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明白劉選的心思,一些人對他的舉動都有些不解,這之中也包括關客。愛麗絲認爲劉選對瓊有意,關客並不這麼認爲。以他獨來獨往的個性,多一個女人就是多一份累贅。
關客既看不透劉選的心思,也猜不透劉選的心思。他用目光詢問,劉選也只是笑笑,並不想解釋。
春天剛到,森林裡便有了綠意。劉選走在將要變得茂密的森林裡,一想到關客的表情就覺得有趣。這個年輕人,有些過於驕傲了,他總以爲自己能看清每一個人。
其實他考慮的太複雜了,自己之所以選擇瓊,就是不想把大麻煩丟給別人罷了。詹尼弗老是老了,雖經常與他拌嘴,可人還不錯,若是真的讓瓊和他一塊兒走,路上突然死去的話,劉選心裡有些不忍。
在這個臨時組建的小組裡,很多人對劉選的印象不好不壞。當然,大部分都是好的,因爲這些天裡,劉選自認爲自己的表現不錯。那些壞的印象則來源於他過去的記錄:假扮道士或者和尚,坑蒙拐騙。
所以劉選雖和莎娃,關客他們相處得不錯,他們還是會認爲,劉選是一個自私的人。沒辦法,先入爲主的印象總是令人印象深刻,要改變別人對自己的印象很難。
劉選不認爲有必要改變他人對自己的看法。好也罷壞也罷,簡單的相聚後他終將還是獨自一人上路,別人的看法於他來說是無所謂的。
他和瓊一組,那麼瓊就不會傷害別人。劉選的想法就這麼簡單。他們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他想這麼做,就這麼做了。
與其他人分別後,劉選就將他的精神力放出,環繞自己形成一個護罩。這個護罩比他與關客合力鑄就的“金剛護罩”當然要小得多,在堅硬度和韌性上也遜色不少,但能起到防身的作用,也就可以了。
那些容易被忽略的植物針刺,都被抵擋在外。劉選的衣服沒有被劃破,靠的就是他周邊的無形護罩。
瓊和他並肩而走,分開有將近一米的距離。瓊看不見用精神力延展出來的無形護罩,所以對劉選的衣服沒有被劃破感到奇怪。
大概十幾天前的一個早上,劉選起來小解,看到瓊一個人靠在樹上,睡得很不安穩。不知是因爲寒冷還是在做惡夢,她的身軀不停地發抖。
劉選心下不忍,回去悄悄拿了一件大衣給她披上。事後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而自己也快忘了。如果不是關客提醒的話,劉選幾乎忘了這件事。
他不忍看見別人受苦,給瓊披大衣可不是愛慕的表現。關客的疑惑,可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劉選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好人。他騙過的人可以繞地球一圈。除了被騙者對他感恩戴德外,其他人無不對他嗤之以鼻,罵他是騙子,吸人血的螞蝗。
他的罵名和他的名望一樣響亮,但他不在乎。他走過華國的大部分土地,但他還想走得更遠一點。不管欺騙與否,他喜歡看見人們臉上的笑臉,而不是哀愁。
劉選刻意保持着和瓊的距離。他一個人過慣了,可不想被一個女人拖着,況且還是一個很危險的女人。等到出了這片森林,到了人多的地方,他就打算和瓊分道揚鑣。
大家萍水相逢,促然相遇就應該促然相別。他不會向瓊要聯繫方式,也希望瓊不要向他要聯繫方式。誠然,稍微打扮後的瓊很漂亮,即使是在繁華的城市裡,也是一道亮眼的風景。可世界上漂亮的女人不止她一個,劉選可不會在她這棵樹上吊死。
劉選只希望這個喪夫喪子的女子,不要做出任何奇怪的舉動。如果能夠平平安安地走出森林,他一定向祖國的每座寺廟貢獻一百元錢。
關客對能夠寄居在人身上的魔鬼描述地很恐怖,但不論怎麼形容,劉選沒有親自經歷過,還是不知道恐怖到何種程度。
劉選不急不燥地在森林裡走着,偶爾會偷偷地觀察瓊的反應。他與人打交道的經驗豐富,總是能在瓊發現之前別過臉去。
更多的時候,劉選看的是遠方的森林。如果這次能夠安然無恙地出去的話,他將很長時間不會回到森林裡。所以,趁能看到的時候,就多看一眼吧。
劉選發現瓊異常,是聽到了她濃重喘息的時候。她的臉通紅一片,兩隻眼睛彷彿蘊着水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怎麼了?”這是兩人見面以來,劉選說的第一句話。
