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粟裕的話,韓雲華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一個人,一個令整個**人都感到羞恥的人。正是刑仁莆。其實這個刑仁莆早就韓雲華提過,並且就此人的一些“道聽途說”的事情上報過八路軍總部,但是卻沒有引起八路軍總部的重視,同時再加上這段時間韓雲華自己也是忙得不可開交,轉身就把這事給忘掉了,現在想想粟裕說的很可能是這個傢伙。
“老粟,你剛纔說的是不是刑仁莆?”韓雲華開口問道。
“怎麼,那個敗類的事情軍區也知道了,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哎,真沒想到我們八路軍竟然也會出現那樣的敗類,痛心啊!”聽完韓雲華的問話,粟裕頓時就跳起來說道。作爲一個老革命家,粟裕對於黨內竟然出現如此令人羞恥的事情感到痛心,而且刑仁莆此人在當地的威望還是如此之高,確實令人感到惋惜。
“老粟,這個邢仁浦是不是以前平津遊擊支隊的司令員,這傢伙不是115師重點培養的後備幹部嗎,難道他犯錯誤了?”譚震林問道。
“哎,說起來真是丟人,而且丟到姥姥家了。從抗日救**到現在的暫編第一師師長,黨中央以及八路軍總部再加上我們軍區、軍分區對於邢仁浦所部的關照都是給與了比較特殊的對待,但是隨着地位和聲望的提高,這狗日的竟然開始驕傲自滿起來,逐漸放棄了對自己的嚴格要求,不願再過艱苦的生活,每次作戰也不親臨前線。他認爲權力在手,便可以無法無天了。在部隊中我行我素,爲所欲爲,更在部隊中亂搞男女關係。這狗日的已經有結髮妻子和三個女兒,卻又看中了部隊宣傳隊的青年女隊員宋魁玲,經常約宋到他的住處陪他玩樂,後竟無視黨紀、軍紀,將宋魁玲公開納爲主房,做了他的小老婆。而且大肆揮霍戰士們的血汗錢,原本他們的經費就極爲緊缺,但是每次戰鬥繳獲卻幾乎不給上級部門上繳,反而時不時向上級部門伸手,但是所有的資金經費最後全被那狗日的揮霍掉了,在他的防區內那狗日的就是一個土皇帝,欺男霸女那是常事,逼得老百姓不斷地向我們軍分區遞訴狀,這才引起了我們軍分區的重視,才秘密派人查了一下,這一查不要緊,一查讓我們幾個着實嚇出了一身白毛冷汗。”接着粟裕又嘆聲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這些做領導的都的負責任,至於平津支隊也就是現在的暫編第一師內部也不是沒幹部反對,只不過那狗日的在暫編第一師裡面的威望較高,我們的一些老同志都被壓得死死的。”
“那你們這個暫編第一師又是怎麼一回事,怎麼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又開始組建新部隊了?”譚震林又問道。
粟裕道:“那倒不是,這個暫編第一師也不算是什麼新部隊,暫編第一師全部是由原來平津地區的游擊隊、民兵組織混編而成,成立的時間還不到兩個月,而且內部還沒有進行整理,現在只是大體的將平津地區十幾只游擊隊全部合編到了平津支隊裡面,雖然全師也有一萬餘人,但是比起我們整編完成的那些部隊還差得遠。考慮到邢仁浦在平津地區人民羣衆當中的威望以及平津支隊在暫編第一師中的實力,所以軍分區經過商議之後決定任命邢仁浦爲暫編第一師師長,黃驊同志擔任政治委員。”
韓雲華心裡暗道一聲果然如此,聽到黃驊這個名之後韓雲華又想到了另一個嚴重的問題,急忙問道:“那你們軍分區沒有采取什麼行動嗎?”
