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半邊窗戶看過去,可以領略部分城市的風光。遠近各處的霓虹燈閃爍,隱隱傳來的嘈雜聲說明那些娛樂場所是多麼的熱鬧。不過情緒可以感染,熱鬧卻傳不過來,關客反而覺得離那些都很遙遠,這邊三人的談話就顯得清冷許多。
“賣慘也沒用,你還是說說目的吧。”在把外套披在海爾斯汀身上的同時,關客已把槍拿了出來,放入了褲子的口袋裡。
一直站在門邊,充當着把門神角色的盼月,似乎也知道海爾斯汀在說她,小姑娘的大眼睛望了過來,猜也能猜出來她現在肯定很疑惑。
海爾斯汀再次衝着盼月嫵媚一笑。也不知道她看沒看出盼月機器人的身份,這一笑盡顯她的風情。只是眼角的些許皺紋顯現了些許老態。
“我們合作怎麼樣?”海爾斯汀終於說出了她的想法,眉眼間的皺紋舒展開來,整張臉慢慢煥發出青春,看上去真的年輕了幾分。像是想到了什麼美好未來,海爾斯汀的臉上滿是憧憬。
“不需要你多做什麼,你和目標人物的關係非同一般,我們只需要利用好這點就好。你也不會有太大的歉疚情緒,只要把她引到指定的地方,之後你就可以離開了,接下來的事情全部交給我。”
“你知道你那個名義上的妻子的價值嗎?把她獻給落博爾特,我肯定就能回到公司裡了,職位也不會停留在現階段,往上,往上,再往上,直至議員。那時候我就可以把雪茄抽一半直接扔掉,再也不用過拮据的日子了。她一個人是能夠換兩個議員席位的,對於落博爾特來說,你的妻子就是無價之寶,就是再多要求一些他們也不會吝嗇。你年輕的軀體配合着強大的權勢,還怕沒有漂亮的女孩喜歡?”海爾斯汀越說越是興奮,雙眼中已經放出了光。
“醫院裡的殺手,僱傭兵什麼的,是你找的?”關客輕描淡寫的插了一句。海爾斯汀熾熱的情緒並沒有感染到他。
“你說什麼?”海爾斯汀回過頭來。她的手在空中比劃着,此時停在半空,因思緒被人打斷而暫停了下來。
“沒什麼。”關客已得到了答案,再聽聽海爾斯汀的嘮叨也未嘗不可。
“只要我成了落博爾特的議員,再也不用擔心以後的生活了。老夫老妻的生活我也向往過,但我覺得是不可能的事。你接觸的男人越多,就會越知道男人的嘴臉有多可惡。哪天容貌不漂亮,他們會毫不猶豫的一腳把你踹開。真正的紳士?哼,紳士都是裝出來的,哪有真正的紳士。我們要爲自己考慮,你說是嗎?”
“你整天守着那漂亮的小妻子,卻什麼也不能幹...”
“你怎麼知道我什麼也沒幹?”關客插話。
海爾斯汀以嘲笑的目光看着他,“是不是處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那你可真厲害,就不害怕有走眼的時候?”
“我的法門一向很準,這個不用你擔心。”海爾斯汀像變戲法一樣又變出了一根香菸,夾在塗着紅指甲的手上抽着,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抽出來的。她吸了口煙,想了想,就又開始說,“我們得爲自己考慮,因爲除了自己以外,沒人會爲你考慮。關客,你保護她保護了這麼久,也算仁至義盡,你不可能永遠保護她下去。到最後,她還是會落在落博爾特的手上,逃不掉的。”
“我想你知道落博爾特公司有多麼龐大,比你我想象的都要龐大。我不敢說世界上的每個國家都與它有關係,但超過百分之八十的政,府都有他們的人。國家也是需要錢的,與落博爾特的合作是他們所樂意看到的,安插幾個人進來不會不同意。這個龐大的商業王朝不是國家,但卻比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強大。不說科技方面的東西,單單武力的培養也不是任何一個國家可以企及的。你很厲害,但也架不住羣狼,世上的異能者不只你一個,以多打少總能幹得過你。”
“你總得想想自己的未來。一直陪着她嘛,那就等死吧。現在還不會死,但總有一天你會被人乾死的。她身邊聚集的幾個人能和世界上最龐大的機構對抗嗎?答案顯然易見,不能。她能在外面遊蕩這麼多天,那是因爲落博爾特沒有反應過來,更加雷霆的手段還沒有用出來。”
