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她就是雪莉。”
然而,白河清卻毫不留情地就將她從身後拽了出來,拉到了烏丸蓮耶的病牀旁。
“……唔!”
很清楚白河清的意思,宮野志保強行剋制下了內心的那股恐懼,微微顫抖着擡起頭,看向了牀上的那位病弱老者。
此時這間充滿金屬質感,讓宮野志保懷疑可能小當量炸彈都炸不開的房間裡,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還有着好幾位身穿黑衣,戴着烏鴉面罩的人類。
之所以用人類這個詞,是因爲從外形上,宮野志保無法判斷這些人的性別。
他們各自站在房間的一角,身上彷彿是有能凝結成實體的冷冽殺氣,而這些殺氣都毫不掩飾地指向了房間正中那個笑吟吟的男人——白河清身上。
他們是在防備着些什麼,又是誰讓他們出現在這裡的,宮野志保對此非常清楚。
其實,她和白河清並非是在回來美帝后,就立馬見到了烏丸蓮耶。
在昨天白河清聯繫上烏丸蓮耶,向其表達他已經找到了雪莉的這一情報之後,他們二人便被接到了某處旅館內暫作休息。
然後這一休息,就是整整一天的時間。
在這一天內,白河清異常地平靜,他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的發生,不但對此沒有任何異議,而且還真的在那處旅館裡悠哉了一整天,看電視、看報紙、看小說……
甚至還像以前一樣,親手給宮野志保做了早晚餐。
就彷彿他已經徹底忘記了自己是來殺烏丸蓮耶的這件事。
最開始的時候,宮野志保還有些按耐不住內心那股莫名的擔憂和焦急。
她不明白,他們都已經在這處旅館裡待了好幾個小時了,爲什麼烏丸蓮耶還不見他們?難不成是他已經察覺到什麼了?而且白河你爲什麼也一點都不擔心?
只是宮野志保始終保持着最大的剋制,既沒有開口去問,也努力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
是一直到當晚,兩人休息之後,白河清纔在被子下面,在她的手心裡輕輕寫了一句話。
【他在等。】
宮野志保恍然大悟。
烏丸蓮耶也在等,就如白河清和她說的那樣,烏丸蓮耶是一個極度恐懼死亡的人,甚至恐懼到了連自己的女婿也要防備的程度。
所以他才故意將他們二人在那裡晾了一天,他就是想看看,白河清會不會在這沒有明確時限的等待中,流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異樣反應來,如果有,就算只是一點點,恐怕他們都不可能再有直接見到烏丸蓮耶的機會。
眼下他們二人所住的這間旅館裡,恐怕到處都佈滿了攝像頭和竊聽器,說不定此時此刻,烏丸蓮耶就在其中某塊屏幕的後面盯着他們。
老狐狸的招數,自然是瞞不過另外一隻老狐狸。
白河清從一開始就看穿了烏丸蓮耶的這種心思,因此也平平淡淡地等了下去。
唯一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他沒想到烏丸蓮耶既然比他想的都還要沉不住氣。
他本以爲,自己和宮野志保至少也要在這間旅館裡住個兩三天的時間,沒成想才過了一天,烏丸蓮耶就沉不住氣了。
永生的誘惑,竟然可以有如此之大。
但這也不怪他,畢竟烏丸蓮耶的情況也和白河清類似,二人都算是已經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烏丸蓮耶又怎能不急?
嗯,這裡順帶一提。
當晚的旅館裡只有一張牀,本來在睡之前宮野志保還很是扭捏,結果白河清一句話直接把她氣成了河豚。
【志保,莎朗你以前也見過幾面吧?那你應該也清楚,說實話我喜歡的一直都是胸大身材好的,對於那種像平板一樣,臉一遮連人工智能都識別不出男女的身材,我是真的連看一眼的慾望都沒有。】
【行了,你也彆扭捏了,早點睡覺早點起,你要實在在意,我正好過去打地鋪。】
白河清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真的超級平靜。
但正是這種平靜,纔是讓宮野志保感到最傷人的。
什麼叫做平板?!
什麼叫做連人工智能都識別不出男女?!
