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旅順港的海軍獨立守備隊,秦彥三郎並不是很相信他們。海軍陸戰隊的精華,眼下都在太平洋各個島嶼上。旅順的這個所謂的由前特別根據地隊爲底子,七拼八湊縮編成的海軍守備隊,精兵強將早就抽調走了。
剩下的那些什麼岸防警衛隊、海岸要塞炮兵,已經在無飛機可以保養的海軍陸基航空兵地勤人員,海軍艦艇的維修和保養人員,組成的守備隊能守住旅順港就已經是不錯了。指望他們守備整個遼東半島,那還是乾脆就算了吧。
如果不是眼下實在抽調不出來增援兵力,秦彥三郎中將甚至還想要增加,對大連至海城一線的防禦兵力。對於秦彥三郎中將來說,遼東半島的兵力絕對不能再少一兵一卒了。那是帝國在中國的最早一個落腳點,也是帝國對整個中國征服開始的地方,更是最早的關東軍司令部所在地之一。
尤其是帝國幾次爭奪,付出慘重代價才奪取的旅順軍港。那曾經是帝國陸海軍的軍魂所在,在帝國陸軍之中那是一個象徵。帝國陸軍軍神乃木希典大將,海軍軍神東鄉平八郎大將,都是在旅順戰場成爲帝國軍神的。旅順對於帝國軍隊來說,不僅只是一個精神支柱,更是一個象徵。
遼東半島如果丟了,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所有陸路屏障的旅順港,也根本就不可能守住。如果帝國海軍元氣尚在,未必沒有機會奪回。但眼下在馬里亞納羣島以及萊特灣連續兩次海空大戰中,被打的打敗而損失慘重。幾乎丟光了老本,甚至連護航艦艇,都已經拼湊不出來的帝國海軍,已經走向末路的時候,失去了也就意味着永遠的失去。
所以即便是在眼下關東軍,已經幾乎無任何機動兵力可以動用的情況之下。秦彥三郎中將,依舊拒絕調動整個遼東半島的守備隊。哪怕他明知道這支守備隊,繼續留在遼東半島,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一旦關東軍主力遭遇到重創,這支只是關東軍用來保證中長鐵路安全,實際上是兵站守備隊的部隊,根本就無力支撐整個遼東半島的防禦。但哪怕是象徵性的存在,秦彥三郎也要保住。因爲整個遼東半島,尤其是旅順對日本軍隊來說,太過於重要了。
相對於固執的秦彥三郎中將來說,比較現實的田村儀富少將也同樣固執的認爲,在眼下關東軍已經無機動兵力,而朝鮮軍又首鼠兩端,被敵軍在朝鮮半島部署的少量兵力給牽制住的情況之下。這個遼東半島守備隊兵力雖說不多,卻是已經成爲了關東軍最後可以機動的兵力。
眼下已經到了關東軍危急存亡之秋,還顧及那麼多幹嘛。遼東半島以及旅順,在整個日本陸軍之中,位置的確相當的重要。但是眼下戰局已經進入最關鍵時刻,如果不能挽回頹勢,那還談什麼遼東半島的防務?
支那有句話叫做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一旦戰敗皮都沒有了,剩下那幾根毛還能有什麼用?在眼下援軍沒有指望的情況之下,只能自救的關東軍必須要尋找一切,可以用到戰場上的軍隊。總不能前方吃緊,後方卻還有一支兵力不算小的部隊,就在哪裡無所事事吧。
作爲關東軍主管軍事工作的副參謀長,田村儀富少將態度異常的堅決。並且得到了關東軍高級參謀第一課課長鬆村知勝,作戰主任參謀草地貞吾,後方主任參謀中島義雄等關東軍一系列高級軍官的支持。
這位田村儀富少將是原來關東軍高級參謀第一課課長任上,被提升爲副參謀長的。雖說只是一個少將,但在關東軍任職多年。在關東軍中級軍官的人脈上,遠比只當了一段時間關東軍副參謀長的秦彥三郎要廣泛的多。
田村儀富少將的身邊,倒很是有一些人支持他。而另一位主管情報工作的副參謀長池田純久少將,因爲所屬情報主任參謀大越兼二,在工作上的失誤被山田乙三大將罵的狗血噴頭。雖說顯得謹慎並沒有實際上表態,但也流露出支持田村儀富少將的想法。
在整場爭論之中,秦彥三郎雖說身爲關東軍參謀長。但那些實際操作着關東軍運作的各個部門負責人,卻是明顯不是太支持他這個在關東軍,只當過一年副參謀長,眼下新出爐的關東軍參謀長。
至於爲何他職務高,反倒不佔便宜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這位老兄在擔任實際上主持,關東軍軍事工作的關東軍副參謀長在任期間,幾乎正是關東軍吃敗仗的高峰期。從四一年到四二年,正是抗聯大發展的時候。
在一個敗仗接着一個敗仗吃的情況之下,他這個當時主管軍事的副參謀長,不遭受嚴厲指責根本就不可能。別人丟官的丟官,免職退出現役的退出現役。他倒是一帆風順起來,先調往中國派遣軍擔任師團長,後又高升到參謀次長、大本營兵站總監和陸軍大學校長。
