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方的天空是輕淺的藍,很乾淨,也很純粹,而下方大海的顏色則是幽深的藍,看不見裡面到底有什麼。關客向着海天連在一起的邊界線望了過去,大海的遼闊無邊,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寬廣似乎也感染了他,讓關客心中還殘存的一絲陰鬱一掃而空。
關客曾想過用自己新獲得的能力,去讀一讀劉子君的想法,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實現。他連劉子君的面都沒有實現,就更別提了解對方的想法了。
自從關客知道自己能感知別人的想法之後,他頓時覺得自己似乎強大了不少。當危險再次降臨到身邊的時候,他相信自己可以提前逃掉的。
關客看着雪兒一本正經的和中年男演員對戲,心中充滿着一股淡淡的喜悅之情,當然,還是有些不太對味。不過這也沒有辦法,誰要她非要想做個演員呢?總是要和別人打交道的。
就在他想要重新戴上墨鏡,躺在搖椅上讀一讀其他人的想法時,遠遠的走來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的年輕人。他在關客的耳邊低語道:“老大,有人找你。”
關客心想,一般的小商小販若是來見自己,恐怕早已被人擋了回去,而這個年輕人既然報道了有人找自己,那麼這個找自己的人就不會是小商小販了。“什麼樣的人?”
“滿臉的絡腮鬍子,但是身上卻穿着一件黃色的襯衫,上面畫着一個超大的米老鼠。”
看來還是個很有童心的人。來人充分引起了關客的興趣,他決定去見上一見。但在見面之前,是必須讓小萌跟着的,畢竟有六個月的安保期限呢,不用白不用呀。
……
第一眼看到熊愁的時候,關客以爲對方是一個極其邋遢的人。熊愁坐在輝煌大酒店一樓的一張圓桌上,正在啃着一根超大的雞腿。他的兩手上全是油漬,大絡腮鬍子上也是斑斑點點的,他的吃相表明他好像好幾天沒有吃過飯的樣子。
等到離近了觀察後,關客才發覺除了油漬以外,這個粗獷的漢子身上的其他地方,是非常乾淨的,畫在前面的大米老鼠,黑白分明,嘴角彎出一個很大的弧度,一雙大大的黑眼睛正俏皮的看着自己。
關客坐在熊愁的對立面,而小萌則站立在他的身後。似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夠引起小萌的注意的,她進入大廳之後,只是看了熊愁一眼,就跟在關客的身後,不在理會了。
雖然小萌對熊愁並不是很感興趣,不過熊愁卻開始對小萌產生了興趣。他胡亂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盯着小萌說道:“她智能化的程度很高嘛?”
關客盯了一眼那個放在熊愁雙膝上的黃色揹包,微笑着回答道:“她是個稱職的保鏢。”剛進入大廳裡的時候,關客就覺得這個黃色揹包裡面的氣息很詭異,似乎藏着一個活物。現在近距離的觀察之下,他發現這個黃色揹包似乎是開着的。
也許是精神力變強的緣故,關客對危險的觸覺十分的敏銳,他本能的從黃色揹包那裡,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信息。
小萌注意到了關客的舉動,也向那個黃色揹包投過去了視線。
熊愁把雙手放在黃色揹包的上方,阻擋住了兩人的視線,說道:“我聽說這家酒店是一個叫關客的年輕人的,你就是關客嗎?”他皺了皺眉,一臉嫌棄的看了看桌上已經掃光了大半的飯菜,繼續說道:“這酒店經營的不怎麼樣啊?你看這雞肉,像我這樣牙口好的人都嚼不動,更何況是那些老年人?還有這個西紅柿炒雞蛋,這蛋裡怎麼還有臭味?”
關客沒有說話,靜靜的聽着對方一個勁兒的數落着飯菜的不好。熊愁說的唾沫橫飛,幾乎每一樣菜都點評了一遍,就是一碗米飯也挑剔了半天,說飯沒有煮熟,嘣得他牙齒都快要掉了。
關客知道他在找茬,但卻沒有說一句反對他的話。他微笑着靜靜的聽着熊愁將近一個小時的嘮叨,等到他終於停了下來後,便一拍雙手,把主廚叫了過來。
一個面目黝黑,大約四十多歲的廚師走了過來,微微彎腰說道:“關董,有什麼吩咐?”
“再給這位兄弟做一桌子菜,撿你拿手的,多做幾樣出來。這位老兄的所有消費,都算在我的頭上。”
主廚雖然感到很詫異,但還是遵從的點了點頭,回答了一聲是之後,就繼續往廚房裡忙碌了。
關客吩咐完之後,微笑着問熊愁道:“可否滿意?”