“年輕人,有夢想很好,但現在更需要腳踏實地。她想當個聖母,像上帝一樣把恩惠的光澤落滿人間,理想很偉大,也很有感召力,至少像你這樣沒有腦子的年輕人很感動,願意拼盡一切的爲她效勞。你是不是受到這種影響,所以也聚集在她身邊,甘願爲她掃除一切前進的障礙?我知道這種騎士的精神很令人讚揚,也很令人感動,但最最感動的恐怕還是你自己。到頭來有什麼意義?塵埃落定,她遲早會被抓起來。”
海爾斯汀把第二支香菸抽到了底,向後扔了出去。“其實在試驗基地裡的時候,雪兒的名聲就很響亮了,就連我這個從來沒有見過她的人,也知道她的名字。她從出聲開始,就呆在基地裡。覺醒的時候,頂多只有六七歲,從那時開始她就開始治療,除了休息,吃飯等必須的活動外,她每一天都要治療。實驗基地裡是有規定的,她每天需要治療多少隻動物,需要治療多少個受傷的人類,只能多,不能少。哪一天這個數字要是少了下去,雪兒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服侍她的人可就倒黴了。問一些工作人員,他們也只會說,工作不好,被辭退了。”
“所以她每天必須要治療很多人。這些人很多都是落博爾特的內部人員,也是身有異能。每天的具體數字我不知道多少,可能一個,也可能兩個,自她有能力以來,在實驗基地裡也有十多年了吧。就按一天一個的算,年三百六十五天,她也治好了三千多人次,這還是保守估計。即使去除一些重複的人員,也有將近千人吧。這麼多人受她的恩惠,請聞在她落難的時候,他們都在哪裡呢?”
“他們連頭都不會冒出來的。知恩圖報,那得可以報才行啊。誰也不是傻子,自己的小命總是第一位的,爲了所謂的虛榮,去保護一個不可能保護得了的年輕女人,大家誰也不會這麼幹的。只有那些自以爲是,自詡正義的人才會想着跟隨她,那樣的人才是傻子。”
“與落博爾特作對只有死路一條,看不到任何可能性。你不能怪那些雪兒曾經救助過的人們袖手旁觀。東方的人還說,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呢,好好活着,即使苟延殘喘也不想永遠閉上眼。說不定哪一天落博爾特發了慈悲,或者自己撞到了大運,就時來運轉了呢?活着總能看到希望。”
“浪漫主義只存在書本上,因爲太浪漫了,現實裡存不下,只能在人的腦海中想象。你想做一個勇敢的騎士,保護一個公主,勇氣可嘉。可你能收穫什麼呢,能得到什麼呢?得不到財富,更得不到權力。朋友也是交不到的,沒人敢跟你交朋友。除了能聽聽你那雪兒的幾聲好話,你什麼都得不到。榮譽?可笑,大家只會說你是個傻瓜,所謂的榮譽感也只是你本人覺得,自欺欺人的一種。和她上chuang睡覺?可你以前沒有這麼做,以後恐怕也不會這麼做,不知道是因爲矜持還是時候未到。戀愛?可見鬼吧,虛情假意也需要在安全的環境裡,你們整天提心吊膽,東躲西藏,請問關先生,關紳士,你能感受到那份甜蜜嗎?況且你的那個雪兒大半輩子呆在實驗基地裡,在感情方面和門口的那個白癡機器人沒什麼兩樣吧。請問你跟隨在她左右,能得到什麼?”
關客的眼睛眨了眨,似有所思。
海爾斯汀以爲他動了心,便繼續說了下去。“從出生開始,除了父母會爲你考慮一些以外,沒有人會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與你談話,與你交流,都是有目的的。我成了落博爾特的殺人,特工,或者其他的什麼,爲什麼能活到現在?因爲我明白,一切都要靠自己。想要讓別人幫忙,那是需要你付出的。你付出的很多,別人纔會幫你一個小忙。我從小就懂得這個道理,所以我能活到現在。”
她嚴肅的臉綻放了一個笑容,雙手勾着關客的脖子,把整個身體貼到了他的身上,說:“現在你明白了麼?理想家和浪漫主義者只能在虛幻的世界裡生存,現實的世界裡容不下他們。當你明白了這些,纔算真正長大了。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永遠都是虛假的,只有現在,此時此刻,你能感受到的,你看到的,纔是真實的。”她一邊說着話,一邊往關客的身上擠,似乎恨不得融進關客的胸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