”溫熱溼潤的脣從她手背上輕輕滑過,一遍一遍。
蘇漫沒有動,甚至沒有恐懼,眼睫毛緩緩的合了下來,像極了扇子。
“說愛我,阿漫。”
“愛你。”閉上眼,輕輕勾起嘴角,到底是變了,那寵溺深情的眼神,無比體貼的溫柔,冷情如你,也有如此專注而讓人着迷的時刻。
“叫我的名字。”君默然得寸進尺。
“阿漫,張開眼睛看着我。”聲音越見低啞,緊貼着她的身體緊繃起來,此刻她醉眼迷離,白皙的臉龐映在跳躍的火光中,尋了一層緋紅,嬌豔欲滴。
慢慢張開眼,她的脣緩緩上揚,“嗯,我愛你,默然。”她的聲音越發甜膩,心頭卻浮上他此時的溫柔跟御書房中的血腥殘暴,笑容不自覺地加大,再加大……
他咬了她的脣,輕輕的,又緩緩放開,貼着她的額頭:“阿漫,當我的皇后如何?”
蘇漫笑了,魅惑衆生,輕輕用力將他的臉勾到面前,望入那深不見底的黑眸,此刻倒影出是自己那張絕色傾城的臉,然後學着他的樣子咬了咬他的脣,笑道:“皇后麼?皇上愛上阿漫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