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還未西下,深淵谷裡早已灰暗無關。
鳥鳴鴉鴉,陰森恐怖。樹葉沙沙,黑影晃動。
一個山洞裡,火光忽明忽暗,巨大的人影倒映在山洞山壁,裡三層外三層的健壯男子守着洞中心的寶貝。
姬小小眉頭緊皺,初來乍到就遇到難題,出師不利啊!
希伯來躺在氣墊牀上,嘴裡咿咿呀呀不直叫喚什麼,豆大的汗珠如雨後春筍爭先恐後冒出,浸溼了一大片的牀單。
“怎麼樣了?”姬小小問隨行的軍醫。
軍醫拿下聽診器,道,“希伯來的情況很不好,心律不齊,時快時慢,五臟六腑急速衰弱,腦部好像還有異物存在,阻壓希伯來腦神經,以致他現在噩夢連連,還不能清醒。”
“腦中有異物,是腫瘤嗎?”
人腦是複雜而精妙,一點兒小傷小痛亦不可忽視。
軍醫搖了搖頭,肩膀耷拉下,道,“不清楚,具體原因,需要星城裡的醫療器械,在野外,什麼也沒有,屬下有心,也無能爲力,只能竭力全力保住希伯來的性命。”
姬小小嘆了一口氣。
“麻煩你了。”姬小小拍了拍軍醫的肩膀。
軍醫受寵若驚,連忙道,“是屬下的責任,星主不必這樣說。”
一連在山洞裡住了三天,第四天的豔陽中午,希伯來悠悠醒來。
“你醒了,身體怎麼樣了?”
出來救人,在路上耽擱許久,饒是鎮定如斯的姬小小,也不由得心急如焚起來。
希伯來扶着頭,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星主,我沒事了。”過了會兒,希伯來神采奕奕說道,“星主,我因禍得福,我記起來那天后的事情了。”
姬小小坐下來,全神貫注聽着希伯來侃侃而談。
“那天晚上,長蟲他們淹沒了木森將軍他們和黑暗星人,隨後長蟲全速追擊我,我當時因爲離得較遠,勉勉強強逃過一劫,但不幸從斜坡摔落。我記掛木森將軍他們的安危,咬着牙站起來,小心謹慎往回走,便看到長蟲們擡着木森將軍他們往空地的東邊而去。我想要救下木森將軍,可是我……我……。”
說着說着,希伯來掩面而起,泣不成聲。
姬小小不動聲色,面無表情。
先是逃奔多時,再是連夜趕路,又經歷一番心驚膽裂的你追我逃,希伯來定是疲憊不堪。摔落斜坡,忍痛忍疼,希伯來仍舊能堅持回到空地,打探消息,羽救木森,着實屬不易。
姬小小沒有過分苛責希伯來,一人之力終究有限。
哭了半晌,希伯來不好意思,窸窸窣窣擦乾眼淚。
“星主,我們走吧。”希伯來雄赳赳氣昂昂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看起來有種山崩地裂,背脊不彎的雄心壯氣。
姬小小坐着不動。
“星主。”希伯來又叫道,“星主,我有感覺,感覺木森將軍肯定還沒有死,木森將軍正等着我們。”
“不行。”姬小小拒絕道。
“爲什麼?”希伯來有些怒氣衝衝。
“因爲你,你的身體還不好,需要休息。”
傷員不上戰爭,能讓你上,是別無選擇。
“星主,我身體好了,沒事了,可以……。”
“閉嘴,讓你休息你就休息。”
姬小小吼了希伯來一句,拍拍屁股,出山洞曬曬太陽。
又過兩天,在軍醫的再三保證下,希伯來身體無恙,健康倍壯,姬小小才勉爲其難答應放行。
一行人收拾行囊,風風火火趕路。
殺巨型野獸,開荊棘道路,希伯來信心滿滿,帶領姬小小他們東拐西拐,來到一個小山丘的山腳下。
小山丘有兩百米左右,小樹草叢遍佈山上,唯有山頂與衆不同,禿了大塊。山腳下盡是大大小小的洞口,有的山洞深不見底,有的山洞滴滴答答,有的山洞……。
山洞千奇百怪,姬小小一行人選了兩個乾燥山洞作爲營地。
“希伯來,星主叫你。”
希伯來正和其他士兵熱火朝天劈柴火,咋然聽姬小小有要事找他,趕忙丟下手頭的工作,一溜煙地跑了。
“這小子,速度好快。”
“豈止是快,那體重更是輕。你們是不知道,他昏迷的時候,是我抱着他來回跑,嘖嘖,希伯來那小子看着壯實壯實的,抱在手裡,就像是女人的小蠻腰。”男人手掌環成一個小圈圈,“就這麼細,嚇了我一大跳。”
“真的?”
