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銅面具將他襯托得威武霸氣,一襲黑色狐裘大氅,震懾八面,駕着彪悍的汗血寶馬,麒麟王就那麼肆無忌憚地闖入了圍獵場。
大曆位於南邊天氣自然比位於北方的大名的氣候要來得暖和許多,初春暖意融融,空氣中都隱隱流轉着一股新春的氣息,可這位麒麟王一進場,身上那股子冷肅的氣息硬生生地在這春暖花開的美景中糅雜進了一種肅殺的霸氣。
他的出現無疑最是吸引衆人的目光,大家紛紛猜測他的那副青面獠牙的面具的來歷。
“聽聞,麒麟王麾下有精兵二十萬,騎兵三十萬,他一個人手中就握了大名將近半數的兵力,爲了更彰顯他的威武,震懾所有敵人,他特意命人打造了這面青銅面具。”
“聽聞,麒麟王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但名氣卻震撼大名上下,只因他戰功顯赫,連大名王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但他卻在一次戰役中傷了臉,聽說毀了容才造了這青銅面具來遮住那張被毀的厲害的臉。”
“傳聞……”
細碎的聲音不絕於耳,蘇瑾瑜抿嘴一笑,關於這位神秘麒麟王的傳聞極多,興許傳聞將人神化了,可她在邊關那次見到的麒麟王似乎沒有傳聞中那般強大得令人望而生畏的震撼感。
“奇怪了,麒麟王都來了,怎麼不見歐陽烈?”蘇鶴駿坐在馬上,伸手搭眉遠眺,“話說這個麒麟王也夠囂張,到哪裡都跟着一隊人馬。”
蘇鶴廷則皺眉,“麒麟王單槍匹馬進京,他那三十萬騎兵可都在邊境集結,瞧那樣子哪裡像是來談和聯姻,倒像是來宣戰的。”
蘇瑾瑜問了句,“他明明有實力攻打大名,爲何忽然前來求和聯姻?”在邊疆她可是見識了麒麟王的列陣騎兵的威力,她在軍校時學過古代的戰略戰術,可真在戰場見識到時才明白那是一種足以震天撼地的場面,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也只有親臨其境時才能感同身受。
這話,難倒了兩位哥哥。
想了會兒,蘇鶴駿一拍手道,“我明白了,定是我們蘇家軍的威名遠播,他被震懾到了,爲免生靈塗炭,他願放下屠刀與我們大曆握手言和。”
此話一出,蘇瑾瑜和蘇鶴廷一臉黑沉。
“二哥,小心牛皮吹破了……”蘇瑾瑜搖頭,轉身朝自己的帳篷走去。
蘇鶴駿喊道,“三妹,二哥哪裡吹牛皮了,你不也瞧見了那天二哥衝鋒陷陣的威武霸氣,那可一點都不輸給那個神麼狗屁麒麟王!”
“二哥……”蘇瑾瑜停住腳步轉過頭道。
“恩?”蘇鶴駿瞧着她,“三妹,你也覺得二哥霸氣吧?”
蘇瑾瑜瞧着他,正色道,“要以德服人。”
蘇鶴駿一臉的哀怨,“三妹,你好打擊人……”
蘇鶴廷不打算與這個笨蛋二弟多費脣舌,免得被人笑話了去,默默地轉身。
……
程榮慶和李松鶴站在不遠處瞧着蘇家三兄妹,程榮慶瞧見蘇瑾瑜時,眼裡露出一抹恨,蘇瑾瑜你果然和獨孤傲早就勾搭上了,給我戴了綠帽子還反過來構陷靖國侯府,弄得如今自己這般狼狽。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程兄打算何時下手?”李松鶴眯了眯眼,盯着林家的帳篷,他想不到蘇瑾瑜竟然真的治好了林嫣兒的臉,方纔瞧見時他還以爲見到了鬼!
