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衝矢昴還因此懷疑,江夏或許與這一連串案子脫不開干係。
但現在,在他屈服於烏佐那一個接一個的可怕劇本下,並從烏佐那裡得知了“有人在刻意把江夏引向案發現場”的重要消息之後,回頭再看,衝矢昴才忽然驚覺——幾乎每一次他遇到江夏、而江夏遇到案子的時候,那個戴着眼鏡的一年級小學生,都在現場。
“……”
一旦看破迷霧,屬於小孩子的低存在感,便被迅速拂去。衝矢昴記憶中的柯南,突然像是被加了一層極其醒目的光環濾鏡,勾勒出了這個孩子在現場的種種異常表現。
衝矢昴甚至清晰記得,有幾次,很明顯是柯南先遇到了案子,然後才引來了江夏。
而且這麼說來,身爲一個小孩,柯南在這一項任務上,簡直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他能不被法律追責地潛入各個地點,然後逼着江夏爲了他的安全去找他。
以前他還沒有多想,只覺得這個孩子和江夏一樣倒黴,但是現在……
這個孩子果然已經被烏佐影響了,而且影響得很深。
衝矢昴默默望着街邊的柯南,審視着這個小孩的表情,越想越覺得“果然如此”:不管怎麼看,這都不像一個天真小孩會有的表情——柯南爲什麼要那樣盯着江夏,爲什麼滿腹疑慮?難道他已經在準備進行下一次任務,此時正在思索要怎麼不動聲色地把江夏帶去現場,就像以前他一直在做的那樣?
衝矢昴:“……”可怕,這個小孩真是太可怕了。
不過,最可怕的,當然還是他那位上司。
——居然連這麼小的小孩都不放過,而且還真的成功把一個剛剛7歲的小孩,調教成了一種讓組織成員看到都要冒一層冷汗的可怕存在。
難道以後,自己也會不知不覺間,被洗腦成柯南的模樣?
衝矢昴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未來,甚至腦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了一幅畫面:到了約好的兩年之期,烏佐如約放他離開,但他卻已經不想走了,而是像美沙小姐或者柯南那樣,心甘情願地繼續爲烏佐賣命。烏佐坐在辦公桌後,托腮看着這個忠誠的新小弟,露出一點“果然如此”的微笑……
想着想着,衝矢昴就激靈打了個寒顫,渾身發冷。他默默裹緊了自己的外套:不行,不能妥協。一定要守住本心,撐過這兩年!
一邊想着,衝矢昴一邊取出手機,點開郵箱,默默把這一起案子的大致情況和後續寫進郵件裡,發給烏佐。
……守住本心歸守住本心。在這之前,首先他得裝好一個忠誠的部下,保證自己能活到兩年之後。
……
遠處的街道上。
柯南總感覺自己像是正被什麼東西幽幽注視着。
他大致觀察了四周,沒能發現異常,於是也沒再多管——在柯南看來,這種“被窺視感”,很可能只是一種錯覺。
“畢竟任誰突然知道了那個神秘幹部的存在,短時間內,他恐怕都會疑神疑鬼,懷疑自己的一切舉動、甚至一切心思都正被人觀察着,就像我現在這樣。”
柯南按着額角,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分散注意力:“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個潛藏在江夏周圍的傢伙……如果真有這樣一個人的話。”
順着“江夏周圍”和“可疑”這一點認真思索,片刻後,柯南腦中冷不丁跳出一張臉。
——那個金髮黑皮、行蹤神秘、怎麼看都不像個好人的偵探事務所老闆。
“安室老闆?會是他嗎?這麼說來,他倒確實經常出現在案發現場附近,而且完全符合‘可疑’這個標準——甚至灰原偶爾見到他的時候,她看上去也比平時謹慎,難道這因爲她從安室老闆身上,感覺到了所謂‘組織的氣息’?”
短暫鎖定了最可疑的目標,片刻後,柯南卻又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應該更謹慎一些:
“可是,灰原的雷達有時候也不夠準,而且她在這一方面疑心太重,以前也不是沒有過誤判的情況。倒不能因爲這個,就認定安室老闆是那個黑暗組織的成員。
“最重要的是,雖然安室老闆的確經常給我一種危險的感覺,但他的可怕程度和那個神秘的幹部相比,還是差了太多。
“這或許是因爲日常生活中,安室老闆在刻意僞裝、因此降低了帶給人的危險感。也或許是因爲他真的不是‘那位大人’。”
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一切猜測,最終也只能是猜測。
這種難以敲定的感覺,讓柯南有些煩躁。
他一邊跟在江夏身後,準備去倫敦警察廳參觀順便做筆錄,一邊摘下眼鏡捏了捏自己的鼻樑,提醒自己不要鑽牛角尖:
“不過,往好處想,也不能預設那個神秘幹部找上我的目的,是閒的無聊想找偵探消遣。
“沒準他接觸我,根本就是爲了別的事——畢竟除了我,唯一一個他明確派人接觸過的人,其實並不是別的偵探,而是灰原。
“而我和灰原最大的共同點,就是‘服用APTX4869之後沒有死亡,而是變成了小孩’。我自己本身是‘變小’的親歷者,所以漸漸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稀奇的,但在別人眼中,這顯然是一件顛覆了三觀的事,這當中,甚至很可能隱藏着‘返老還童’的生命密碼。
“而如果那個神秘幹部真的能像這樣操控案件,那他無疑已經站在了罪犯和偵探的頂點。這種人,或許根本不會在意其他偵探是怎麼想的,而是在追求一些更難到手的東西。
“這樣一來,江夏這個沒有吃過APTX4869的人,就不會被他針對……要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雖然某種直覺告訴柯南,那個神秘幹部對APTX4869絲毫不感興趣。
但這種可能性,還是讓他忍不住心裡一鬆——自己已經深陷黑衣組織的泥潭,跑不掉也不會跑。但這種可怕的組織,周圍的朋友和小夥伴最好還是能跑多遠跑多遠,千萬不要沾到。
“到了。”
警車停下,柯南迴過神,跟在其他幾人身後走下車,準備去做筆錄,給這一場案件畫上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