瓊沒有回答,她的腦子快被慾望的火焰燒化了。她沒有回答,定定地望着劉選,眼中水霧般的亮光越來越明亮。
被一個女人這樣盯着,尤其是這樣漂亮的一個女人,男人總會不好意思,同時還會沾沾自喜。但劉選既沒有不好意思,也高興不起來。一鐘被毒蛇盯上的感覺襲上心頭。
劉選第二次發問的時候,瓊忽然撲了過來。她的動作那麼急促,劉選還沒來得及提醒,她就撞在了護罩上。
瓊沒能撲到劉選的身上,她被彈得跌倒在地。滾木叢的針刺在她的臉上劃開了幾道血口,她白嫩的臉龐立刻鮮血淋漓。
劉選立刻忘了被毒蛇盯上的感覺,他關切地問:“你沒事吧?”同時走過去,想要拉她起來。
瓊不說話,她也沒擦臉上的血水。這是很奇怪的,任何一個女人都很愛美,她竟不擔心自己會破了相。
劉選靠近了一點兒後,瓊像裝了彈簧一樣,突然跳了起來,再次向劉選的身上撲去。她張開雙臂,想要擁抱他,卻再次被無形的護罩阻隔在外。
鮮血淌過她的鼻翼,流到另半邊臉上,瓊也一無所覺。第二次摔倒在地後,她的胸膛依舊在急劇起伏。看樣子,她準備嘗試第三次。
果不其然,臉上添了幾處新傷口的瓊,第三次撲向劉選。
爲了不讓瓊第三次被彈倒在地上,劉選不得不散去周身的護罩。
瓊如願以償,終於抱到了她想抱的人。她雙手環着劉選的老腰,把臉貼在劉選的懷裡,不停地蹭。
有幾滴鮮血滴落在地,但更多的鮮血塗在了劉選的衣服上。劉選想要安撫她,他輕拍着瓊的後背,不斷地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懷中的女人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劉選撫在她的後背,像撫在生氣的豹子背脊上。瓊很不安分,一個勁兒往裡拱,像要融進劉選身體裡似的。
她的臉已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因爲到處是鮮紅的一片。劉選加大力道,想要按住她,可沒成功。她的力量變得出奇的大。
她不再滿足於向劉選的懷裡拱去,偶爾也會仰頭索吻。劉選近距離地凝視那雙眼睛。那雙眼睛亮得可怕,亦冰冷得可怕。劉選心裡打了個寒顫。瓊表現的熱情似火,但眼神裡卻透露出冰冷的情緒。
劉選馬上明白,瓊已不再是瓊了。他毫不客氣地推開瓊,同時給自己升了護罩。他冷聲說道:“控制一個柔弱的女人算什麼,有本事控制我啊?”
瓊不受他的激將法,她像狗皮膏藥一樣,又往劉選的身上貼去。這次仍沒能如願以償,她還是撞上了無形護罩,還沒有沾到劉選的衣領,就被彈飛了出去。
劉選站着不動,同樣冷漠地看了過去。瓊一次次地摔倒,又一次次地衝了過去,像一隻不斷撲向燈火的飛蛾,也不怕火焰灼燒了自己。
她白色的羽絨服上血點子越來越多,被劃開的口子裡飛出漫天的絨毛。
劉選當然知道,瓊這樣下去會死的。不是流血而死,就是狂暴而死。雖有些憐憫瓊的遭遇,但劉選可不是個大善人,不會因爲動了點惻隱之心,就完全放棄戒備。知道了她被上了身後,劉選的警惕完全提高了一個級別。
數十次撞擊後,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側着臉,劉選看不清她的面貌。劉選想繞到另一側,看看她的神態,可是灌木從太多,阻擋了視線。
劉選怕她突然攻向他,所以隔開四五米的距離,並且精神力持續不斷地注入周邊的護罩中,以維持它的存在。
雖然早有準備,但瓊突然狂躁的表現,還是出乎了劉選的意料。地上的女人還在動,有着微弱的起伏。劉選不斷地移動,以找好一個角度,去觀察瓊的表情。
劉選終於找到一個灌木叢不是很多的方向,看見了瓊的側臉。她用充滿恐懼和祈求的目光看了過來。她的眼神哀弱無助,讓人很容易聯想到受傷的小鹿。
劉選清楚地明白,這纔是真正的瓊。
“瓊,你怎麼樣了?”
劉選嘗試着慢慢靠近。
瓊眼神裡的哀求更甚,但卻沒說話--她似乎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劉選沒有馬上過去扶她,他一點點地靠近,同時注意觀察着瓊臉上的每個表情。現在不是坑蒙拐騙的時候,而是別人有可能在欺騙他。
劉選知道,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命喪此處,所以行動起來格外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