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統租用的公寓裡,元禮和元智躺在牀上,都無心睡覺,兩個人想着心事。
“三師兄,你說,大師兄和六師弟,二師兄和五師弟,他們現在在哪?”元智將雙手枕在頭下,擔心起另外突圍的兩組師兄弟來。
“這段時間,鬼子和保安隊,在城裡到處抓人,還挨家挨戶地搜查,我估計,敵人沒有抓住我們的人,他們兩組一定是突圍出去了。”元禮瞅着天花板說。
元智突然想起什麼來,一翻身從牀上躍下來:“三師兄,我看這國民黨的軍統,整天干些烏七八黑的事,也不把心思放在抗日上,跟他們幹,沒有什麼出息。”元智的心裡有一肚子火,就想發泄出來。
元禮也坐了起來:“四師弟,小點聲,讓他們聽到就不好了。人家救了我們,對我們有恩,我們理應報答纔是。我聽人說了,這軍統是國軍的特務組織,專門搞情報和暗殺的工作,是不可能明目張膽地跟日本人乾的。不過呢,他們也殺漢奸,劫取日軍的情報,還算是爲了抗日吧。我們現在也不知道大師兄和二師兄他們的消息,有這樣一個安定的地方呆着,也應該說不錯了。等我們知道了大師兄、二師兄的消息,我們就去找他們。”元禮壓低聲音說。
元智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又將茶杯重重地撴在桌子上說:“我們下山,是抗日打鬼子的,不是出來享清福的。我們已經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天了,少殺了多少鬼子。三師兄,大師兄和二師兄他們,一定天天在和鬼子們幹,要不,這蒼門城的鬼子和漢奸,怎麼會天天人心惶惶呢!”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元禮急忙給元智使了一個眼色,制止住了元智的話頭。元禮來到了門口,輕聲對門外問:“誰呀?”門外應了一聲:“是我。”元禮聽出來了,是霍小村的聲音,就打開了門。
霍小村一進門,就呵呵地笑着:“兩位大中午的不睡覺,在議論什麼呢?”霍小村擺出了一副老幹部的派頭,仰着頭,斜視者元禮和元智,“怎麼,還在嘟嚕這個臉,在這裡住着委屈你們了?”霍小村指了指冷着臉的元智問元禮。
“哪裡哪裡。能在這裡住着,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還委屈什麼?這不,我四師弟想起了大師兄和二師兄他們了,我們一起突圍,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四師弟正在擔心着他們呢!”元禮連忙替元智打圓場。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還以爲你們不願意住在這裡,想要自己搬出去住呢!尤處長可是說了,不限制你們的自由,你們隨時都可以離開這裡,畢竟你們是短暫地加入我們軍統工作,也可以隨時解除你們和我們的關係。不過,你們可要記住,我們這個住所可是對外保密的,你們走可以,但要保證不泄露我們這個住所的秘密。而且,你們一旦從這裡走出去,就再也不要回來了,你們聽明白了嗎?”霍小村的話語中,有明顯的攆元禮和元智走的意思。
“霍長官放心,不管我們將來走到哪裡,我們也不會泄露這裡的秘密的。”元禮說。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現在正好沒有什麼任務,我得出去找點樂子做了。對了,我提醒你們呀,你們兩個要出去,一定要僞裝一下你們的光頭呀,否則,你們一露頭,就會被日本人逮起來,還會連累我們。聽好了,我可囑咐過你們呀,一旦出了事,那就是你們自己找的了。”霍小村指點着元禮和元智,迴轉身,向門外走去。
“霍長官,你走呀?有空常來坐呀!”元禮陪着笑臉,往外送客。
元禮在門口向霍小村揮了揮手,剛要轉身進屋,不想,霍小村又轉了回來。
霍小村走到元禮的身旁,拍着元禮的肩膀說:“我很不放心你們兩個,所以還是回來囑咐你們兩句。你們擔心你們的師兄沒錯,但是一定不要衝動。本來呢,我已經聽到一些關於你們師兄弟的一些事情,就是怕你們衝動,會重新進入日本人的包圍圈,嗯,如果那樣,你們就沒有上次那麼幸運了,是沒有人再救你們了。”
元禮一聽霍小村說他知道他們師兄弟的一些消息,一把抓住了霍小村的胳膊,急促地說:“霍長官,請你告訴我,你聽到了我們師兄弟什麼消息了?”
“那個,哼!當今時代,消息是不能隨便就告訴別人的,你若想知道有用的消息,就得掏錢買。你有錢嗎?有錢我就告訴你。”霍小村將手攤在了元禮的面前。
“行!我去給你取。”元禮回到房間裡,從自己的外衣兜裡掏出兩個現大洋,覺得少了點,就問坐在牀邊的元智,“你身上還有錢嗎?”
“要錢幹什麼?”元智問。
“買消息,買關於我們師兄弟的消息。”
元智一聽,趕緊去掏自己的兜子,也掏出兩枚現大洋來,遞給了元禮。
元禮放在手裡掂了掂,知道兩個人也就只能湊這麼多了,就硬着頭皮出來見霍小村。
“霍長官,我們兩個人,也只有這麼多了,請你看在我們在一起戰鬥過的份上,將我的師兄弟的消息告訴我吧。”元禮將手中的現大洋遞給了霍小村。
“哼!別提一起戰鬥的事了,若不是你們先暴露了身份,我們何故那麼被動,還死了我們的一個兄弟,這筆賬我們軍統還沒有找你們算呢!真是的,你還提這個茬。看看,就這麼點錢,還想知道那麼重要的消息。算了,就算我做了一回賠本的買賣吧!”霍小村掂着元禮遞過來的四個現大洋,撇着個嘴,一副十分不情願地樣子,慢騰騰地裝進了自己的兜子裡,“那我就告訴你吧。嗯,是這麼回子事,我聽人說呢,你們碧源寺有個叫元真的和尚,被日本人打傷了後俘虜了,被看管在蒼門醫院裡,聽說傷好了以後,就要過大堂了。好了,我的消息都告訴你了,我走了!”霍小村向元禮揚了揚手,唱着小曲,下樓去了。
元禮得知元真受傷被俘的消息,驚得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他看到霍小村已經轉過了樓梯口了,就急忙回到房間裡來,呆呆地瞅着元智,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元智說話:“六師弟怎麼會被俘呢?六師弟怎麼會被俘呢?他不是和大師兄在一起嗎?六師弟,六師弟,我們這就去救你!”
“六師弟被俘?關在哪?”元智也臉色大變。
“收拾,收拾,我們立即出發,到蒼門醫院,一定要救出六師弟。”元禮堅定地說。
“對,一定要救出六師弟。救出六師弟後,我們就不回到這個地方來了,一天去殺一個鬼子,把日本鬼子全殺光。”元智附和着說。
“等一下。我們這次去醫院救六師弟,不能這身打扮出去,這身打扮,一到大街上就會被鬼子和漢奸認出來了。我們既然是去醫院,就應該扮成醫生或護士,我們應該穿上白大褂。”元禮說。
“好,咱們就打扮成醫生和護士。”元智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