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稷被她這麼一反問,整個人懵住了!
他自懂事開始,便是尊貴的太子殿下,身邊的人都唯唯諾諾,何曾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
在她成了他太子妃之前,他便看過她的畫像。
前天拜天地的時候,他曾偷偷藉着拜下的那一刻,瞄到她嬌美精緻的臉龐,此時的她即便沒塗任何胭脂,素面朝天,仍是美得動人。
只是沒想到空有一副好皮囊,說話一點兒分寸都沒有!
“你閉嘴——”他惱怒伸手,還沒來得及罵多半句,手上的傷口讓他痛得呲牙裂齒,再也開不了口。
郝悠瞧得真切,連忙問:“你的手怎麼了?”
慕容稷脾氣衝,大聲:“廢話!當然是受傷!都是你!害得朕……我難受死了!”
郝悠微微皺眉,實在很不喜歡他說話的暴躁口吻。
瞥見他的衣衫上似乎隱約有血跡,做不到不理他,只好開口:“妾身幫你看看吧。”
這裡除了他便只有她,此去蜀地只剩兩人相依爲命。
至親至疏是夫妻,把關係打好,對彼此的未來都有好處。
慕容稷冷哼一下,將手一橫,遞到她的面前。
“快點!痛死了!”
郝悠闇自翻白眼,伸手輕輕撩起他的衣襬,見他的胳膊上包着白色綁帶,此刻已經染上了新鮮的血跡,明顯是傷口又裂開滲血了。
郝悠雖是女孩子,養在深閨不輕易出門。
可她有一個喜歡爬樹翻牆的哥哥,小時候受傷不敢被嚴厲的孃親知道,便偷偷跑來她的房裡,讓妹妹幫他包紮傷口,還得爲他保密。
這樣的經歷多了,郝悠多少積累了一些弄傷口的經驗。
“你身上有金瘡藥嗎?其他傷藥?”
慕容稷沒好氣嘀咕:“我身上怎麼會有那些東西!小鄧子呢?讓他去傳太醫——”
說了一半,意識到了什麼,他沉默了下來。
郝悠自顧自打開大包袱,很快找到了大哥送她的藥包,小心拆開,看到三瓶金瘡藥。
拿出一瓶,爲他滲血的傷口敷上一些,然後重新找了乾淨的紗布,爲他包紮好。
那是鋒利刀劍滑過的皮肉纔有的傷口,她看得很真切。
想來寧王逼宮的那個晚上,他應該也曾命懸一線過。
慕容稷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只有你一人跟我南下蜀地嗎?”
郝悠答:“還有一個叫小鄧子的內侍。”
他聞言,嘴角冷冷扯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反正你我還沒圓房,我寫一封休書給你,你回郡王府去吧。”
郝悠微愣,看着他暗沉的神色,輕咬下脣。
“你活不了,妾身也會活不下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我已是夫妻,妾身的命運拴在你的身上。即便有休書,妾身也回不去了。”
他是寧王的眼中釘,肉中刺。她是他的皇后,是他的妻,寧王必定“恨屋及烏”厭惡她。
慕容稷似笑非笑搖頭,低聲:“你倒也聰明。只可惜,自古紅顏多薄命。”
“胡說!”郝悠沒好氣瞪他一眼,道:“只要活着,就有一線希望。我是一個不會對噩運屈服的人!”
少年驚訝揚了揚眉,又再度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