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谷大介的大笑發自內心。
旁邊,柯南聽着他的話,和話裡的每一個詞庫心驚肉跳。
安娜警長瞅着雪谷大介開心的臉,眼角微跳,看不下去了。
她從部下那兒接過一隻透明的物證袋,用正好能被雪谷大介聽到的音量問江夏:“我們如你所說,在墜樓者的衣物上仔細尋找,然後找到了這樣一些毛髮——這應該是那個運他上樓的兇手不慎留下的,可惜暫時沒有可疑對象能夠對比。”
江夏也用同樣的音量若有所思:“這種頭髮的顏色和長度,看上去倒是非常眼熟,就像是……”
兩個人同步轉過頭,看向面前的雪谷大介。
“……”雪谷大介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頭髮?什麼頭髮。”
安娜警長晃了晃手機裡,部下們傳過來的照片:“死者的兜帽上有兩枚鈕釦,這些頭髮就掛在上面,和衣服同色,很不顯眼,容易被一些‘精英人士’看漏。”
她望着雪谷大介逐漸崩塌的信心,再次體會到了偵探的妙用,舒坦極了:“希望您能提供一些毛髮給我們作爲對比,順便也解釋一下,像您這樣和墜樓者毫無交集的成功人士,爲什麼會在墜樓者身上留下新鮮的毛髮。”
雪谷大介攥緊了拳頭,難以置信:“我,我居然會在那種垃圾一樣的外套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跡……”
灰原哀仰頭看着他,擡手打了個呵欠,感覺按照江夏的破案流程,下一步就該是這位“人生贏家”跪地痛悔的畫面。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雪谷大介沉默了一會兒,表情竟然忽的放鬆下來。
他像演講似的瀟灑一揮手:
“呵,難道你真的以爲,像我這樣頭腦靈活的人,會想不出該怎麼解釋那兩個頭髮的事?
“但很可惜,我可不會做出‘狡辯’之類沒品的事——既然我確實在這一起應該完美的案件中出現了失誤,那我就承認下來好了,就當是對你們忙碌這半天的獎賞,哈哈哈哈。”
仰天長笑中,警察的手銬銬到了雪谷大介的手上,這個奇奇怪怪的嫌疑人坐上警車,很快被送走。
灰原哀聽着空氣中殘留的笑聲,忍不住揮揮手想把這些奇怪的東西趕開:“這個兇手的精神狀況,是不是稍微有點問題……”
江夏點了點頭:“世界上什麼人都有。”
旁邊,案件已經告破。雖然小松均和永井咲子同樣對雪谷大介的殺人行爲摸不着頭腦,但對這兩個人來說,眼下顯然有更重要的事,他們湊在一起,周圍的空氣彷彿都變得甜蜜起來。
如果在平時,柯南其實很樂於開心吃瓜,並暗暗送上美好的祝福。
但今天,他卻完全沒有這種心思——在柯南眼裡,這起案件很可能還沒有結束,遠遠沒有。
柯南看着遠去的警車,目光微偏,落在了江夏身上。
江夏剛破完案,就被幾個從東京追來的記者堵住了,幾個人正在旁邊聊着什麼。
柯南看向這個越來越有名的偵探鄰居,猛然想起什麼,心臟忽然彷彿漏跳了一拍。
“說起來,在‘偵探’這個身份上,江夏的破案速度和思維,要比我快上許多。”柯南在心裡飛速思索着,“就連我這個已經變小、被迫退役的偵探,‘那位大人’都不介意拉出來玩一玩。這樣一個對偵探有着濃厚興趣的人……真的能忍住不跟江夏產生交集嗎。”
想起那個神秘人隱蔽到可怕的影響力,柯南忍不住冒出一種念頭:或許“那位大人”早就已經滲透到了江夏身邊,只是他們並不知情。
想到這,柯南腦中,迅速閃過了江夏周圍的可疑人士,想要從中抓住一些蛛絲馬跡。
幾秒後,一年級小學生絕望地抱着腦袋,感覺頭都大了一圈:
“這麼一說,江夏周圍根本沒有幾個不可疑的傢伙啊!江夏也太容易付給陌生人信任了,甚至連那個代號‘伏特加’的組織幹部,都能以‘偵探助理’的身份到他旁邊混上一圈……
“雖說身爲一個每天都在接見各種客戶、而且需要在短時間內跟客戶打好關係並建立起信任的職業偵探,這也算是必備的技能。但是這麼一來,也太容易讓組織鑽空子了。
“而且平時我一直被困在帝丹小學,江夏卻能在社會上自由破案,細數起來,我們的社交圈只有極小一部分的重疊。也就是說,就算那個神秘幹部真的在江夏旁邊出現過,我或許也根本沒見過他。
“另外,江夏的擇友觀可能本身就有點奇怪。畢竟他以前是個不良少年來着……呃,嚴格來說現在也還是。所以那些身上冒着點壞水的傢伙,在江夏眼裡說不定反而跟他那些忠誠友善的小弟一樣,會被下意識地劃分成‘好人’,這也太糟糕了。”
一想到神秘恐怖又可怕的“那位大人”,很可能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跟江夏友善來往、一見如故,甚至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柯南只覺得眼前一黑。
“有空得找江夏問一聲。”柯南疲憊地嘆了一口氣,心裡嘀咕,“可是那個神秘幹部沒準正在盯着我的行蹤。萬一他一開始沒想讓江夏知道組織的事,只是單純跟這個破案水平很高的偵探惺惺相惜,結果我捅穿了真相……那江夏就必然會被捲進組織的渾水當中。這風險也太大了,我還是先自己想想吧。”
……
在柯南看着江夏,面色凝重,陷入沉思的時候。
遠處,一街之隔的大樓上。
另一束蹲守許久的目光,也正靜靜看着柯南。目光的主人面色凝重,陷入了沉思。
衝矢昴遠遠盯着柯南,欲言又止。
——從烏佐那裡接下“把江夏引到案發地點”這個任務之後,他其實一直在懷疑,接到同樣任務的人,不止自己一個。
現在看來,這項工作果然不是隻有他自己在做,而且有人似乎遠比他做得要好。
衝矢昴:“……”仔細想想,他每一次遇到江夏,江夏都是正在破案,或者正在前往案發現場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