“圍獵開始的時候,那時大家都在前方看錶演,沒人會注意到這裡。”程榮慶只想着要蘇瑾瑜臣服在自己的身下,想着她哀婉曲迎時的姿態,他便渾身熱血沸騰。
想起在街上時蘇家兄妹對自己的輕蔑的態度,還有自己遭受的屈辱,李松鶴這次是惡向膽邊生,他笑得陰冷,“那等程兄享受夠了,就將她交給我!”在西北一角,守衛最爲鬆懈,偶爾有一兩隻猛獸漏網,而正巧遇上了蘇瑾瑜單獨出現在那裡被猛獸撕咬而亡,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眼裡露出了狠毒的目光,當然如果能搭上個林嫣兒就再好不過了。
……
林嫣兒照着蘇瑾瑜的法子用兩瓶藥膏來塗臉,過了將近半個月,她左臉上的疤痕漸漸褪去,肌膚彷如新生,摸上去竟然比之前的還要順滑。
驚喜之餘,她也心存感激,戴上了禮物隨着侍從和婢女一起去蘇瑾瑜的帳篷。
“瑾瑜。”林嫣兒進了帳篷,蘇瑾瑜正坐在銅鏡前,梳理長髮,瞧見她來了放下手中的木梳站了起來。
“你的臉,美了許多呢。”蘇瑾瑜拉着她的手,瞧了瞧,“恩,比以前更美了,只怕這會兒出去不少公子都要盯着瞧呢。”
林嫣兒紅了臉,這麼一瞧,更是肌膚嬌媚,她嗔道,“你又笑話我了,我不過是一棄婦……”話到這裡,她停頓住,擡頭瞧了蘇瑾瑜一眼,連忙道歉,“瞧我這張笨嘴,瑾瑜我今兒是來答謝你的,我瞧你上回喜歡吃醉月樓,天香樓的小點,就買了些給送來,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各種口味都買了一樣。”
說着,她讓婢女遞上了托盤放在了案几上,拉着蘇瑾瑜坐下,一個個打開,“你每樣都試試,那個好吃我就去給你再買回來!”
蘇瑾瑜瞧了瞧,“天吶,你這是將天香樓,醉月樓的美食小點都搬到我的帳篷裡了吧。”她捲起袖子伸出手拿了一塊放進嘴裡,那爽滑,甜膩的感覺瞬間充滿了舌尖,“恩,好好吃哦……你也吃一個。”
林嫣兒張嘴吃了一個,含糊道,“你喜歡就好。”
蘇瑾瑜瞧了她一眼,“陳氏這次沒與你同來?”
“恩。”林嫣兒倒也覺得輕鬆了不少,“母親她最近吃不下東西,日漸消瘦了不少,請了大夫說要讓她靜養,這次便沒跟着來。”
蘇瑾瑜邊吃邊偷笑,那陳氏吃了不少乞丐丸,估摸着沒修養個十天半個月的是難以再進食了,至少也無法像以前那樣胡吃海吃。
“今晚,我就在你的帳篷睡着吧。”蘇瑾瑜似乎不經意間道,“一會兒狩獵要開始了,白天那麼興奮地觀看狩獵,晚上我就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天。”
“好啊,我其實在這樣的地方也睡不着呢。有你陪着我也安心點。”林嫣兒完全不多想隨即點頭表示贊同。
……
沒一會兒,帳篷外便響起了震天的鑼鼓聲。
蘇瑾瑜帶着林嫣兒出了帳篷,兩人攜手朝蘇夫人的帳篷而去。
蘇夫人正在裡面睡得沉,蘇瑾瑜吩咐侍衛和婢女好生伺候着,便去給太夫人請安。
太夫人和二房早就去了看臺,觀看狩獵的開場儀式。
皇帝特設恩典爲蘇家準備了一處最適合觀看的座位,張氏便拉着太夫人帶上兒子女兒,早早地霸了位置邊吃糕點邊等候着,絲毫也沒有要支會蘇夫人一聲的意思。
“哎呀,瑾瑜啊,你瞧這前面點的看座不多,後面的倒是有,不如你選後面的吧。”張氏佔着皇帝給大房的位置,卻讓蘇瑾瑜去和後面的人擠位置。
“老爺和公子們還有小姐在邊關拼了命得來的恩典,她們倒是佔得理所當然。”連翹瞧着張氏那一臉的得意,心裡就來氣。
林嫣兒納悶,低聲問道,“瑾瑜,這是誰啊?”這般無禮。
“我二叔一家。”蘇瑾瑜道,“不理她們,我們到後面去。”
兩人剛落座,山藥就到了蘇瑾瑜身邊,彎腰低聲道,“小姐,方纔我瞧見程家的二小姐和杜瑞雪在那邊與其他的官家小姐們在編排小姐,那話可難聽了。”
蘇瑾瑜淡淡笑了,“隨她們去。我讓你辦的事兒,你可都辦好了?”
