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接到的命令是:一路隨行報告日軍行軍動向,並不惜一切代價在戰鬥打響以後阻止日軍發出求救信號。
所以,這個步兵大隊嚴密保護起來的通信兵和電臺就是特種小分隊的第一打擊目標,比池田亮這個少佐還要重要的多。
當觀察哨把日軍終於開始全軍行動,小跑着即將進入河谷的信息傳到指揮部,劉浪衝一直用望遠鏡看着前方的未來軍神豎起了大拇指表達自己內心猶如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的敬佩。
日軍這位指揮官的謹慎簡直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在前方6000日軍被伏擊被迫發出求救信號的前提下,他竟然還能耐着性子一路偵查一路慢行。更過分的是,尖兵小隊不是以日軍慣常使用的小分隊級,而是高達一個步兵中隊。
那意思幾乎就是想打埋伏,你們就埋伏一箇中隊好了,200人夠你們吃的,也夠你們吃好一會兒的。
好吧!這還不算,自從過了測魚鎮,這貨更過分,每走一個他認爲危險的地方,就讓全軍停下來,等待前方尖兵中隊的彙報,等得人都冒火。
三個步兵團近8000人,披着用樹枝和枯草紮成的僞裝衣,躲距離河谷足有400多米的山林裡都最少一個半小時了,距離預估的戰鬥時間過去了最少一小時,這貨才堪堪抵達預伏河谷的前方。
眼瞅着數公里外猶如黃龍一般蜿蜒在山路上的日軍3000人又停了,劉浪心裡那叫一個冒火啊!他尚是第一次遇見如此怕死的鬼子指揮官。看人家上月良夫少將多有英雄氣概,明知七亙村一線天峽谷地形險要極度危險,仍然豪氣萬丈大手一揮,大半個步兵聯隊2700多號人馬就往裡進。大日本帝國皇軍啥時候慫過啊!
還是這位劉大師長牛叉,在獲悉日軍一路走走停停極爲謹慎之後,就做出了先攻擊其出河谷日軍尖兵的決定。所用之兵就是獨立團的壯丁營800人,其餘各部皆按兵不動。
其實,獨立團這所謂的壯丁營,亦是獨立團的補充營,算是二線兵,除了兩個連裝備的是獨立團制式裝備,另外兩個步兵連其實不是叫步兵連,而是叫步兵中隊。
沒錯,那是最讓獨立團正規軍們最咬牙切齒的藍軍部隊。每每都是以一個步兵大隊級1100人圍着一個步兵連最多兩個步兵連打,而且劉團座還經常給他們透露情報,加上只要打贏,就會有豐厚獎勵,藍軍部隊每次都是鉚足了勁兒揍兵力遠比他們少的步兵連,一點兒都不留面子,算是正規軍們最痛恨的一個序列。
而這一次,他們出動了兩個步兵中隊跟隨正規軍作戰,所有裝備都爲日式,三八大蓋、拐把子機槍、92重機槍、擲彈筒,一個都不少。
用這800人去打一個日軍中隊,不出意外的話,也應該屬於碾壓式的戰鬥。
只是,這麼一打不是驚動了日軍主力?以哪個膽子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日軍指揮官的尿性,還不得嚇得屁滾尿流帶着3000大軍跑得比兔子還快?
不過,在座的幾位可都不是笨蛋,多少有點兒明白未來軍神這一招“打草驚蛇”的目的。既然你害怕,那就讓你明明白白知道危險,看你敢不敢來。
從人性上來講,看不見的危險,纔是最可怕的。
只是,想法很好,但不知道會不會把那位小膽日軍指揮官給嚇跑了,所有人的心其實都還是懸着的。實在是這一場伏擊戰關係着後面幾仗該怎麼打的問題。
3000日軍,近乎一個步兵聯隊的兵力,如果放他們回到井陘縣城。別看這裡雲集了一萬多大軍,想攻下那裡,也得付出足夠的代價,別說未來軍神不會同意,就是劉浪自己,恐怕也得修改作戰計劃。
如果不是說地形上佔據絕對優勢又攻其不備,日軍可不是紙糊的,在野戰中想吃下日軍那個步兵旅團,就算是獨立團的火力可以吊打他們,也最少得召集129師和第17師兩個師給他當幫手,纔敢打包票吃下他們,在傷亡可以接受的情況下。
但,從日軍開始加速行軍通過河谷的態勢來看,未來軍神反着來的這一招“打草驚蛇”顯然是成功了。小膽日軍指揮官施施然的一頭扎進了包圍圈。
不愧是打破用兵不復傳統連續三次在同一地點伏擊日寇的未來元帥啊!劉浪學到了在指揮學院教室裡學不到的東西。
“劉副指揮,傳令各部,敵軍將至,依照戰前部署戰鬥,畏戰不前者,違背軍令者,私藏戰利品者,皆軍法從事。”面對劉浪的真心誇讚,未來軍神淡淡一笑,放下手中望遠鏡,篤定下達軍令。
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大將之風吧!