她當時便氣到爆炸,也顧不上房間裡有監視器,跳起來就要和白河清拼命。
當然,最後她也還是沒讓白河清去打地鋪。
順帶又一提,她當晚睡得很快,就是那種被子一裹,身子一縮,氣着氣着就很快睡着了的那種,等她第二天醒來之後,白河清已經在做早餐了。
這讓宮野志保不由得懷疑,白河清是不是擔心她晚上胡思亂想睡不着,所以才故意說了那一番話來刺激她,讓她沒心思去想其他的,好早點睡覺?
這很有可能,老狐狸以前就不是一個喜歡隨便開玩笑的人,這完全是拿捏了她的性子後,故意說出來的話。
“真是神蹟……”
耳邊的聲音,將宮野志保有些走神的思緒又給拽了回來。
這聲音蒼老沙啞,氣若游絲,嘎吱嘎吱的彷彿是從一臺沒有上潤滑油的老舊機器裡發出來的。
烏丸蓮耶看着宮野志保,那雙幽深的眼中,似乎射出了某種實質性的光芒。
“你們……都出去。”
枯瘦如干枝的手撐在牀上,烏丸蓮耶顫抖着想要坐起身。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那幾位戴着烏鴉面具的黑衣人迅速離開了房間,而白河清對此神色平靜。
因爲他早就知道烏丸蓮耶一定會這麼做。
他們接下來要說的將是最核心的內容,而永生的秘密又怎可就這麼隨意地告知他人?
何況還是一些奴僕。
“真是……神蹟……”
等這幾人都離開之後,烏丸蓮耶又將這句話再次重複了一遍,同時擡起手,顫巍巍地伸向了面前的宮野志保,輕輕碰到了她的臉頰。
一時間,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一股極爲強烈的,彷彿爛木一般的腐朽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宮野志保的身子顫抖得更爲明顯了,但她並沒有就此躲開,而是閉着眼睛,任由那隻枯樹一般的手在她臉上隨意撫摸着。
“是啊,神蹟。”
白河清只是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逐漸激動起來的烏丸蓮耶。
他的神色如常,嘴角掛着那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就連眼底也帶着一絲笑意。
任誰也看不出來,就是這副模樣的他,已經在心底打定了主意要殺死烏丸蓮耶,甚至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如果不是白河清一早就將這點告知了宮野志保,恐怕她此刻都要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白河清給賣了?
“她的樣子,家主您之前也見過不止一次。”笑吟吟地看着宮野志保,白河清又開口說道。
“是啊……見過……當然見過……”
烏丸蓮耶迴應了他的話,但那幽深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宮野志保身上。
他的手已經不再是輕輕地撫摸了,而是像在掂量某種商品那般,開始用力地在宮野志保的臉上反覆捏揉,很痛,讓宮野志保忍不住地想要掙脫。
真的很難想象,這樣一隻枯瘦的手中,竟然還能有如此大的力氣。
“她之前……可不是這樣的……”
烏丸蓮耶在說出這句話後,手上忽然用力,硬拽着宮野志保的臉,將她強行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唔!”
下意識呻吟了一聲,宮野志保向前踉蹌了兩步,頓時兩人之間的面部距離便接近到了不到二十釐米,那股爛木一般的腐朽氣息,也越發地薰鼻了。
“十幾歲的姑娘……竟然可以變成……這副模樣……”
完全無視了宮野志保的痛苦神色,烏丸蓮耶掐着她的臉,渾濁的目光在她臉上反覆地打量着,就像是在觀賞一件精美的作品。
“如此健康的皮膚……逆轉時間……我竟然……真的要到走一步了……咳咳咳!”
似乎是情緒有些過於激動了,烏丸蓮耶忽然劇烈咳嗽了幾聲,胸口劇烈起伏,但即使如此,他也依然沒有放開抓住宮野志保的那隻手。
“……家主?”
房間外,似乎是一直通過儀器監看着烏丸蓮耶心率的醫療人員注意到了異常,通過房間裡的通訊對講機傳來了詢問的聲音。
“滾……”
然而,烏丸蓮耶卻是緩緩伸手,直接切斷了這個房間裡所有的對外通訊。
“幾十年了……咳咳咳!我終於要……得到了!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不斷響起,烏丸蓮耶卻對此毫不在意。
在又一次的咳嗽之後,他開口道:“還要……多久?”