“還沒有,我們也是剛剛得知刑浦仁已經腐化墮落的確鑿證據,但是由於刑仁莆此人在平津支隊的威望很高,再加上現在此人直接掌握着我黨我軍大量的機密情報,所以軍分區暫時沒打算動此人,只是準備以進修學習的名義將他調離領導職位,以後再做其他打算,只要刑仁莆離開了平津支隊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粟裕作爲一個25年就參加革命、27年入黨的老黨員,他的鬥爭經驗還是極爲豐富的,首先想到的並不是怎樣處決刑仁莆,而是現將他調離領導職位,然後再做其他打算,這樣一來雖然沒有將敗類刑仁蒲立即拿下,但是卻在最大的限度內保證了部隊的安定。
“老粟,這個平津支隊不是以前是歸八路軍115師管的嗎,我記得前兩年邢仁浦那小子不是挺能出風頭的嗎,怎麼一下子就成了敗類?”一直沒有開口的陳賡突然問道。
粟裕苦笑道:“邢仁甫這個敗類之前確實不是歸我們軍區管轄,但是自從去年我軍區將河北以及京津地區解放後,黨中央就下令將八路軍在京津地區的所有大小遊擊隊全部劃歸爲我軍區的戰鬥序列,所以當時還是平津遊擊支隊司令員的邢仁浦和他率領的那支平津遊擊支隊就這樣被劃歸了我們軍區指揮,隨後我軍區劃分軍分區之後平津支隊就成了我們北平軍分區的部隊了。”
接着又粟裕不無感慨地說道:“那狗日的檔案現在就在我們軍分區,不得不說那傢伙打仗確實是一把好手,再加上這傢伙由於他勤奮好學,善於動腦,而且還在國民黨部隊中當過兵任過職,曾任連參謀,以後又做了副官。增長了不少見識,學到了一些軍事知識,所以行軍打仗這傢伙一點都不含糊,就憑這狗日的一個人就拉起了抗日救**、國民革命軍別動總隊第三十一遊擊支隊就可以看得出來。在3年前,邢仁浦所部發動了對鹽山城的圍攻戰。當時鹽山城裡駐守日軍100餘人、僞軍500餘人,武器精良,彈藥充足。爲了避實就虛,以弱克強,邢仁甫採取虛張聲勢,日夜騷擾的戰術,一面巧布疑兵陣,同敵人周旋;一面派精銳部隊混入城內摸清敵情。三天後借午夜天黑之機,他親率主力,裡外策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搗鹽山城,敵防不勝防,倉惶逃竄。鹽山城拿下後,正值春節,邢仁甫率部隊入城後,開倉放糧,救濟百姓,懲治漢奸,受到羣衆的熱烈擁護。兩年前,在攻打無棣縣城時,邢仁甫親率特務團率先攻破北城門,和戰士們一起衝進城內,擊斃僞警備隊長,活捉僞縣長,殲滅日僞軍數百人。3月,三十一支隊攻克南皮縣董村鎮,殲敵數百人。4月,裡應外合奪取慶雲縣城。5月,以突然襲擊的方式攻克、收復樂陵縣城……這都是那狗日的成績,實實在在的戰功,我怎麼也不明白這麼一個戰功彪炳的抗日英雄怎麼這麼快就墮落成了人民的敵人敗類。”
“那狗日的知道你們要對付他媽嗎?而且平津支隊裡面就沒有幹部制止他嗎?”這次開口的是楊成武,楊成武也沒有想到北平軍分區竟然會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
“應該不知道,這些事情都是我們軍分區在秘密進行的,所有文件檔案全部秘密保存,而且各種會議還是及時通知邢仁浦參加,應該沒有被那狗日的發現,怎麼了?”粟裕道。
“那邢仁浦知道自己要被送到大學學習嗎?”楊成武又問道。
