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後,青謠和莫南弦之間,雖依舊形影不離,可還是和之前不同了。
青謠成了莫南弦的守護靈一般的存在,除非靈力高強者,否則無人能知曉她的存在。
這樣的變化讓兩人都很不習慣,而每當周圍有人開玩笑地要給莫南弦介紹年輕貌美的女生做女友時,青謠心中的那股憋悶,便愈發膨脹起來。
而莫南弦一開始還會好聲好氣地哄着,安慰她,可時間一久,莫南弦也懶得理她的神經質,她自己在一邊賭氣,而莫南弦沒事人似的,該幹嘛幹嘛,讓她又傷又痛。青謠邊生氣邊忍不住質疑,難道自己當初爲之犧牲的,就是這樣一個人嗎?
當青謠第一次發現莫南弦竟然聽從了家人的安排,去相親見了個女孩之後,她徹底爆發了。
“你不是說心中只有我嗎?不是說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哪怕人鬼殊途,也永不變心嗎!”
青謠眸中含淚,聲聲控訴聲聲悽苦。
“我有什麼辦法,家人逼得緊,我若是一輩子不結婚,父母該多麼傷心!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也該承擔屬於自己的責任!”
莫南弦心煩意亂地對她吼。
“哈哈哈哈!原來在你心裡,我永遠排在最後!大義面前,我要犧牲;父母面前,我要犧牲;輿論面前,我還是要犧牲!莫南弦,我終於看清楚了,自己所託非人,就當我們之間是一場夢,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吧!”
青謠失望至極,心灰意冷地說完這番話後,決然而去。
“青謠!”
莫南弦焦急地叫她,可是這一次,她沒有再回頭。
莫南弦心中隱隱升起了不安,可卻一如既往地認爲她只是在鬧小脾氣,沒過幾天,他們又會和好如初了,便沒有多想。
可卻沒想到,從那天起,他完全失去了她的消息,不論他如何用靈力尋找她的下落,都杳無音信。
莫南弦終於慌了。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他身爲通靈師的靈力,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消退,如今的他,就連鬼魂都幾乎看不到了。
“青謠,你在哪裡……”
莫南弦又一次無助地站在高處,眺望着遠方。恍然間他突然想起,這個等候的姿勢,青謠曾經那麼多次對他做過。可是每次他都以降服厲鬼爲理由,毫不猶豫地將她丟下。
在他看不到的背後,她期待的眼神,該是怎樣的悲涼?
一滴淚緩緩自他臉龐滑下,脣邊滿是苦澀的味道。
……現在,一切是否已經太遲?
……
在離莫南弦百里之外的小村落,竹林清幽,泉水叮咚,和煦的陽光映照在幽幽青苔之上,顯得靜謐而悠然。
青謠走在古老的青石板之上,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狀態,不由苦笑。
她以自己的生命做賭注,最後卻輸得一塌糊塗。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她微微擡頭看着明媚的陽光,一向鬱結的心,豁然開朗起來。
楚淮就隱居在這小村落的盡頭,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待她做出這個決定。
爲自己而活。
青謠腳步頓了頓,來到簡陋的茅草屋門前,輕輕叩響門扉。
“請進。”
楚淮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在看到青謠有些侷促的模樣後,他勾脣一笑,“你既然來了,便是已經想清楚了?”
“是。”
青謠的聲音很低,“我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楚淮一怔,進而苦笑。
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莫家固有的觀念,他本以爲莫南弦會是個例外,可是還是不盡如人意。
楚淮從懷中拿出那張契約,交給了青謠,“撕毀它,你就能復生了。而我們的契約關係也到此爲止。”
青謠眸光閃閃,鄭重地接過它,頓了頓,將它撕成了兩半。
隨着“嘶啦”的輕響,青謠的身體也逐漸飄了起來,她感到一陣眩暈,眨眼間,她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自己體內,此刻,正躺在牀上。
“謝謝你,一直替我保管身體。”
青謠看向緩緩走來的楚淮,低聲說。
楚淮笑笑,“我的任務完成了,你走吧。”
青謠點點頭,起身離開。
開門的瞬間,她忽然覺得一直陰霾的心情,恍然間明媚起來。
她不再是過去的青謠了,從獲得新生的那一刻起,她已經決定了,她的心要爲自己保留。正因爲愛情可貴,纔要託付給值得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