“恩。”山藥從懷裡取出了一枚香囊,“果然不出小姐所料,李松鶴方纔趁着大家都往前去觀看狩獵開場時,偷偷溜進帳篷將這樣東西放進了小姐的衣物中。”
蘇瑾瑜看了一眼,“你知道怎麼做了?”她故意讓山藥支走守衛,爲的就是等李松鶴上鉤。他果然沒讓自己失望,真自動送上門了。
“是!”山藥點頭,退下。
這時,陸陸續續有各家小姐上到了看臺上。
蘇瑾瑜這邊是靠近南邊的看臺專爲各世族大家的夫人們與千金小姐而設的看座,北面是大名特使的看座,麒麟王依舊是一身黑色錦服,端坐在位首,看向場地,他身邊是幾位侍從,其中一位蘇瑾瑜認得,正是王齊魯。
皇帝與衆位妃子的看臺位於正中,她的目光往上,遠遠地瞧見了皇帝威儀而坐,他的下位是嫡長子太子上官祁,三皇子上官睿,五皇子上官坤。而後是各朝中大臣,依照品階而坐,再往下則是各家的公子,爲首的是獨孤傲,依舊一襲白衣如雪,他身邊是林衡東,蘇瑾瑜瞧了幾個後纔在最下面看到了哥哥們。
杜皇后一襲火紅的錦服,頭戴鳳冠,國母的威儀流露,在她身邊依次分別坐着陳貴妃,蕭淑妃,李賢妃。這四大家族的代表,再往下就是各宮嬪妃,而後是公主。
蘇瑾瑜暗自笑了,這等級劃分還挺森嚴,蘇家無論戰功如何顯赫,卻依舊無法與有百年世家根基的家族相提並論。
這就是大曆國,一個以氏族根基論地位高低的國家。而大名國則與之相反,是一個以軍功論高低的國家。
……
杜瑞雪和程素然也一起走了上來,各家千金都刻意避開了蘇瑾瑜和林嫣兒的身邊,落座後便各自結成伴兒,私語聲切切。
“你瞧,那人就是蘇瑾瑜,聽說她當初可是一紙休書將靖國侯的世子爺給休了呢!”
“就她還休夫?我看是被人休了吧,一個棄婦還有臉在那裡坐着,換我早就羞得沒臉見人了。”
“哼,你當她的臉皮子薄啊,聽說她在邊關可與一名異族男子打得火熱呢,都到了私定終身的地步了呢。”
“嘖嘖,臉皮還真厚呢,這邊剛剛被休,那邊就勾搭上了別的男人,還真夠不知廉恥的!”
“你瞧,在她身邊坐着的是林家的小姐林嫣兒,聽聞她也是被李府休了回了孃家,聽聞她們兩個如今可是好友呢,果然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閒言碎語不絕於耳,林嫣兒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她低頭,抹眼淚。
“怎麼,難受了?”蘇瑾瑜問道。
林嫣兒搖頭,“只是覺得大家都是女人,爲何要彼此爲難。”
“她們自認爲高人一等,自然不屑與同情兩字。”蘇瑾瑜笑得有些狡黠,“要不要給她們點苦頭嚐嚐?”