“知道了,我不久前找他談話了,和他說經軍分區黨委決定準備讓他和暫編第一師裡面十幾個幹部以及我們軍分區其他部隊裡的幾百個幹事一起到延安抗大學習,時間爲半年,在此期間暫編第一師師長由黃驊同志暫代。他也很高興,很痛快的就答應了下來,說是等到部隊整編完了就去延安,怎麼了,有問題?”粟裕問道。
楊成武還沒有開口,韓雲華倒是說話了:“我是怕那狗日的狗急跳牆,現在你立即給何光宇發報,通知他立即對邢仁浦採取行動,務必要控制住那個傢伙。你們隊邢仁浦此人不瞭解,此人是一個十足的冒險分子,我擔心他向黃驊同志以及其他老同志下手。”
“爲什麼,這和黃驊同志他們有什麼關係,邢仁浦怎麼會對他們下手?”粟裕驚訝地問道。
韓雲華看了看粟裕,又看了看會議室裡的其他幾個人,看着他們一個個疑惑的樣子,嚴肅地說道:“根據我們軍區情報部門收集到的資料看,邢仁甫此人不僅生活腐化墮落,而且還熱衷於搞宗派、拉山頭,製造事端,已經嚴重違反了一個**員的操守德行。這個問題早在一年前我已經向八路軍總部提過,但是卻沒有引起他們的重視,三十一支隊整編後,上級曾先後選派一批紅軍和老八路骨幹到部隊,加強思想政治工作和各級的領導力量,但邢仁甫對此卻大爲不滿,認爲平津地區以及冀魯邊區是他打下的天下,老八路進三十一支隊是搶佔了他的地盤,於是便肆無忌憚地進行反老八路活動。他到處安插親信,培植勢力,並不擇手段地對老八路骨幹進行造謠誣衊,散佈流言蜚語,損害老八路的形象和聲譽。而且根據情報部門收集到的資料顯示,邢仁浦對於以黃驊同志爲代表的老同志很不滿意,站在極端個人利己主義的立場上,邢仁浦對黃驊同志極爲嫉妒和不滿,視之爲眼中釘,經常在部隊幹部戰士中散佈黃驊同志的壞話,並且明目壯膽的稱黃驊同志是“南蠻子”,污衊說“南蠻子排擠地方幹部,是爲了搶佔地盤”等,挑撥地方幹部與黃驊同志的關係。這次組織派他到延安學習的目的恐怕已經被他識破了,而且這傢伙恐怕會認爲是黃驊同志等人搞的鬼,狗急跳牆之下很可能對黃驊同志等人出手。”
韓雲華的考慮並不是他自己胡亂猜想的,而是在粟裕說起黃驊這個名字的時候韓雲華第一時間想到了河北省黃驊市的由來了,緊接着就想到了黃驊同志來。歷史上的黃驊烈士並不是死在日本人手裡的,而是就死在這個邢仁浦手裡。歷史上,上級決定調邢仁甫到延安黨校學習,軍區司令員的職務由黃驊接替。然而邢仁甫接到通知後,不但不認爲這是一次接受教育的好機會,反認爲是黃驊在背後搗鬼,有意奪他的軍權,於是對黃驊更加懷恨在心,加之以前積累的一些小矛盾,邢仁浦萌發了除掉黃驊同志的念頭。邢仁甫藉口青紗帳還沒起來,沒有掩護不安全,拒不執行上級決定,聲稱要等青紗帳起來再走,和現在的情形何其相似。隨後,邢仁甫召集其親信楊靜侯、潘特、劉永生、邢朝興等人來其駐地開會,說:“上面調我去受訓,實際是撤我的職。我一走你們好比沒孃的孩子,多可憐。這一切全是‘南蠻子’黃驊搞的,如果沒有他,我們也不會到今天這地步,不如干脆把他幹掉。沒有了黃驊,邊區就沒有了軍事幹部,上面也就不會再讓我走了……”於是,一個刺殺黃驊同志的行動方案,在邢仁甫的直接授意下策劃出來。
