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客雖然還是用極其平靜的目光注視着對方,但是內心裡面卻嘆了一口氣。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樣單純的人。看他的模樣,應該是很成熟的纔對,沒想到也是一個理想主義者,還幻想着自己是虛幻武俠世界中的俠客,爲別人打抱不平呢。
對付這樣的人,只要投其所好,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好人就行了。關客很懷疑有人在引導着熊愁向他報仇,而算來算去,和他結仇最大的,只有楊大爲了。
“是一個叫楊大爲的人和你說的嗎?”關客終於問道。
熊愁說道:“幹我們這一行的,當然要保守秘密。所以你就不要試圖追問了。”
“好吧。我只是感嘆一句,現在已經是二九八一年了,怎麼還會出現你這樣年輕的古板人物?”
“我並不覺得自己很古板。”
“那你爲什麼單純的認爲我是一個該死的人呢?似乎在你的心中,只有黑與白,好與壞的界限,這還不夠古板,不夠單純麼?”
熊愁聽着這些話,內心早已有了一絲動搖。楊大爲和善的表情,本身就能讓人先入爲主的認爲,對方是一個善良,親切的長者,那麼相反的,與之敵對的則必然會引起熊愁的敵視。如果這樣想來,那麼楊大爲一開始就是打算利用他,借他這把刀殺掉自己的敵人。至於楊大爲給的許多資料,可以只截取一部分,再進行修改一下,就是另外一個版本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一定能殺死關客。不提關客身後的機器人,就是關客本身能夠讀懂他人內心想法的本領,就已足夠讓人忌憚。擁有這樣非自然本領的人,都是不可小覷的存在,誰還知道他會其他一些本領呢?
想完這些,熊愁決定還是再觀察一陣子,看看這個叫關客的年輕人,到底是不是如同楊大爲所說的那樣不堪。
“是你想得太過複雜。我更喜歡單刀直入。”熊愁說完,便慢吞吞的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將黃色的揹包重新背在身上,然後慢悠悠的走出了酒店。
在這個過程中,小萌一直盯着他,不,準確的來說,是盯着他的黃色揹包。
關客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彈。他想了想,還是撥打了一個電話。幾分鐘之後,一輛黑色的轎車駛到了酒店的門口,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其貌不揚,剛剛二十出頭的模樣,但是關客卻一點兒也不敢怠慢。這是祝嚴推薦的人才,同樣姓祝,名字叫什麼關客已經忘記了。
關客起身笑道:“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煩祝小哥一下。”
祝小哥神情嚴肅,表情和他的穿着一樣一絲不苟,說道:“關董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關客便把熊愁的樣貌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並希望祝小哥盯住他。“即使他發現了我們在盯着他也沒有關係,唯一的一點要求就是,不要激怒了他。他在平樂市的衣食住行,各種消費都算在我的頭上。”
祝小哥嚴肅的臉,忍不住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過他並沒有多問,而只是點了點頭,便又回到黑色轎車上,駕車走了。
關客和小萌站在酒店的門口,注視着這輛車駛遠,方纔回到酒店裡。
“要不要解決掉他。”一直冷冰冰的小萌,突然開口說道。
關客詫異的望着她:“我還以爲你真的是一個機器人,從此不在說話呢!”
小萌的兩道秀眉微微一皺,似乎有發飆的跡象。
關客趕緊岔開話題道:“不需要。也許他一開始確實是想要殺我,但在剛纔的一席談話中,他的想法明顯被動搖了。我覺得他並不一定會成爲我的敵人。”
“所以包他的一切開銷,都是爲了向他示好?”小萌問道。
“不錯。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來得好。”
“你有多少存款?”
“不到三萬。”
“那絡腮鬍子要是吃喝玩樂超過了三萬呢?”
