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無所謂,可見,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拓跋軒一時被她堵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片刻,才從脣縫兒裡擠出一句,“放肆!”
迴應他的,是悠悠如風似的笑。
那女子不知何時,在他晃神的功夫,已然下了椅子,翩然而去。
纖細的身影,在這空茫茫的夜色裡,越發顯得渺小,彷彿一陣風掠過,便能把她吹走似得。
女子背對着他,丟下一句話,“皇若是什麼時候想好,終於打算讓我池家的血脈徹底在世間消失,歡迎隨時派人來取我性命。否則,皇便請回吧——”
話音隨着前廳的門緩緩合攏,戛然而止。
空曠的院子裡,剩下了拓跋軒一個人。
垂在身側的雙手握了又鬆開,拓跋軒心底一陣陣無力涌心頭,她怎麼敢,怎麼敢如此放肆!
偏偏,他還無法眼睛不眨一下,將她處死。
也許世間都被矇蔽,但事實真相,卻掌握在少數人手裡。作爲幕後推手,池家到底有沒有造反,他心裡一清二楚。
所以,那個讓池家的血脈徹底消失——
呵——
他長嘆了一口氣,仰頭望了眼夜幕明晃晃的月亮,脣角無奈的笑笑,之前怎麼不知道,這女人如此牙尖嘴利?一句句話,具是往人心戳。
罷了。
臨走前,深深回頭看了一眼,他動手,將院子的木門合攏。
似乎,從未來過。
大總管還等在跟拓跋軒分開的地方,恭恭敬敬,如一根木雕,見到拓跋軒走過來,臉一喜,忙迎去。
“皇,您回來啦,您瞧這夜色深了,要不要回寢宮休息?”
拓跋軒此時一掃之前臉的陰霾,擺了擺手,“去御書房,批奏摺!”
說罷,昂首闊步,腳步輕鬆的負手率先走了。
留下大總管愣了愣,這皇是怎麼了?方纔還是一副臉色陰沉的要下雨的模樣,這會兒,又晴轉多雲了?
他搖搖頭,快步跟,只心道:帝王的心思,不是他們這些奴才能猜透的-
日升月落,又迎來新的一天。
和煦的陽光透過窗紗,照了滿室。
蘇葵睏倦的掀開眼簾,下一秒,臉色沉下。
“誰允許你進來的?”
這人,指的自然是靠在桌前,手握着話本的男人。臉戴着狼頭面具,不是孟知安,還能有誰?
聽到聲音,孟知安放下話本兒,答非所問,“醒了?”
蘇葵抿脣,“什麼時候過來的?”在她房裡待了多久,甚至,看了多久——
看來,十六十七,雖然名義是保護她,但背地裡,卻從不間斷的向孟知安傳遞自己的消息。
聽出她聲音裡的不虞,孟知安笑了笑,踱步到她身邊,垂眸凝視她,笑着問道:“生氣了?”
說完發現,剛醒來,裡衣略顯凌亂,從衣服裡滑出的一塊玉佩,瑩潤的墨玉,雕刻着龍鳳糾纏。以他的視力,甚至可以看到,在玉佩的一角,雕刻了一個十分小的“孟”字。
她還帶着——
自己都沒有發現脣角的笑一直沒有停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