“啊?”林嫣兒吃驚地看着她。
“等會兒,給你看場好戲!”蘇瑾瑜嘿嘿地笑了笑,便不再開口。
……
這時,前方空蕩蕩的場地上,響起了一陣激昂的鼓樂聲。
放眼看去,一羣騎着馬兒的騎兵進了表演場地,先是馬術表演,而後是鼓樂隊奏響了開幕的第一聲。隨後,皇帝站了起來,一旁的公公宣佈今年初春的狩獵開始。
一聲號角過後,皇子們和各家的公子都紛紛下了看臺去了各自的馬廄,牽出馬匹,翻身上了馬背,一旁的侍從遞上弓箭,他們整裝待發,準備出發狩獵。
這時,一襲戰馬衝進了狩獵場,黑色的大氅極爲現眼,更讓人驚愕的是,在麒麟王坐騎旁邊出現的那隻金色的犬,足以與獅虎媲美的體型與毛髮,令人望而生畏。
“天啊,那只是什麼,怎地這般可怕!”
“可不是,我們都從未見過那般可怕的禽獸,莫非是老虎,可瞧着比老虎還兇猛的模樣,說像獅子又比獅子個頭還大,也不知究竟是何怪物了。”
“嘖嘖,你瞧那嘴張大了跟血盆大口一般,真真太嚇人了。”
衆人議論紛紛,蘇瑾瑜卻雙眼只盯着那頭怪物瞧,她心裡那個叫一個激動啊,這些眼拙的傢伙,哪裡會懂得這可是一頭純種的藏獒啊!這要放現代就算是有錢也買不到,還得靠緣分!
不得不說,麒麟王的確是夠氣派,一出場就拉出這麼一頭足以與獅虎想匹敵的純種藏獒,那氣勢與魄力硬生生地將其他家公子,甚至是皇子們都比下去了。
蘇鶴駿也在狩獵人員之列,他瞧了瞧麒麟王的那頭猛犬,再瞧瞧自家的那頭黑不溜秋的獵犬,頓時有種壓抑感。
“你瞧見歐陽烈了嗎?”蘇鶴廷駕馬靠近,四下看了看,“我怎麼都沒在特使隊伍裡瞧見他。”
“不知……”蘇鶴駿搖頭。
這時,獨孤傲駕馬一襲白衣進了場,他身邊跟着黑色的身形矯健的藏獒,與麒麟王的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上官祁一襲紫衣,駕馬領在最前頭,遠遠地瞧見這兩人,冷哼了聲,駕馬朝前而去。李德海帶着一小羣宮人緊隨其後。
“麒麟王倒是好生威風,領着金毛神犬便進了場。”獨孤傲駕馬靠近他,兩頭神犬彼此弓起身子,一副敵對仇視隨時蓄勢待發的姿態。
麒麟王淡淡笑了笑,那聲音彷彿有着穿透力,從面具下輕輕傳了過來,“獨孤公子別來無恙,不知今日究竟誰勝誰負?”
“比過才知道!”獨孤傲拉緊繮繩,目光越過他的肩膀,投向了南邊的看臺,目光流轉間,帶過一抹溫柔。
麒麟王轉頭也看向南邊的看頭,隨後點了點頭,“好,那本王就拭目以待了!”
兩人駕馬入了人流,卻始終是最醒目的那一對。
蘇瑾瑜遠遠地瞧見了,忍不住暗自腹誹,這兩人倒是挺有愛的。
蘇芙蓉瞧見了,心裡那個叫一個激動,拉着張氏道,“娘,剛纔獨孤公子往我這裡瞧了,他是是看到我了。”
林氏忍不住嘲笑,“二小姐,你娘之前可說了獨孤公子的眼神有問題,你敢肯定他看得見你?”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張氏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了林氏一眼,“管好你自己的女兒吧!”