關客面現一絲尷尬的神色,他支吾着說道:“這個,嗯,這個,要不先從各個公司裡面支點錢出來,下個月再從我公司里扣好了。”
……
因爲錢不用花自己的,所以熊愁遊遍了平樂市的山水,逛遍了商場,買了一大堆的東西。這些東西里面大多都是食物,包裝精美,小巧玲瓏,而且口乾極佳,只不過就是貴了一些。他每天六點多鐘出門,然後晚上六點多種回家,玩了個不亦樂乎。
熊愁當然察覺到了有人在跟蹤他。要是換了以往,他肯定是非常討厭跟蹤的,不過現在卻很喜歡,因爲買過東西后,這幫跟蹤的人就會過來幫他付賬的。
熊愁從北遊玩到南,把各家有名的飯店吃了個遍。期間和他人訪談聊天,間或問道平樂市的老大是誰啊,人怎麼樣啊這些問題。人只道他是隨便問問,所以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大多數人對這位平樂市背後的年輕人,既沒有過高的評價,也沒有過低的毀喻,只是說他太過年輕,有些彎彎道道還是不夠明白,所以一些地方治理的也並不是很好。
熊愁不置可否,一笑之後也就不在理會。
如此遊玩了將近十天之後,熊愁還是揹着那個僅有的黃色揹包,登上了飛機,返回了東陽。他雖然孤身一人來到平樂,但回去的時候卻有很多人與他送別。
關客,小萌,那位祝姓小哥,全都在飛機場,目視着熊愁坐的飛機,慢慢駛離機場,飛向天空。平樂市的各大媒體,瘋狂的在機場拍照,急於把這一熱點率先發出來。
人們紛紛猜測,能夠使得這麼多大佬到機場送別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物?有的人說那當然是更大級別的大佬了,即使不這樣想,人們也會猜測是哪位名人貴族,然而他們都猜錯了,關客一行人送別的,也只是一個懂得如何與鳥兒相處的孤獨旅人罷了。
就在幾個人爲熊愁送行,一衆記者都在瘋狂拍照的時候,飛機等候大廳的二樓上,有兩個外國人正在憑欄眺望。他們也看着漸漸飛得越來越遠的飛機,只不過偶爾會時不時的掃向被閃光燈圍繞着的關客幾人。
這兩個人模樣相似,但是膚色卻很不一樣,一個皮膚特別的黑,一個皮膚特別的白,看樣子像是一個非洲人和一個歐洲人。他們各自穿的衣服也和自己的膚色很配,黑人穿着黑色的西服,白人穿着白色的西服。兩人全部戴着同一款黑色的墨鏡,頗有點聯邦特工的感覺。
黑皮膚的人說道:“我們已經查明瞭s000號就在那個年輕人的家裡,爲什麼還不抓他呢?”
白皮膚的人說道:“頭兒說了,不能驚動太多的人。你沒看到有很多人在旁邊觀察嗎?”說完,他就朝着另一個方向努了一下嘴。
黑皮膚的人朝努嘴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拐角處也有一個歐洲人。他的臂膀上肌肉隆起,雙眼也戴着一副墨鏡,嘴巴在不斷的動着,似乎在嚼口香糖的樣子。
“別在看了,被發現了可就不好了。”黑皮膚的人聞言,便低下頭去,朝着閃光燈裡的關客看了一眼,說道:“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開始行動呢?這個地方我已經待膩了。”
“彆着急。狩獵需要耐心。不要驚擾到獵物。只要這裡的事情熱度降了下來,我們就可以行動了。”
“那邊那個拐角處的人是誰?”
“我猜是張騰梓的人。”
“哦,大哥爲什麼這樣認爲?”
“他雖然四處亂看,但總歸是要往那個機器人上面瞅上幾眼的。”
“那個機器人難道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那是博士的機器人。”
“就是那個殺死張委員兒子的那個機器人?”
“你的記憶力還不錯嘛!終於想起來了。”
二樓的欄杆上有一羣人在觀看着下面的拍攝景象,而兩人之間的談話就好像隨意的聊天一樣,所以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拐角處的那個歐洲男人,爲了不引起注意,總會不停的變換位置。每到一個新的地方,他都會向下面小萌的方向處望上一眼,然後再若無其事的看向他處。
底下的關客等人,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在監視他們。大廳裡面人流如潮,喧譁聲,吵鬧聲也降低了人們的警惕。關客沒有特意的運用自己的能力,所以不知道有人在窺視他,而小萌雖然站着一動不動,雙眼一直看着飛機漸漸在天邊變成黑色的小點,但她憑藉着超強的戰鬥直覺,已經感受到了許多道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
即使他們在保鏢的護送之下,慢慢的離開了飛機場,小萌仍然能感覺到,有幾道依然在追隨着她。
小萌略微用紅外線掃描了一下,立刻在人羣中掃出十幾個身體強度異於常人的人。這些人無不肌肉虯起,精神幹練,明顯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人。她的表情依舊是冷冰冰的,但整個身體卻靠的關客更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