現在轉了一圈又升任到了至關重要,大權在握的關東軍參謀長的職務。打了敗仗卻一帆風順的他,眼下很是招人嫉妒。因爲之前的關東軍連續敗仗,他在關東軍中的人脈和聲譽,遠不如他的前任高。在與自己副手爭論的時候,作爲主官的他反倒是明顯在氣勢上有些吃虧。
儘管他在堅持不調關東州獨立守備隊參戰這件事情上,幾乎無人給與這位關東軍參謀長任何的支持,但卻並未動搖他決心絲毫。對於秦彥三郎中將來說,既然他還是關東軍參謀長,那麼遼東最後的守備隊就絕對不能動。
就在兩方面爲了是否調動位於遼東半島的,也是眼下整個關東軍最後一支可以動用的力量,所謂關東州獨立守備隊參戰而爭論不休的時候。剛剛被臨時喊出去的主管情報的副參謀長池田純久,卻哭喪着臉返了回來。將一份敵情通報外加一封求援電報,放在了秦彥三郎中將的面前。
被池田純久少將臉上古怪的神色,搞的有些心驚肉跳的秦彥三郎拿起材料看完之後,不僅臉色瞬間變的蒼白,手都跟患了老年癡呆症一樣不停的在抖動。就連他手中的情報,掉到了地上都不知道。
當他身邊的一個高級參謀,從失態的秦彥三郎中將面前的地上,把池田純久少將交給他的通報撿起來,仔細看了一遍直接失態的喊出來:“大批敵軍突然自復州灣登陸,並突襲大連得手。”
“擔任整個關東州防禦的關東州獨立守備隊,在毫無防範之下被打的措手不及,眼下大連已經失守、旅順軍港被圍困。眼下敵軍不僅已經站穩腳跟,其後續部隊正在繼續登陸,並正在向大連周水子機場空運之中。”
“難道這些支那軍,是從天而降到復州灣的嗎?眼下雖說海軍戰局不利,在渤海海區已經無我海軍大型艦艇編隊,可整個渤海的制海權還是在我們手中吧。至少現在遠在菲律賓的美國人,不可能給這些支那人,提供大批的登陸艦艇。”
“敵軍難道就是靠那些機帆船,居然就敢於橫渡整個遼東灣?我們的海上警察部隊,還有旅順港的海軍艦艇部隊,都跑到哪裡去了?敵軍這麼大規模的船隊橫渡了整個遼東灣,難道他們就沒有一點察覺嗎?他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當這個被最新的消息,搞的異常震驚的參謀,將這份敵情通報喊出來之後。在座的所有人除了第一個知道的池田純久少將,第二知道的秦彥三郎中將之外,包括山田乙三大將在內,其餘的人無不被這個消息搞的目瞪口呆。
而那邊的池田純久少將聽到這個參謀驚呼,不由得苦笑道:“老兄別隻看第一份,你把這份通報都看完再說好不好。我們的海上警察部隊中的那些滿洲官兵,殺掉了部隊中的日籍官兵,裹脅大部分的艦艇叛變了。”
“滿洲海上警察部隊叛變,也就是說我們在旅順的海軍艦艇眼下大部分都調走後,已經失去了最後一支海上力量。支那有句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果然是誠不我欺。這些滿洲人,果然都不可靠。”
“我們失去了最後一支可以利用的海上力量,敵軍卻在這些投敵的艦艇協助之下。利用在塘沽集中的大批機帆船,以及他們利用關東軍原來設置在哈爾濱的造船廠,建設的一批小火輪,將整整三個師的部隊,運到了復州灣登陸。”
“利用我軍在遼東半島的守備力量,大部分都集中在復州和旅順,整個復州灣和大連兵力空虛的機會。在大批航空兵的掩護之下,搶佔了復州灣以及大連周水子機場。並集中了大批的運輸機,將整整兩個師以及其部分華北共產軍兵力,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全部運到了大連。”
“敵軍在搶佔了復州灣並大連之後兵分兩路,一路以三個步兵師快速向北突進。另外一部則在一個裝甲旅的掩護之下,對旅順實施快速的圍攻。眼下旅順外圍的南關嶺、營城子兩個重要據點已經全部丟失,敵軍眼下已經控制了整個金州地峽一線。”
“就連當年日俄戰爭期間,乃木希典大將以無數帝國軍人生命爲代價,奪取的旅順西北二零三高地、東雞冠山、望台山、松樹山一線,以及水師營、東八里莊、西八里莊。也就在剛剛諸位爭吵的時候,已經被敵軍陸續奪取。”
“而這一線制高點的丟失,也就意味着整個旅順市區,已經再無任何的屏障。眼下敵軍正在空中以及地面炮火的支援之下,猛攻望山、白銀山,以及牛角山、大案子山一線。儘管海軍以及關東軍駐紮旅順的重炮羣,不斷的爲旅順守備部隊提供火力支援。”
“敵軍在搶佔了周水子機場後,以該機場爲起降點,對旅順的轟炸力度越來越大。對守軍僅有的重炮火力支援,造成了很大的干擾。僅僅在今天上午的戰鬥,黃金山炮臺就被敵軍炸燬了兩門一百五十毫米遠程加農炮。”
“而在二零三高地失守後,敵軍的炮火基本上已經能夠覆蓋,包括老虎尾在內的整個港區。現在柳田元三中將正在組織兵力,試圖重新奪回二零三高地。但從眼下的戰局來看,這個希望太渺茫了。”