林氏才懶得與她鬥嘴,便拉着自家女兒的手道,“芙月,你可千萬要擦亮眼睛,別像某些個人,瞧走了眼。”
“林氏,你這是在指桑罵槐嗎?”張氏怒氣衝衝轉頭再次瞪着她。
林氏用袖子遮掩住嘴角的嘲諷,眼裡卻露出了無辜的眼神,眨了眨眼道,“咦,我有說誰嗎?”
“你……”張氏還想着罵人,一旁的太夫人聽不下去了,出聲道,“夠了,你們兩個能給我消停些嗎,沒得整日裡折騰,沒得讓人笑話了去,且瞧瞧自個兒的女兒,都比你們懂事許多。”太夫人甚是要面子,這次出門蘇芙蓉和蘇芙月倒是學會了不少的禮儀,無論從走路坐姿而言,都是有了大家閨秀的風範,她身邊又有兩位從宮裡出來的嬤嬤在一旁指點着,她頓時有了種高人一等的感覺,正得意時不曾想這兩人還在後方鬥着,沒得落了她的臉面。
張氏和林氏被數落了一番,只得不再言語。
……
場間休息時,蘇瑾瑜和林嫣兒便帶着到了樹下休息,林嫣兒不解,“瑾瑜,爲什麼我們不去看臺休息,要到這裡來?”
蘇瑾瑜瞧着杜瑞雪和程素然領着一羣人朝這裡走來,她抿嘴道,“請君入甕。”
林嫣兒依舊不懂,這時一陣奚落聲傳來。
“哎呀,兩位還真是臭味相投,哦不,應該說是趣味相投。”程素然見到林嫣兒的臉,原本是猙獰得如同鬼一般,當時她還覺得安慰,至少有人比自己還慘,被夫家休了還毀了容,可如今瞧見林嫣兒的臉恢復得比之前的還好,再想想自己的臉,她頓時恨得直咬牙。
杜瑞雪對蘇瑾瑜還帶着一絲的畏懼,之前被她暗地裡整的太厲害了,連上官紫嫣都被她惡整得躲在宮裡不敢出來見人。
“五十步笑百步,程小姐,你這莫非是在影射你們這一行人?”蘇瑾瑜眨了眨眼,對着林嫣兒道,“如今瞧瞧,也難怪程小姐有剛纔那一番的感慨,果然是醜人多作怪,感同身受了。”
“蘇瑾瑜你敢嘲笑我!”程素然想不到蘇瑾瑜變得這般伶牙俐齒。
蘇瑾瑜瞪了她一眼,“怎地,你還想打我不成,方纔你在看臺上就在我背後多議論,我倒要看看當着我的面你還能扯出什麼鬼話來,小心鬼話說多了遭老天懲罰!”
“呵呵,我當你能說出什麼驚天話語,原來是這般可笑的言語,老天爺要懲罰也是懲罰你這個不知羞恥,到處勾引……”她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從天而降一隻只黑色的蟲子,如雨般紛紛落在了她們的臉上,頓時引得在場的人驚叫連連。
杜瑞雪甚至都沒發現這些蟲子是怎麼落下來的,只覺得臉上一陣的冰涼,伸手去摸了下才發現是一隻只黑色的蠕動的蟲子,相當的噁心,她當即不顧形象地鬼叫了起來。
“啊!”
陣陣的驚叫聲傳來,林嫣兒驚呆了,指着她們的臉上,“那,那蟲子……”不是上次瑾瑜用來救治自己臉的水蛭。
蘇瑾瑜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對程素然她們道,“哎,方纔才說呢,誰鬼話連篇,誰就遭報應,還是老天爺有眼,這報應來的還真及時。”言罷,她擡頭看向密集的樹叢間,一隻只小狐狸手裡都拿着她培養在罐子裡的水蛭,對着地上的人兒一個丟一個準。
她抿嘴偷笑,爲了嫣兒的那些個精美的點心這些小狐狸們也夠拼了。
瞧着剛纔還在嘲笑自己的官家千金,如今個個頭抱頭鼠竄,那樣子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林嫣兒擡頭看了看天,莫非老天爺真的有眼?