很明顯,他這句話是在問白河清。
“根據我們的預測,最多一兩年內,'銀色子彈'就能順利完成。”白河清微微彎腰,在他耳邊輕聲回道。
“一兩年……”
烏丸蓮耶似乎是在思考,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才緩緩點頭,道:“足夠了……足夠了……”
看來,這個時限是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也是到這時,他才終於鬆開了一直掐着宮野志保的那隻手。
“白河……”
重新靠坐回牀上,烏丸蓮耶忽然喊了白河清的名字。
雖說如此,但他的目光,卻依然停留在面前宮野志保的身上,似乎是連一絲一毫都不肯移開。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他張開口,用那彷彿已經死了半截的聲音緩緩說道:
“當初……是你找來了艾蓮娜……現在……又是你爲我……帶回了雪莉……你的能力和忠誠……無可挑剔……讓她跟着你……確實是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烏丸蓮耶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莎朗。
“真可笑……鳩山他……不識貨啊……哈哈……咳咳咳!”
烏丸蓮耶忽然笑了出來,卻又因此再次引發了劇烈的咳嗽。
他口中的鳩山,毫無疑問是指早已去世多年的鳩山老爺子。
白河清以前是鳩山家女婿的這件事,烏丸蓮耶是清楚的。
“這些年來……你爲我烏丸家……做了太多的貢獻……”
這麼說着,烏丸蓮耶忽然轉過身,緩緩擡起那顫巍巍的手,用力按在了白河清的肩膀上。
“你……是有功之人……等銀色子彈完成之後……永生……必有你的一份……”
“謝家主。”白河清微微低頭,波瀾不驚。
“到那時候……”
然而,這還沒結束,烏丸蓮耶似乎是覺得這還不夠,於是又說道:
“你便……改姓烏丸……做我的……兒子……做真正的……烏丸家的人……”
而一旁的宮野志保則是愣愣地看着這一幕。
你把你的女婿變成兒子,你有考慮過你女兒的感受嗎?
當然,烏丸蓮耶根本就不是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人,在他看來,這種事情只要讓白河清隨便換個身份就可以了。
至於莎朗會有什麼情緒,那根本就不是他會考慮的事情,在此時此刻的他眼中,白河清比他親生女兒都還要重要得多。就如白河瑞之前所說過的那樣,烏丸蓮耶就是一個純粹到極致的利益生物,而他之所以能心無旁騖地走到今天,也正是靠着他這純粹到極致的永生慾望。
“那之後呢?”
白河清,終於開口了。
“等研究完成之後,家主您又打算做些什麼?”
他的語氣絲毫未變,就連烏丸蓮耶也尚未聽出異常。
“這是能改變……世界的神蹟……屆時我們能用它……做到很多事情……包括……世界……”
說到“世界”這個詞的時候,烏丸蓮耶的眼中再度射出一道精光,但又轉瞬即逝。
“您的慾望,還真是……”
白河清聞言,也釋然地笑了。
直到此時,他才終於露出了一絲,和他平常所不符的情緒。
“無窮無盡。”
“白河……你……”
而烏丸蓮耶也終於察覺到了他語氣中微妙的變化,他頗爲不可思議地看着白河清,下意識地想將另一隻手伸向病牀邊緣的那個呼叫按鈕。
雖然剛纔因爲要談論雪莉的事情,烏丸蓮耶切斷了這個房間對外的所有通訊,但他對此並非沒有留有後手。
在他的病牀邊緣,只需要稍微挪動手掌幾釐米就能碰到的地方,一直有着一個應急的呼叫按鈕。
只要他按下去,外面的人就會立刻衝進來將白河清控制住。
然而,白河清是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的。
