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等人趕到公路橋時看到公路橋附近到處是屍體不由大爲詫異,向張弛瞭解了事情經過後不由哈哈大笑:“你小子,還真是一員福將,回回都是讓你碰到這種事!”
“團長!這些屍體……”張弛望了望一片狼籍的公路。
“埋了吧!”有個副官建議。
“誒!不用埋!”王麻子笑道:“把它們堆到路邊,讓那些主力部隊好好看看,看看咱們工兵團的兵是怎麼打仗的!”
“是!”張弛應了聲。
“還有!”張弛正要走的時候又被王麻子給叫住了:“要是主力部隊的兵問起這是怎麼回事,你就告訴他們是咱們工兵團打的,而且是一個排全殲了這一個連!”
“是!”
“還有!”王麻子又補充道:“599團經過的時候,要說得大聲些,詳細些,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張弛有些無奈的應着。
回過身後他就在心裡想着……這可是在打仗誒,而王麻子似乎更在乎的是工兵團的面子。
不過話說回來了,王麻子這樣的行爲也不能說有錯,因爲“面子”這玩意,如果放在個人身上那就是意氣之爭,但如果放到部隊身上那變就是榮譽了。
而一支部隊憑什麼能與敵人血戰到底呢?爲的是錢嗎?爲的是理想嗎?
爲錢的話,那是有錢也沒命花;爲了理想又太空洞。最直接的最現實的,其實就是爲了榮譽,爲了部隊的榮譽。
接着張弛就聽到王麻子又在向副官命令道:“把三排的事蹟向整個工兵團都通報下,讓他們都以三排爲榜樣!”
“是!”
事情果然像王麻子所期望的那樣,主力部隊在經過公路橋時全都好奇的望着路邊的一大堆屍體,甚至連戴安瀾都被驚動了,下車對張弛等人又是一番讚許。
對此張弛是有些習慣了,而同鄉人一干部下卻是一副十分受用的樣子……這也難怪,他們是呆在工兵團里長期被人瞧不起嘛,現在可算是翻身了。
由公路橋這件事,戴安瀾、王麻子等人也知道了一點,那就是後方並不代表就是安全的,有這一處公路橋的危機就很有可能會有第二處,於是也不敢大意,馬上就投入更多的部隊搭乘汽車、裝甲車甚至坦克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前頭佔領要地以保證公路的暢通。
但是這一路往下都沒有碰到什麼情況,汽車在經過沿途村鎮時,張弛甚至看到商店依然開着門,貨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小飯館裡還有人在喝酒。金光燦爛、姿態各異的緬寺與佛塔屹立在晴空之中,橫穿城鎮的土路上塵土飛揚,歡快地跑着騾車和牛車。
公路兩旁的田地中,大片大片的由芭茅與甘蔗組成的青紗帳一望無際,壯闊的向天邊鋪展開去,一羣農民聚在高腳屋與檳榔樹前的空地上邊拉活邊吃飯,騎在大象背上的緬甸老太太看着從旁邊經過的全副武裝的裝甲車,甚至還咧着癟嘴呵呵直笑。
“他們這是在幹啥呢?”小浙江疑惑的問:“他們不知道日本人就要打過來了嗎?”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排長!”小浙江有些着急的對張弛說道:“你會緬甸話,你告訴他們……日本人就要打過來了,讓他們快逃!”
“算了吧!”流氓朝小浙江揚了揚頭:“排長會說緬甸話又有什麼用?他們會相信我們嗎?”
“那也得試試,不試怎麼知道他們信不信……”小浙江還是有些不甘心:“說不定他們根本就不知道!”
坐在一旁的丁倫看着小浙江的樣子,就有些好奇的看着張弛。
“他這是在擔心緬甸百姓會遭到日本人的殘殺呢!”張弛向丁倫解釋道:“他急着讓我通知百姓逃走!”
丁倫眼裡不由閃現了點訝異。
“你們知道日本人有多殘暴嗎?”張弛問。
丁倫搖了搖頭。
這並不怪他,緬甸是個相對封閉的地方,而且就算聽到了什麼,他們也會以爲那是英國人爲了恐固他們的統治地位而帶着政治色彩宣傳的。
所以張弛也不多說什麼,因爲他知道就算自己把日本人的罪行數個三天三夜,只怕丁倫也會以爲那些都是他編織的謊言。
“你們爲什麼會相信日本人?”張弛問:“爲什麼會相信日本人會給你們自由和獨立?”
“因爲……”頓了下,丁倫就回答道:“正當緬甸面臨生死存亡之際,從東方出現了騎着白馬的‘博莫喬’將軍,就會前來拯救緬甸。這是一個古老的傳說……”
“嗯!”張弛有些沒聽明白。
想了想,他就愕然望着丁倫:“這個‘博莫喬’將軍出現了?”
丁倫點了點頭:“他們就是日本人,其中就有個騎着白馬,名字叫‘博莫喬’。”
聞言張弛不由一陣苦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很明顯是日本人搞的鬼,他們在開戰之前就派出大量的便衣滲透緬甸蒐集情報,照想……這個傳說應該是日本人在蒐集情報時無意間聽到的,於是就加以利用。
要做到這點其實很簡單,隨便找個軍官讓他騎着白馬再以“博莫喬”自稱也就可以了,而且首批日軍又是跨過泰緬邊境進入緬甸的,泰國正處於緬甸的東方,於是就天衣無縫了。
照說這個騙局很容易識破,但緬甸又是個信奉佛教全國上上下下都相信這一套的國家,再加上百姓的教育水平嚴重偏低,又長期不滿英國佬的統治和壓迫,於是日軍就輕鬆的取得了緬甸人的信任和幫助。
後來張弛才知道,緬甸人對日軍何止是用信任和幫助這兩個詞可以形容的,當裝扮成“博莫喬”的日軍軍官騎着白馬出現在某個地方的時候,沿路兩側到處都是緬甸人合掌致意,滿懷喜悅地流着眼淚,並自願的向“博莫喬”及其部隊供獻所有的一切。
唉!想到這裡張弛不由嘆了一口氣,在這種情況下,中英聯軍不敗那纔是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