“是!”劉浪如同一個小兵一樣立正,然後跑出指揮部。
他不僅是整場戰鬥的副總指揮,更是前敵總指揮,要親臨一線的。
未來軍神和未來二代領袖看劉浪這個樣子,相視一笑,對於這個來自川軍的上校好感再度增加不少。
尤其是鄧政委,那顆七竅玲瓏心更是盤算起來。這個年輕人,深諳民族大義又極爲聰明,更重要的是對紅色部隊有親近感,絕對是可以發展的那一類人。
就算智慧如他,恐怕也不知道,他看重的這個26歲年輕人,其實,早已是他們陣營中的一員。而且,還和那一位相談甚歡。
自從知曉了尖兵中隊已經遇敵,日軍這一次的行軍速度超乎想象的快。總共超過6裡3000米的河谷,小跑前進的日軍前鋒用時18分鐘就快跑完了,而且還是在全副武裝的情況下,幾乎已經算是將未來紅色部隊訓練標準拿過來訓練極爲嚴苛的獨立團五公里越野跑的合格成績了。
當然了,這和河谷一片平坦也有關係。
這裡的谷底是一片亂石灘,長不了什麼莊稼,就是零星的長了一些野草,寬不過兩米的甘陶河沿着山勢向北流淌,而山路則沿着另一側的大山,在山腳下蜿蜒向前。沒有上山下山的艱辛,路也比較寬,不光日軍跑得很帶勁,兩輛打頭的94裝甲車更是噴吐着黑煙跑得很平坦。
日軍車長甚至還把頂艙蓋給打開一邊警惕的望着四周,一邊給駕駛裝甲車的車手指路,順便欣賞一下中國太行上的風光。
這一路上,都憋在裝甲車裡,實在快把人給憋屈壞了。當敵人的蹤跡被發現就在幾里路之前,別說池田亮鬆了一口氣,其實被自己指揮官一會兒停一會兒走整得緊張兮兮的廣大日軍“指戰員”也鬆了一口氣。
這玩意兒就像鬼片一樣,其實鬼不嚇人,真正嚇人的是自己嚇自己。
最少,這片有山有水有河流風光旖旎的地方,不會有中國人可怕的子彈。大家這麼跑一跑,有利於身體健康。
而危險,就偏偏來自於他們完全放鬆警惕看風景的山林中。
太行山的山以石頭山居多,但並不是說石頭山上就不長樹。相反,千百年來少有人跡抵達的太行山脈中原始森林可不少。
尤其是這個時代,工業大風連平原地區都還未吹拂到的中國,太行山基本還是原貌。淳樸的太行山山民們除了從不多的土地裡刨些糧食,還得靠山吃山,從山裡打些野物採些山貨維持生活呢。可不像未來,爲了採石能將整座山給挖空就留個大洞,爲了伐木賣錢能把整座山都砍成禿子。現在是,古時候是啥樣,現在也還是啥樣。
將河谷牢牢夾在中間的兩座並不高的山從半山腰開始就鬱鬱蔥蔥,灌木叢生,樹林也枝葉茂盛,實在是再適合隱蔽不過。日軍就算是想上去查看,沒有個十幾二十幾分鐘也休想爬上去。
更何況,爲了不暴露,除留了極爲少量的觀察哨,三個步兵團主力都在山的一側隱藏,直到日軍開始進入河谷,他們也才悄悄的從樹林中進入各自伏擊陣地。
發動第一輪進攻的,不是步槍,也不是機槍,更不是迫擊炮。
而是獨立團工兵連。
他們這一戰的作戰任務很簡單,用“飛雷炮”把剩餘的400多個炸藥包全部投射到河谷中去。
一共八十個汽油桶製作的“沒良心炮”,整段長3000米的河谷,工兵連150號人帶了給他們打下手的129師騎兵營一個步兵連,平均4個人負責一個汽油桶,每個汽油桶相隔大概30米,每門“飛雷炮”的基數爲五個7公斤裝的炸藥包。
之所以要工兵連來執行這個任務,那是飛雷炮的下半部分必須得埋在土裡,靠大地來抵消黑火藥爆炸產生巨大的後坐力。精通土木作業的工兵們纔是幹這行的好手。
那些將汽油桶往地上一放,就點火開炮的電視畫面,簡直不忍直視。那一炮開出,汽油桶不也得飛上天啊!你以爲能將十公斤炸藥包投放至100多米外的力量是白來的?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懂不懂?物理學走一波?
工兵連的活兒乾的不錯,紅色戰士們學的也很認真。對於這個,雙方部隊主官皆心照不宣。
第一輪進攻,80個炸藥包就沖天而起,從山脊背後二十幾米飛向天空,然後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向河谷中小跑着欣賞風景的日軍腦袋上落下。
帶着厚重隔離板帶着延時雷管的炸藥包最少超過9公斤,在空中以及其不規則的軌跡翻滾着飛舞着往下砸。
看得發現異常的日軍有些發矇。
中國人,拿石頭砸人了?
“敵襲!”池田亮淒厲的發出一聲喊,就以和他身材極爲不相符的敏捷跳下軍馬,一個翻身藏到山路旁一塊石頭背後。
保命第一,也是頻頻看向周圍但從來不是以欣賞風景爲目的的日軍少佐可不是白看的,一路上他都在思索萬一中國人打冷槍他該怎麼做。
現在,就是回報的時候了。
只是他沒想到,中國人不打槍,竟然丟起了“石頭”。
不,八嘎!那是炸藥包。
當一名躲閃不及的日軍被帶着木板從天而降的炸藥包正好砸中鋼盔脖子都變短了一點兒的同時,“轟”的一聲巨響,周圍最少有七八個人像屁股上裝了火箭,徑直飛上了天。
七公斤炸藥產生的氣浪,嘖嘖,不要太爽。
池田亮的一顆心直接從胸腔掉到了匹眼,還特別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