幾乎就是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白河清瞬間出手,手掌狠狠擊打在了烏丸蓮耶的頸側。
他的速度極快,早已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烏丸蓮耶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反應,就昏倒在了病牀上。
只是瞬間,房間裡就安靜了下來。
“白河……”
宮野志保擡頭看向白河清。
“放心,這個房間是隔音的,外面聽不見。”
回了她一句,白河清掀開烏丸蓮耶的被子,按了按他病牀邊緣的某個按鈕,隨後拿過一旁的通訊器,開口道:
“去……準備一套I型裝備送過來……再備一輛車……”
他的聲音和說話的語調,竟然都和剛纔的烏丸蓮耶一模一樣。
“是,家主。”
通訊器裡,當即響起了迴應。
隨後,白河清切斷通訊,轉頭看向宮野志保,微笑道:
“準備好,馬上我們就要化身'007'了,志保你可不要露餡。”
“……”
事實已經一再證明,白河清從來都是一個謀定而後動的人。
在暫時擊暈烏丸蓮耶,用他的聲音給外面的人下達了命令之後,白河清又走到這個房間的電子門前,伸手按了上面的一個按鈕。
這個房間是完全隔音的,尤其是在烏丸蓮耶之前爲了雪莉主動隔絕了房間內外的通訊之後,此時房間裡發生的事情,外面的人都尚不清楚。
這其中,也包括了之前被烏丸蓮耶趕出去的那四個烏鴉面具黑衣人。
“進來,家主有任務要交給你們。”
通過門上的通訊器主動告知了一直站在門外的黑衣人後,白河清從裡面打開了電子門。
隨着輕微的電流聲,黑衣人們沒有絲毫的懷疑,便直接走了進來。
雖然外面的人都認爲白河清已經死在了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前,但至少在這個地下堡壘裡,至少這些常年護衛在烏丸蓮耶身邊的人是清楚白河清烏丸蓮耶女婿的身份的。
“嗖!”
可等這些黑衣人才剛進門,還不等他們看清楚房間內的情況,他們身旁的白河清就動手了。
他瞬間扯下了其中一人臉上的烏鴉面具,用面具下側彷彿鴉喙外形的尖銳金屬彎鉤瞬間割破了此人的咽喉。
隨後沒有絲毫停緩,另一隻手的手指伸直,從第二人烏鴉面具的眼眶處直接戳了進去。
“呃啊!”
一人直接倒地,另一人發出淒厲慘叫,剩餘的兩人在非常短的一瞬間的遲疑後,迅速拔出匕首,從兩個方向襲向白河清。
在如此貼近的近距離格鬥下,匕首總是要比槍支更合適一些。
然而,雖然他們僅僅只是一瞬間的遲疑,但白河清卻已經完成了用烏鴉面具割開第二人喉嚨,同時順手取下第二人臉上的面具,再靠近到他們身前的舉動。
左右兩手同時開弓,白河清一手一個面具,用面具眼眶處的空隙分別卡住了這兩人襲來的匕首後用力擰轉將其卸除,隨後又握緊面具,兩手往中間一劃,再次利用面具下側的金屬鴉喙,將他們二人的咽喉瞬間割破。
“咕……”
伴隨着咽喉裡發出的純正“氣泡音”,最後的這兩人也捂着自己瘋狂噴血的脖子緩緩倒地。
至此,房間裡的四名黑衣人都被白河清全部解決。
雖然看起來是經歷了一番激烈的戰鬥,但實際上,整個過程不過三四秒的時間。
“這血真是噴得我滿身都是。”
由於用的是割喉的方式,因此不可避免地會出現大量的鮮血噴濺。
白河清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微微皺眉。
當然,早已考慮到這種情況的他也沒有抱怨太多,反正他身上的這件外套是正反都可以穿的,翻過來穿就是了。
“抱歉志保,可能嚇到你了。”
將有血跡的那一面都蓋在裡面,白河清轉身看向宮野志保,歉意地說道。
“說起來,這應該還是我第一次當着你的面殺人吧?”