……
杜瑞雪一身狼狽氣急敗壞地進了帳篷,沒好氣地道,“還愣着作甚,過來給我換衣。”
一旁低着頭的婢女連忙上前爲她更衣。
“豈有此理,這個程素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上次讓她去請說書先生也是不靠譜,拿了銀子就消失無蹤!”杜瑞雪氣得扯下了髮簪丟到案几上,“這次親自上陣也落得這般下場,也不知道那蘇瑾瑜到底是不是有鬼神在暗中相助,怎麼每次都讓她得意了。”
女婢彎腰恭敬地遞上了乾淨的衣物,杜瑞雪將之前被弄髒了的衣物褪下,丟到一旁,張開雙臂,“給我穿上。”
女婢恭敬地服侍她穿好衣服,退到一旁低頭站着。
杜瑞雪只覺得衣服上有些淡淡的香味,問道,“這衣服怎地這般的香?”
婢女低着頭恭敬地道,“稟小姐,剛纔我用香薰了衣物,這會兒許是香薰的味道。”
杜瑞雪一直喜歡用香薰衣物,也沒多想,便穿着衣服走了出去。
婢女緩緩地擡頭,鬆了口氣,剛纔她偷偷睡着了,也不知怎地不小心打翻了香爐,裡面的檀香竟然撒了些在衣服上,幸而沒被小姐發現什麼異樣。
……
山藥回到了蘇瑾瑜的身邊,“小姐,照您的吩咐,事兒都辦好了。”
“恩,今晚兒你和連翹都在帳篷外守着,給我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我要守株待兔!”蘇瑾瑜擡頭看向前方,已經有些人陸續回來,她抿嘴,目光落在了程榮慶的身上,程榮慶,這都是你自找的!
狩獵宴有十多日,除開頭一天的狩獵作爲開場儀式,後面的則多數是一些娛樂活動。
而狩獵也並非以一日所獲得的狩獵數量爲定,而是以累及的方式來進行評定,最後一天的狩獵活動纔是重頭戲。
每年一次的狩獵宴,自然要將最大的彩頭留到最後。
天色已沉,各皇子,公子,陸續回來,帶回來的獵物倒是不少,獨獨不見獨孤傲和麒麟王兩人。
“稟皇上,麒麟王和獨孤公子兩人往深林中去了,屬下等已派人前去。”負責狩獵的是陳家的大公子陳守成。
“恩,下去吧。”皇帝揮了揮手,臉上露出了疲憊之意,而後也下了看臺。
皇帝皇后一走,大家就更隨意了,之前被蘇瑾瑜惡整了一番的那些千金小姐倒是不敢再與程素然與杜瑞雪走得太近,早上那驚心的一幕讓她們對老天爺的懲罰心有餘悸。
“一羣膽小鬼!”程素然氣得直跺腳,爲了拉攏她們,她還花了不少銀子,結果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個蘇瑾瑜倒是厲害的很,竟有這般手段。”杜瑞雪纔不信什麼老天爺的懲罰,她只覺得是蘇瑾瑜在搗鬼。
“哼,我倒要看看她還能好運氣到什麼時候!”程素然冷笑,她無意間聽到哥哥和李松鶴的對話,心裡想着有你蘇瑾瑜哭的時候。
……
晚上,蘇瑾瑜便換上了婢女的衣服到了林嫣兒的賬內,連翹用從香囊裡取出的麻沸散的粉末灑了已墊付在香爐裡,那異樣的香味便在睡帳篷裡蔓延開。
夜色沉了,一道黑影便趁着夜色偷偷摸到了蘇瑾瑜的帳篷邊,東西瞧了瞧,見無人注意便身進了帳篷。
程榮慶進了帳篷,另外一道人影也跟着進去,只聽得裡面一陣動靜後,一名黑衣人扛着人到了帳篷外,蘇瑾瑜與連翹守在帳篷外瞧見這一幕她問道,“這人是我們的人?”