1943年6月30日,冀魯邊軍區司令部在當時的新青縣大趙村召開偵察會議。會議由黃驊主持召開,參加這次會議的還有司令部參謀長陸成道、偵察副股長崔光華、鋤奸科長陳雲彪等人。會議緊張地進行了一天,約到下午六時左右,會議室門外走進一個名叫周雲洪的人,此人進屋後向黃驊同志遞交了介紹信。黃驊同志閱後,令周雲洪暫到管理股休息,周雲洪當時沒有立即退出會場,和其他同志說話。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名叫馮冠奎(軍區新編手槍隊隊長)的人,周雲洪看到馮冠奎後,向旁邊一閃身,馮冠奎即在周雲洪的旁邊伸出手槍打響了,首先中彈的是黃驊和陸成道同志,接着是齊耀庭等同志,前後僅約兩分鐘的時間。警衛員聽到槍聲趕到時,和行刺後逃跑的兇手馮冠奎相遇,當場被馮冠奎打死。警衛連聞訊趕到,馮冠奎等已逃出村外,再加上遍地都是青紗帳,已無法追蹤。在這次駭人聽聞的大趙村慘案中有黃驊、陸成道、陳雲彪等8名同志犧牲,有4名同志身負重傷。爲了紀念黃驊同志,1945年8月河北省新青縣正式改名爲黃驊縣,1989年撤縣建市,即今天的河北省黃驊市。
所以韓雲華才擔心黃驊等人有危險的,而且邢仁浦此人還有很多其他劣跡,已經嚴重影響了八路軍的威望和聲譽,所以必須要立即清除出黨的部隊。而且據韓雲華所知,邢仁浦在人生的後期幹出的事情更爲無恥,更爲讓人痛恨。
在刺殺黃驊的陰謀得逞後,邢仁甫欣喜若狂,天天在自己籌建的小島上飲酒作樂,編織着他一統天下,獨攬軍政大權的美夢。然而沒有不透風的牆,邢仁甫自以爲做得天衣無縫,然而事情最終還是敗露了。邢仁甫知道黨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於是他決定要搞武裝獨立,迅速把部隊拉出來。但是,由於黨心所向,他的這一分裂行爲遭到部隊幹部戰士的堅決抵制。他身邊的工作人員也紛紛擺脫他的控制,回到了黨的懷抱。邢仁甫成了一名光桿司令被孤立起來,在四面楚歌的情況下,他於1943年7月帶着小老婆宋魁玲以及極少數貼身隨從逃到天津。在天津爲了混上一碗飯吃,邢仁甫竟無恥地投靠了日寇。爲博得主子的歡心,他親筆撰寫了《效忠天皇》《剿共滅匪計劃》等叛變自首材料。他在材料中惡毒地攻擊**和地方黨、政、軍領導幹部,供出了他所知道的**、八路軍在冀魯邊區的全部情況,以此換取了津南六縣剿共司令的職位。原本邢仁浦是要在建國後被執行槍決的,但是韓雲華不想看到部隊有更大的損失,所以他才決定冒險將邢仁浦擒下。
不過情況顯然要比韓雲華想象的要糟糕,十幾分鍾後何光宇回電,稱黃驊同志在前往海興游擊隊駐地視察的途中遭到不明武裝分子的襲擊,其警衛排損失慘重,黃驊同志生死不明。而邢仁浦則是窩在自己的老窩裡不出來,要是派人直接去捉拿的話很可能會遭到暫編一師不明真相的戰士們的抵抗的。
黃驊遇襲着實把會議室裡的幾個軍分區司令員嚇了一跳,同時也對韓雲華的判斷能力感到震驚,韓雲華前邊命令部隊捉拿邢仁浦而且判斷他可能對黃驊等老同志下手,後邊那邊就傳來了黃驊遇襲的電報,這也太神速太令人不可思議了。同時在坐的所有領導幹部也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們沒有想到**八路軍如此一支優秀的部隊竟然會發生如此惡劣的事情,而且還是發生在一支有着優良傳統的部隊身上,這隻能證明八路軍的軍紀在下降,已經到了一個不得不重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