“嗯……”宮野志保愣愣地點了下頭。
這確實,過去的十年裡,白河清從來沒在她面前殺過一次人,今天還是頭一次。
雖然老狐狸一直喊着自己快不行了,但等他真正動起手的時候,身手卻利索得不可思議。
“主要還是年輕時候養成的習慣。”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內心所想,白河清一邊脫下這四個黑衣人身上的衣服,一邊悠悠解釋道:
“其實真要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不是一個喜歡打架的人,可一旦真的動起手來,又是一個喜歡下死手的人。
尤其是在做警察之後,每次被我遇到那種窮兇極惡,負隅頑抗的罪犯,那事後我基本都要帶他們去辦一下殘疾證。
這種不是很文明的做法,也就是鳩山家在日本警界勢力夠強,才讓我一直都沒有受到什麼處罰,但也因此,這種不好的習慣就一直保留到了今天……”
白河清說着的時候,拿起那幾件黑衣人的外衣,走到房間裡的用水機器旁,不斷放水將這些衣服浸溼。
“說起來,志保你有沒有聽說過以前的一種酷刑?
就是將一張紙用水浸溼,然後一層一層地蓋在犯人的臉上,藉助水的力量隔絕空氣,最後讓犯人自己一點點地窒息而死,非常殘忍……”
“白河,你難道是想……”
隨着白河清不斷打溼衣服的舉動,宮野志保已經猜測到了他真正想做的事。
“家主,您吩咐的東西準備好了。”
此時,房間電子門的通訊器上,突然傳來了聲音。
看來,是之前被白河清用烏丸蓮耶聲音命令去準備裝備的人到了。
白河清直接起身,從一旁的地上再次拿起了一塊烏鴉面具,便去打開了電子門。
門外,只有一個恭敬站在門口,手提一隻黑色手提箱的黑衣人。
白河清二話不說,一把揪着他的頭髮就將他拽了進來,同時手中的烏鴉面具也在他發出叫喊之前瞬間割破了他的咽喉,就如之前的那幾個黑衣人一般。
直到這時,宮野志保才終於第一次真正意義地切身感受到了白河清身上那冷酷的一面。
他是真的殺人如草芥,在他真正想動手的時候,他是真的連一點點的猶豫和遲疑都不會有。
“來得正好。”
沒有去看宮野志保臉上此時的神情,身後的電子門自動關閉,白河清將黑衣人的屍體丟到地上,打開他手上的那隻手提箱,從中取出一捆細繩,迅速將病牀上還在昏迷的烏丸蓮耶捆了個結結實實。
身爲一名曾經的警察,怎麼捆人這種事情,他其實還是挺擅長的。
在做這一切的時候,白河清並沒有要宮野志保迴避的意思。
而宮野志保也就這麼一直愣愣地看着他。
她心裡忽然這麼想,這一切,會不會也是白河清故意想要表現給她的?
他沒有要她背過身去,也沒有要她閉上眼睛,就將這一切這麼赤果果地展現到了她面前。
他或許就是想以此擊碎他在她心裡過去十年間那極好的印象,讓她不要對他之後的死亡產生任何不必要的情緒,讓她也能心安理得地承認,他就是一個該死之人。
老狐狸自己做事滴水不漏,如果他真的不想讓她看,必然不會忘記讓她迴避,可他既然什麼都沒說,這隻能說明,白河清是真的想讓她看到這一幕……
最後,白河清將那幾件被水徹底浸溼的衣服,仔仔細細又認認真真,一層又一層地裹在了烏丸蓮耶的頭上。
“一路走好,家主。”
做完這一切,確認自己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白河清的眼中才終於閃過了一絲黯然。
腦海中,那些重要的人的身影在這一刻瞬間閃過。
“相信,我們很快就又能見面了。”
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唸了一句,白河清隨即轉過身,他朝身後的宮野志保伸出了手,臉上又是那溫和的微笑。
“走了志保,時間緊迫,我們該去最後的片場了。”
而宮野志保卻只是這麼站在原地,沉默着,無聲地看着他。
雖然只是很短的一瞬間,但在剛纔,她確實清晰地感受到了在白河清身上那一閃而過的哀傷。
“……好。”
但她卻什麼也沒說,眼睛有些通紅的她臉上也同樣換出了一副笑容,隨後走上前,握住了白河清的手。
【如果可以的話……】
兩人就這麼離開了這個房間。
距離烏丸蓮耶窒息而死還需要一小點時間,在這之前,足夠他們離開了。
【我真的很想讓你可以活下去,沒有任何牽掛,也不戴任何枷鎖……】
(˙ー˙)好,本書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詢問,有希望白河清活下去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