“不是!”連翹還等着對方中迷藥昏倒後隨着小姐進去抓人,誰知忽然間冒出了這麼一個人。
這時,那人已經揹着昏迷的程榮慶到了兩人的藏身處,“小姐,屬下是歐陽先生派來保護小姐的,小姐有何吩咐儘管交代屬下去做。”
“歐陽烈!”蘇瑾瑜萬分驚訝,“他也來了?”怎麼不見他的人影。
“是,只是先生如今不方便露面,讓屬下前來保護小姐的安全。”那人道,“小姐請吩咐。”
蘇瑾瑜抿嘴點頭。
……
天亮後,程素然便匆匆趕到了杜瑞雪的帳篷想叫她一起去瞧蘇瑾瑜的笑話,誰知人才到了帳篷外,就發現婢女竟然倒在了帳篷前的地上,臉上有血,她以爲對方遭了什麼不測連忙驚呼道,“來人啊,來人啊,救命啊!”
一羣人衝了過來,程素然不敢進去,指着帳篷道,“有,有賊人進去了……”
衆人中有女侍從立刻掀開了帳篷,衝了進去,程素然這纔敢追了進去,接着從裡面傳出了她的驚叫聲,“天啊,哥,你,怎麼在這裡!”
不一會兒,程榮慶披頭散髮地從帳篷裡衝了出來,衣裳不整的模樣被人瞧了去,接着從裡面傳出了杜瑞雪那嚶嚶嚶的哭泣聲。
“咦,那不是程府的大公子?他怎麼從杜家小姐的帳篷裡出來了?”
“可不是,這衣裳不整,莫非兩人有了苟且之事?”
“哎呀,我看八成是,這裡守衛也不鬆,他也能摸到人家小姐的帳篷裡?”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就叫郎有情妾有意,我聽說在之前兩人就偷偷摸摸私底下見過了……”
四面八方的傳聞不堪入耳,程榮慶一臉憤怒,卻又不得發作,只得低頭落荒而逃。
帳篷裡,杜瑞雪哭得那個叫一個死去活來,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一早醒來,竟然和程榮慶在了一起,雖然她也對他有意,可這樣一來她的臉面卻全沒了。
“別哭了,我倒是以爲你是個傻子呢,原來心思比我還深,用這招逼我哥就範,你倒是厲害……”程素然一想到自己的哥哥被設計,連帶着自己都沒臉面,便埋怨起了杜瑞雪。
“你這話什麼意思?”杜瑞雪擡頭看她,“你的意思是我設計了你哥?”
“有沒有,你心裡有數!”
“程素然,你冤枉我!”杜瑞雪氣急敗壞,“如今我被你哥哥毀了身子是事實,難不成你們程家要抵賴?”
“哦,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瞧瞧,果然是爲了進我程家的門,你連這種手段都使出來了,也太無恥了吧!”
“人可是你帶進來的,難不成我連你也一起設計了!”杜瑞雪氣得渾身都在抖。
“哦,也許正是呢……”
裡面的兩人在相互攀咬,女侍從退了出去,瞧見那名原本滿臉是血的女婢忽然站了起來,跟沒事兒人一樣。
山藥和連翹將事實的經過一五一十地稟告了蘇瑾瑜,這個時候蘇瑾瑜正在與林嫣兒談話。
“想不到昨晚那般驚險,難怪瑾瑜你要住我這裡……”林嫣兒想不到程榮慶那麼無恥,頓時也義憤填膺,“不行,我去跟我哥說,讓他在陛下面前狠狠參程家一本!”
“你急什麼,自然有人會爲我們去做這事兒。我們只管看戲吧。”蘇瑾瑜倒是瞭解杜瑞雪,她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女人,如今被程榮慶破了身子,又在那麼多人面前壞了名聲,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杜皇后的孃家人好歹是有點用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