脣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他提腳踏進去。
然後愣住了。
院子裡,一女子一襲青色素衣,赤着一雙在月色下有些慘白的腳,悠閒的躺在杏樹下,閉目哼着聽不懂的小曲兒,旋律隨意輕鬆,那雙腳十分可愛的微微隨着節奏搖晃。
前廳的方點了兩盞燈籠,也是顏色剝落的不像樣子,但從那裡頭散發出來的澄黃燭光,令人心情十分安靜。
整個院子裡只點了這兩盞燈,散發着幽微的光亮。
拓跋軒眼神閃了閃,定定望着月色下那張素白的小臉,隱約覺得有幾分眼熟。
也許是女子太過悠閒,拓跋軒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此時也忘了自己是一國之主,萬人之,是個權勢滔天的人。
他在原地愣愣站了一會兒。
大概他的眼神太過露骨,蘇葵懶懶打了個哈欠,緩緩擡眼,循着眼神望過去,而後愣住。
拓跋軒?
只看了一眼,眸子微垂,蘇葵不動聲色的掩飾住眼底的譏諷,那麼悠悠然的躺在樹下,動也沒動。
拓跋軒此時心底已經掀起驚天巨浪了。
一開始女子閉着雙眼,他只是覺得眼熟,當她睜開雙眼時,拓跋軒驚了。
池盞??
這個他曾經懷着無數目的寵了很長時間的女人,在計劃落成之後,將她打入了冷宮。
已經兩年沒有見過了吧?現在再看,只覺得變化天翻地覆。
在印象裡,池盞一直是個柔柔弱弱,看向他時,眼裡全是綿綿情意的女子。弱不禁風是對她最真實的寫照,他不是不知道池盞曾經已有未婚夫,但思及她是池家最受寵的女兒。拓跋軒還是力排衆議將她接了進宮,大肆奉賞。
這樣的女子,是一朵柔弱的兔絲花。一旦無人照看澆水,很快會因爲失去養分,而枯萎死去。
拓跋軒本以爲她早已經死在冷宮,變成一抔黃土。
他知道她是無辜的,是朝變革的犧牲品。但,那又如何呢?成大事者,其總會有犧牲一些無辜的人,這都是每個朝代,必然發生的事情。
是以,拓跋軒從不曾後悔,甚至以他的那些光輝事蹟爲豪。因爲,現在的大魏,是他一個人的!
然,兩年後再見,發現她不僅活的好好的,還變得如此——
不將他放在眼裡。
是恨他嗎?
思及此,薄脣緊抿,感覺自己作爲皇帝的尊嚴被挑釁了。
他盯着她,冷聲道:“怎麼?見到朕,爲何不行禮?”
聞言,蘇葵掀起眼簾掃了他一眼,淡色的脣輕啓,“行禮?皇,您擡頭看看,這裡是哪裡。”
冷宮,他自己走進來的,自然一清二楚。
被她的話問的不明所以,拓跋軒眉頭皺成一塊肉疙瘩,“這裡是哪裡跟你面聖需要行禮有必然關係?池盞,傳聞池家家教極好,依朕今夜所見,不過爾爾。”
他不說還好,一說,蘇葵不怒反笑。
“噗嗤——”一笑,眼裡曼譏諷,語氣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皇,您大概貴人多忘事,池家滿族,除了我,早被您下令斬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