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二哥的包公是假的。我和薛倩的張龍趙虎也是假的。這個內幕我們知道,但是楊齊卻不知道。
他極爲驚訝的看着我們兩個把包公罵了個狗血淋頭,而包公卻不敢還嘴。過了好一會,才唯唯諾諾的說道:“你們兩個……你們怎麼能以下犯上?”
包二哥咧了咧嘴,勉強笑道:“他們在和本官說笑。說笑而已。”
我也不知道楊齊是真信了還是假信了。不過他也露出個假得要命的笑容來,恭維道:“大人沒有官架子,禮賢下士,與民同樂,真是令人欽佩。”
隨後,戲臺上就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呂先生捅了捅我,說道:“趙虎,你倒是去啊。”
我愣了一下,問道:“去幹什麼?”
呂先生瞪了瞪眼,說道:“包大人不是讓你去抓楊魯嗎?”
我小聲的嘀咕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那傢伙能殺了自己的老爹,肯定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死了之後能夠享受香火,恐怕也有些手段。我們兩個這一去,怕是就回不來了。”
薛倩轉了轉眼珠,向包二哥鞠了一躬,說道:“那楊魯武藝高強,我們兩個恐怕對付不了他。我們希望展護衛和我們一塊去。”
薛倩這話一出口,我聽到遠處的黑影裡面傳來了一陣笑聲。依稀可辨,是花旦的聲音。
我心想:“今天我們三個人算是把這齣戲給做足了。”
薛倩無非是想要呂先生和我們一塊去。然而包二哥卻猶豫了。他說道:“如果把展護衛派去了,誰來保護我?”
我一聽這話,心中大罵不已,原來這傢伙打的是這個鬼主意。
這時候,呂先生向我們兩個笑道:“我查看過楊魯的實力,並不怎麼樣,你們兩個完全應付得來,安心去吧。”
我和薛倩對視了一眼,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了。
我們從戲臺上面跳下來。向判官廟走去。而圍在戲臺周圍看熱鬧的衆鬼紛紛吵嚷着跟在我們身後。
我現在做了道士,見慣了小鬼。對這種場面總算有些免疫力。不過,這些小鬼魚龍混雜,沒準裡面就有一兩個想要害我的,實在不能不防。想到這裡,我把大刀從背上解了下來,提在了手裡面。
那些小鬼對我的大刀並不畏懼,估計知道這把刀不是來對付他們的。我和薛倩明明是孤身兩人,去抓判官。被衆小鬼這樣簇擁着一鬧,居然有了聲勢浩大的感覺。
過一會到了判官廟,如果楊魯怕了我們的聲勢浩大,那我們就可以順利的將他帶走了。如果他要強硬到底,那我們只能在衆鬼面前丟人了。
這些小鬼,很擅長起鬨,卻不會給官差幫忙。
時間不長,我們走到了判官廟。薛倩掏出蠟燭,分給了我一隻。
我們兩個嘆了口氣,端着蠟燭走進去了。
昨天晚上我已經來過一次這個地方。對腳下的地獄已經有了防備。只不過,夜色中看來,那些泥塑的小鬼仍然很可怖。
等我們走到大殿門口的時候。我和薛倩都停住了腳步。我想了想,說道:“判官,我們兩個前來拜訪你了。”
裡面傳來一個疲憊的聲音:“你們是要給我伸冤了嗎?”
我一聽這話,心裡面就覺得有些奇怪了:“他殺了自己的父親,而且做了高官,能有什麼冤屈?何必要別人給他伸冤?可是在昨天,我們要帶走包二哥的時候,他也確實跪在地上,請我們斷案。”
我嘆了口氣,如實說道:“令尊把你告到了包大人那裡。如果你有罪,我們會懲治你。如果你有冤,我們會幫你昭雪。是非曲直,你跟着我們走一趟,當堂辯駁,自然就清楚了。”
衆鬼在我身後起鬨:“是啊,跟着官老爺走一趟吧。有什麼話,咱們去戲臺子上說。也好讓鄉親們看看熱鬧。”
楊魯冷笑了一聲,忽然暴怒道:“你們都給我滾出去。”緊接着,大殿裡面傳來了一陣煞氣,猛地向外面吹出來了。
我和薛倩站在最前面,首當其中。感覺這陣風裡面像是藏着刀子一樣,刮在人的臉上生疼生疼的。
我們兩個趕快退到了旁邊,避開了這股煞氣。而我們身後的小鬼則沒有那麼幸運了。他們怪叫一聲,紛紛退出了判官廟。
煞氣很快就停歇了。隨後傳來楊魯的聲音:“兩位,剛纔多有得罪,還望海涵。請你們進來說吧。”
我和薛倩對視了一眼,就走到屋子裡面去了。
我們手中的蠟燭早就被吹滅了,可是我們跨進大殿的那一刻,供臺上的長明燈忽然自行燃燒起來。青幽幽的火光,照的人有些心悸。
我看見一道黑色的人影站在供臺前面,背對着我們。這大概就是楊魯了。
薛倩乾笑了一聲,說道:“剛纔我們和你說話,感覺你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咱們誰也不要難爲誰,跟着我們走一趟,怎麼樣?”
楊魯轉過身來,慢慢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能跟你們去。”
我一聽這話,心裡面馬上就開始盤算。我加上大刀,能不能鬥得過他?
我還沒有盤算出來,就聽見他繼續說道:“我不離開這裡,並非有意刁難兩位,而是我實在出不了這一間判官廟。”
我們一聽這話,奇道:“你的意思是說。你被人囚禁在這小廟裡面了?”
楊魯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我說道:“這可奇了。我還以爲你在這裡享受香火,快活的很呢。”
楊魯苦笑一聲:“恐怕我的父親也是這麼想的。如今他將我告到了包大人那裡,也罷,凡事總要有個了斷。”
他衝我們抱了抱拳:“兩位,我無法離開這裡,所以請你們代我勸說包大人,讓他來我這裡辦案。”
我和薛倩自然馬上答應了。像是逃跑一般離開了這裡。
等我們跨出判官廟門口的時候,發現外面黑壓壓不知道多少小鬼在等着我們。他們見我們兩手空空,沒有將判官帶出來,頓時像是過節一樣,奔走相告,叫嚷着說道:“判官不肯來,官老爺欺軟怕硬不敢抓。”
小鬼們一呼百應,聲音在周圍來回的飄蕩着。
我和薛倩雖然明知道事實不是這樣,可是心裡面仍然覺得有些灰頭土臉。
等我們從戲班子旁邊經過的時候。花旦向我們握了握拳,比着口型說道:“別灰心,我支持你們。”
我寧願她假裝沒有看見我們兩個。現在實在是丟臉丟盡了。
等我們回到戲臺上的時候,包二哥小心翼翼的問我們:“你們兩個不敢抓判官?”
薛倩正沒好氣,脫口而出:“放屁,是那小子來不了。”
楊齊驚恐的看着我們:“這也是在說笑?”
包二哥乾笑了一聲,說道:“是啊。我們在說笑。”
呂先生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說道:“楊魯呆在判官廟裡面,不是在享受香火。而是被囚禁了。他沒有辦法走出判官廟,或者說,他沒有辦法走出那間大殿。”
呂先生驚訝的說道:“是誰囚禁了他?是當初建廟的那些人嗎?”
我搖了搖頭,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楊魯對於弒父之類的事,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不過他還算配合,願意和楊齊當堂對質。只不過,我們得去判官廟了。”
包二哥猶豫着說道:“他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在廟裡面設下了伏兵,要把我們一網打盡?”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他有必要這麼做嗎?咱們走吧,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