熊愁勉爲其難的說道:“也差不多了。”
“不知應該怎樣稱呼老兄?”
“直接叫我名字,熊愁就行了。”
“不知熊大哥來平樂市是做什麼的?”
“做一樁買賣。”
這時一個服務生走了過來,把桌子上的殘羹剩飯收拾乾淨。很快,廚房裡就送來了第一道菜,是一碟清蒸魚。
熊愁毫不客氣的拾起筷子,從還冒着熱氣的碟子裡,撿起一塊肥美的魚肉,放入了嘴中。
關客趁機又向黃色揹包那裡看了一眼。一條漆黑的縫隙中,有一道紅光一閃而過。
關客心中驚疑不定。以前都是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危險感覺,而現在,從那個黃色揹包裡感受到的危險,卻更加真實,更爲可怕。他再次用笑容來掩飾自己的不安,繼續說道:“什麼樣的買賣?”
熊愁毫無形象的從嘴中吐出一根超大的魚刺來,用還滴着湯水的筷子,極其無禮的隔空點了
點關客的臉,說道:“保密,不能告訴你!”
關客很想過去扇對方一巴掌,把熊愁高昂着的下巴壓在桌子上。不過他沒有這麼做。他集中精力來窺伺熊愁心中的想法。
只見一時之間,關客的雙眼忽然變得幽深起來,在最底部的深處似乎閃過一抹幽藍的亮光。
熊愁只覺得腦袋深處忽然一痛,眼前一黑。
揹包裡的鳥兒似乎感覺到了主人受到了威脅,就要衝出來。
熊愁的一雙手忽然放下了筷子,牢牢的捏住黃色揹包的袋口。他的臉上已不再是吊兒郎當的表情,而是充滿了嚴肅。他盯着關客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關客的內心其實同樣驚訝不已,只是他並沒有將這種情緒表現在臉上。從剛纔的一窺之中,他只讀到了“目標,是好是壞,殺死”等幾個字眼,但能夠知道這些,就已經足夠。
關客不着痕跡的向小萌的身邊靠了靠,然後雙手十指互相交叉在一起,頗有老闆模樣的說道:“你要殺我?”
小萌聞言,一雙望着天花板的眼,終於迴轉過來,牢牢的看向熊愁。
揹包裡的小鳥安靜下來,不在左衝右突。熊愁也不在牢牢的捏緊揹包口,稍稍放鬆了些,但一雙手卻沒有就此拿開。“看來你不是一個普通人,竟然知道別人在想些什麼。”
關客向後挪着椅子,直至緊挨着小萌的身旁方纔停下來。他說道:“不論我是不是普通人,都不是可以被隨便殺死的。我這位保鏢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手腳上的功夫也不見得比壯漢差。無論你的揹包裡裝的是槍,還是雷,或者其他殺傷力巨大的東西,我相信她的速度總會比你快上一步,所以在你動手之前,最好考慮考慮是否有成功的可能。”
熊愁看着遠遠相對的關客,一笑說道:“那你爲什麼不馬上讓你的保鏢擊殺我呢?”
“因爲我覺得咱們還有商量的餘地。”關客重有十指交叉的放在胸前,身體更向後面傾斜了幾分。
一直盯着熊愁的小萌,手裡面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手槍,小巧玲瓏,非常秀氣,但是熊愁可不認爲那是一把玩具槍。熊愁看了小萌一眼,發現小萌的目光看似木然,但其中卻有一絲警惕的意味。熊愁明白,只要他有任何異常的舉動,小萌手裡的袖珍小槍就會毫不猶豫的射向自己。
“怎麼個商量法?”
“爲什麼想要殺我呢?我特別想知道原因。”關客老神在在的開始抖起腿來,然而雙手之間卻已滿是汗漬。他察覺到那個黃色揹包裡面,有什麼東西一直在盯着自己,這種感覺始終揮之不去,即使他已經退離餐桌好幾米遠了,仍然有被冰冷的毒蛇盯着的感覺。他表面上是滿不在乎的模樣,但其實內心也十分的緊張。只要一發生什麼特殊的狀況,他就會快速躲到小萌的身後。反正小萌擁有着超強的肉身,想來承受一擊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不過熊愁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竟真的講起原因來。他說道:“聽說你上位的手段很不光彩。搶別人的女人,暗殺同門,而且沒有多大的本領,全靠拍馬屁才贏得上位者的歡心的。當上了老大之後,只管遊山玩水,整天不務正業,陪着二三線的小明星瞎溜達。像你這樣只知追歡逐樂,只給別人帶來痛苦的人,難道不應該殺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