“當然是真的,搞得我現在我還……。”
“還怎麼了?不會是……。”
“兄弟,祝你幸福。”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們這羣人別見風就是雨,老子……老子,老子喜歡……。”
“我們知道你喜歡,喜歡那誰誰,是不是?”
“是。”所有人異口同聲道。
匆匆離開的希伯來不知道他的兄弟們拿他開玩笑,來到姬小小的帳篷,帳篷的拉鍊上鎖,希伯來躊蹴了許久,不知怎麼辦。
刺啦,就在希伯來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帳篷從內側拉開。
“希伯來,你來了。”
姬小小弓着身出來,臉上來留着汗水。
“星主。”希伯來道,“星主你找我?”
姬小小嗯了一聲,便走到涼爽的空地上,找了塊大石頭坐下。
“過來坐。”
希伯來坐在姬小小的旁邊。
“我這次找你過來,是想要確認一件事。”姬小小正色道,“長蟲和木森真的是在這個小山丘裡?”
希伯來鄭重其事點點頭。
“你是怎麼知道的?”
明明在森林附近的空地昏迷不醒了,他是怎麼知道長蟲長途跋涉,帶着木森他們來到了這座小山丘。
希伯來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希伯來。”
“是,星主。”希伯來身體一頓,自然回答道。
“說吧。”姬小小嘆聲道。
希伯來再三猶豫,纔開了口,“星主,我確實是在空地那裡邊昏迷了,不知道之後的事情。可是,重新踏足那裡,又經過一次的昏迷,我隱約能夠感受……不,是讀取長蟲的記憶,瞭解長蟲的想法,就好像我是它們的一員。”
長蟲的一員?
姬小小眼神幽暗,想法神鬼莫測。
“星主,我是不是……是不是被長蟲寄生了?”
希伯來雙臂環抱,戰戰兢兢,好似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蟲兒。
姬小小不可置否,好聲好氣安慰了希伯來幾句。
“星主,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希伯來悶悶不樂,垂着腦袋,無精打采。
姬小小揮了揮手,希伯來離開。
“安德拉。”姬小小忽然叫道。
“星主。”憑空出現一人。
“安德拉,明天行動之後,你帶一些人悄悄離開……。”
明天進入小山丘內部,姬小小有不好的預感。
……
整頓了一夜,姬小小開始真正行動。
“希伯來,由你帶路。”姬小小吩咐道。
希伯來應了聲是,率領大軍挑選一個洞口僅能容納一人的山洞。走入山洞,山洞陰冷潮溼,昏暗無光,嗚嗚的冷風呼嘯而至。
“這裡。”山洞內部同樣四通八達,沒有希伯來的這個指南針,姬小小他們鐵定迷路。
不知走了多久,姬小小一行人越過一個窄小的走道,面前頓時恍然開朗,一個又高又寬敞的山洞出現在眼前。
“這……。”
山洞裡,流淌奶白色的大河。
“這裡居然都是長蟲。”
山洞很高很大很深,山壁上攀爬長蟲,猶如流動的白色牆壁。
“小點聲。”姬小小囑咐道。
姬小小張目眺望,在長蟲的海洋裡努力搜尋木森他們的身影。
“星主,木森將軍……,等等,還有水淼將軍,在那裡。”希伯來的眼神比姬小小還好,一眼看到了木森他們。
姬小小順着希伯來的手指看去,在山洞的中央,一條巨大的白色長柱上,十來位人類男人下半身陷入長柱之內,那些昏迷不醒的人之中,就有姬小小他們辛苦尋找的木森和水淼。
“用生命探測器。”
天各一方,木森他們又一動不動,誰知他們魂歸故里沒有。
有人立即拿出生命探測器,沉穩地使用着。
“怎麼樣?”
“雖然心跳極慢,但還有生命特徵。”
姬小小擺了擺手,衆人放緩呼吸,融入周圍的環境中。
木森他們平安無事,不幸中的大幸。那麼問題來了,該怎麼在長蟲的巢穴裡,救出木森他們呢?
姬小小冥思苦想,仍舊想不出個好點子。
“星主,我有主意。”
希伯來此時在姬小小的的眼裡,那就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般的暖心存在。但當姬小小聽完希伯來所謂的辦法,姬小小的臉頓時沉下來了。
“你一個人去救?”
“是,我既然被長蟲寄生了,那我應該是它們的一員,我突然出現,它們應該不會攻擊我。”
“那只是你的猜測,你是不是被長蟲寄生了,沒有精密的檢測,誰也說不準,你……。”
希伯來沒閒工夫聽姬小小說教,趁姬小小稍不注意,撒丫子衝了出去。
“滴滴滴……。”
希伯來腳步頓住。
“滴滴……滴滴……。”長蟲開始有規律地叫喚,山壁上的長蟲紛紛落下。
希伯來不敢亂動,仍由長蟲爲所欲爲。過了一會兒,一股奶白色小水流涌向希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