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海棠跟着熱心的大花回家,換上一身土氣的花布棉襖棉鞋出來,手裡還拎着幾尺厚實的布料,也是大花從箱子底翻出來的。
大花老家是齊魯的,嫁了同鄉養貂的小老闆。
公爹是個有本事的,靠着養貂賣貂皮大衣發了財,便聽了生意上朋友的勸,把閒錢拿來在全國各地買房屯着,身家越來越厚。
老兩口就一個寶貝兒子,娶了個鄉下媳婦也不嫌棄,誰叫媳婦爭氣,進門就懷上了呢。
大花孕期反應嚴重,聞不得養貂場那味兒。老兩口心疼孫子,就打發兒子媳婦上帝都養胎,也給孫子接點龍氣。
本來一切挺好的,小夫妻新婚燕爾的,又有了愛情的結晶,孤身二人帝都過日子,你謙我讓的十分和美。
可惜好景不長。
大花孕吐太嚴重,吃什麼吐什麼,折騰得白天晚上休息不好,人迅速瘦下來,臉色也不好看,屋裡氣味總是透着一股難聞的酸臭味。
久病牀前無孝子,何況是被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小老闆。
小老闆忍了一個月,忍不住出去透透氣,跟朋友出去喝喝酒散散心。
小老闆沒想怎樣,他鄉下養成的樸實習慣還在的。
只是年輕力壯的大小夥子,憋了倆月,又被大都市的燈紅酒綠一勾,就沒把持住。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外頭的女人打扮精緻,見着他就眉開眼笑,渾身芬芳撲鼻,對比起來,家裡頭的酸臭黃臉婆就更難以入目。
小老闆的轉變大花全看在眼裡,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眼淚往肚裡吞,打起精神好言好語地央求丈夫回家。
可變了心的男人,看你是哪哪都不順眼,哪怕你連呼吸都是錯。
小老闆被她鬧煩了,乾脆帶着外頭的小三跑了,氣得大花流產,差點一屍兩命。
要不是家裡的小狗歡歡見勢不妙,狂叫一個多小時,引來鄰居過來踹門送醫院,大花的命也交代了。
大花險險保住條命,卻被告知壞了身子,以後很難懷孕。
大花心灰意冷,執意跟變心的丈夫離了婚。
婆家深感對不起她,送了她這套帝都的房子,所有東西都沒要,還給了二十萬,算是補償她。
大花不愁生計,跟歡歡相依爲命,連孃家也不太願意回。婆家也在,故鄉便成了傷心地。
只是難免午夜夢迴,淚灑枕巾,大花便會抱着結婚時孃家送的衣裳痛哭一場。
這也是蘇海棠今天能借到合適衣裳布料的由來,鄉土氣息濃厚,不打眼。
“你模樣好,穿什麼都洋氣。”
田大媽看着扎倆麻花辮,水靈得像把小蔥似的蘇海棠,忍不住讚了一句。
蘇海棠低頭瞅瞅身上的碎花綠棉襖,抿嘴笑笑不說話。
小狐狸還沒回來,也不知道遇見什麼麻煩了。
“咱們走吧,一會兒該吃中午飯了。”
田大媽帶着蘇海棠去了張裁縫家,進院就喊人:“小張在不?來客了。”
張裁縫隔窗答應一聲,請倆人直接進屋。
蘇海棠跟着田大媽進來,打眼掃過簡單幹淨的屋子,便擡眼去看正蹬縫紉機趕製衣裳的張裁縫。
這是個裁縫。
這是她的第一印象,然後略有些疑惑地想着,這樣的人才,怎麼沒被白表哥挖到服裝廠?
難道是因爲他腿腳不方便?
還是去工廠換了環境,對外聯絡不方便,所以拒絕了?
“先坐,我忙完手上這點的。”
張洋擡頭笑笑,對上蘇海棠恬靜的臉龐,手上動作頓了頓,差點被縫紉機針扎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