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海棠真心請教,白龍吟如遇知音,滔滔不絕地說起平生得意事,額,是學習經驗和處世哲學。
蘇海棠真心覺得老爺子字字珠璣,如聞綸音,中途喊停,就要找筆本做筆記。
這一舉動正好投其所好,老爺子龍心大悅,直接拉着好學又有眼光的晚輩去了書房。
白敬先嘴裡含着一顆葡萄,好半天才合嘴咬下去,甘甜的葡萄汁在口腔裡頭四濺。
“這還是我爺嗎?難道那纔是他親孫女?瞧瞧那臉笑的,跟朵盛放的菊花似的。對我就從來沒個好臉色,不是吼就是拍桌子,重女輕男。”
鬱老太太挑了個兒大飽滿的葡萄塞孫子嘴裡,擦擦手站起來。
“瞎嘀咕什麼呢。你爺爺那脾氣你還不知道,明明好爲人師還要裝深沉謙遜,憋了一輩子好容易遇見個拿他當神看的人,他能不喜歡?”
“你也別說酸話,誰叫你坐不住,一聽你爺爺唸經就跑?沒出息,隨你爸隨得真緊。”
白敬先也掏手絹擦手,扶着老太太一邊手臂,心知這位表妹在自家兩尊大佛心裡頭算是掛上號了,老太太這是要親自巡視廚房,午膳等級還要提。
“您又說俏皮話了不是?我不隨我爸,還能隨隔壁老王啊?我媽也不能讓啊。再說了,我爸那還不是隨你?”
“算起來,咱們老白家三代男人,老的被你攥手心裡頭幾十年不得翻身,小的兩輩兒全都隨你的根,你纔是咱白家的真正老大啊!”
白敬先大拇指翹得高高的,扭頭衝書房不屑地撇嘴。
“那個表妹剛來,不瞭解咱家情況,大腿抱錯了!哼,我偏不告訴她!想搶我在家裡頭的位子,沒門兒!”
鬱老太太被孫子逗得合不攏嘴,一指頭點在他額頭。
“渾說什麼呢?那是你妹妹,沒個當哥哥的樣子。你是奶的親孫子,不用爭奶也最疼你。”
白敬先有眼色地主動湊上來,叫奶奶點得方便,偏還要裝模作樣地揉着額頭,嘬着牙花子倒吸氣。
“噝,奶奶你這手勁兒半點不見少啊!你是不是還天天騎馬練槍?怪不得我爺爺一輩子翻不了身。”
“百無一用是書生,他倒是膽兒肥,武功高強的母老虎都敢娶,哎喲。”
白敬先被奶奶擰了一把,火燒屁股似的喊痛。
“疼疼疼疼疼,奶奶快鬆手,我嘴禿嚕了,是虎老母不是母老虎,哎喲,我又說錯了。女俠饒命!”
祖孫倆鬧騰着去了廚房,隱約還有歡聲笑語傳來。
書房裡正高談闊論的白龍吟停下來,側耳傾聽,眼底流露一抹溫柔笑意。
蘇海棠正好捕捉到這個眼神,心裡頓時感覺暖暖的。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便是幸福吧?
“你還讀過《白頭吟》?”
白龍吟挑眉問。
蘇海棠這才驚覺,她剛纔失神中,竟然把心裡話說出口了。
她赧然一笑,纔想搖頭否認,脖子一僵,腦海裡像是觸動了什麼機關,一篇完整的古詩靜靜懸浮,下面正有人在演繹悲歡離合。
那個大膽奔放才氣縱橫的女子,夜奔情郎,當壚賣酒,丈夫移情別戀時,不抱怨不自苦,書一首《白頭吟》表盡衷腸,終挽回丈夫的心,相守一生。
卓文君,一代奇女子也。
可佳人怎麼到了她腦子裡?
難道她的金手指升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