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踏入太和殿後,陸陸續續又有不少人走進來。沒過多久,原本空曠的大殿變得充實起來,四下裡響起嗡嗡嗡的談話聲,除了議論接下來的公審,也有一部分聲音小聲的議論着殿內唯一的女子和嘉郡君。
莫顏耳聰目明,那些議論聲聽的清清楚楚。她對這些或褒或貶的議論聲置若罔聞,靜靜地看着殿門外面。
一旁的幾個老學究看着莫顏這副淡定自若、波瀾不驚的樣子,對她的感官又好了不少。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着,比家中孫女的年紀還要小,心便先軟了幾分,同她說起話來。
只是之前大家素不相識,能聊的話題不多,最後不知不覺就把話題帶到了科場舞弊一案上。
“這次科場舞弊牽連甚大,一旦定責,只怕責罰比以往要嚴重許多,說不得整個禮部都要牽連其中。”
禮部掌管科舉取士,試題和答案外泄,必是禮部不慎才導致如此。以往發生舞弊案,禮部總有幾個官員被推出來承擔罪責,革除官職還算輕的,弄不好還會抄家甚至是坐牢充軍。
“唉,那也是禮部咎由自取!平日裡看着無事,一旦有事就絕對是捂不住的大事,只希望這次不要牽連無辜纔好。”
“眼下被抓捕的舞弊之人只有一個,人證物證俱在又沒有喊冤,昨晚還差點被大火燒死,估計這次是逃不過了!”
一個老頭剛說完這話,就被旁邊的同僚碰了碰胳膊,老頭才驚覺身邊還站着他口中所說的“舞弊之人”的閨女,老臉上不禁閃過一抹尷尬。
莫顏卻是不知道父親昨晚差點被大火燒死,乍聞之下,腦子裡一片眩暈,險些站不住。她拽着老頭的衣袖,臉色發白的問道:“大人,你、你說我爹昨晚差點被大火燒、燒死,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頭正在爲自己說錯話懊惱,一聽莫顏的問話,也有些驚訝,感情這丫頭還不知道昨天夜裡的事啊。
見莫顏驚惶不安的樣子,老頭連忙安慰道:“昨晚刑部大牢突發大火,所幸發現的及時,很快撲滅了大火,據說你爹只是昏迷,並無大礙,否則今日也不會公審,郡君放心吧!”
莫顏聽罷,心裡後怕不已。要是沒有及時發現,她簡直不敢想象後果會怎樣。
正待她向老頭道謝,殿門口突然響起了太監高聲的唱喝:“太子駕到——”
衆人循着聲音看去,就見當頭身着明黃色錦衣,上面繡五龍的楚衡當頭走了進來,身後明明只跟着兩個人,卻是自帶股渾然天成的貴氣和威嚴,讓那些尚未入仕,從未見過儲君之威的年輕學子不敢再看第二眼。
楚衡身後的蕭睿淵一入殿門,就看到一羣老頭子中間站着的女子。此時見她正看過來,臉色卻不太好,以爲她被那羣迂腐的老學究擠兌,勉強還算溫和的臉驀地一沉,目光凌厲的射向了那幾個老頭。
幾個正要揖手行禮的老頭子被這充滿煞氣的目光嚇的一哆嗦,老腿一軟,就跪在地上行了大禮。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跪下來,跟着高呼:“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如此鄭重的跪禮倒是讓楚衡愣住了,隨即溫聲的說道:“諸位不必多禮,平身!”
原本斷定太子是幕後黑手,今日決計不會有好臉色的那些人見楚衡的態度如此溫和,一點也不像大事臨頭的樣子,一時又迷茫起來,不知道楚衡這是故作淡定還是真的問心無愧。
楚衡假裝沒看到他們揣度的目光,神色愈顯的溫和,一步步走到屬於他的地方站定,恰巧就是莫顏的斜對面。
蕭睿淵站在楚衡的下首,一瞬不瞬的看着對面的女子,直到女子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給他一抹淺淡的微笑,周身縈繞的生人勿近的氣息這才淡了些。
現在才過巳時,好些身份貴重的人物還沒有過來,楚衡這個太子卻早早的來了。那些學子忍不住在心裡揣度,卻不敢像之前那般拿出來議論,一個個憋悶的慌,只能用眼神跟身邊的相熟的人交流。
楚衡又不傻,哪裡不知道這些人心裡在想什麼。他看向身邊的表弟,正想着抱怨不該聽他的話來的這樣早,卻發現人家那兩隻黑沉沉的眼睛落在對面,根本沒有注意他這個表哥,就突然想到表弟先前爲何冷着臉沉默催促他,一時心塞極了。
對面的那些大臣卻是叫苦不迭,他們只感覺到蕭睿淵這個煞神的目光投到了他們這裡,卻不知是在看誰,還以爲自己那裡得罪了他,正在被他的目光凌遲,只恨不得躲起來纔好。
只顧着安撫心愛之人的蕭睿淵沒空顧及表哥受傷的心靈,也不知道老頭子們的誤解。莫顏卻看到了楚衡臉上的無語,遂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了目光,免得再讓旁人看出來,那可是真沒臉了。
蕭睿淵只當莫顏這是害羞了,眼神不禁溫和下來。大庭廣衆之下,他也不敢太放肆,勉強不再緊緊地盯着心愛之人看,免得壞了她的閨譽。
待宮門外的一千多名學子進入太和殿,其他位高權重的大臣,以及幾位王爺皇子也陸陸續續的過來了,見楚衡這個太子比他們來的還早,連忙上前問安請罪。
楚衡自然不會跟他們計較這些小事,寒暄一陣後,就讓他們各歸各位,迎接即將到來的惠安帝。
惠安帝沒等到,倒是等來了意氣風發的恆王和同樣面露喜意的林大老爺。
恆王原以爲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